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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海錚拒絕回信與見面,先生覺得一定會出事,就跟在那四人身邊,要死他先死。”
“章仲禮看出他不是真心合謀,就明里暗裡將殺人放火的事都分給他做,意在讓他無法回頭。先生性情溫和,不願意傷及無辜,我不會讓他為難,所以那個木匠和伙夫,都是我殺的。”
江秋萍見他提起殺人時毫無愧色,臉上不自覺浮起了嫌惡。
但袁寧沒給他說教的余隙,緊接著說道:“起初我們找不到頭緒,打算是直接找到這三樁白骨案的主使,勸說他為我們所用。”
“但是這個謀劃者十分神秘,幾乎沒有留下影蹤,我們費了很大的周章,最後只在重陽案中念子石後方的山坳里,找到了一個和排雲弓的機心形不似但神似的物件。”
“是一個帶著抓線的四方木盒子,盒子上有一朵蓮紋飾。”
“章仲禮覺得這是天要助他,和另外三人絞盡腦汁地想了將近兩個月,終於才謀劃出寒衣案的雛形。期間我們也一直沒有放棄過尋找前四樁案子的背後主使,不過還是沒有找到人。”
“先生那時還願意遷就章仲禮,給了不少建議,像改動的雷火彈、悟空石、水綁豬泡等等。後來杜海錚一死,他就寒了心,很少跟其他人說話了。”
“我們的計劃本來一環扣一環,寒衣案發生以後,我與先生暫時留在饒臨牽制朝廷的注意力,章仲禮等人則去布置下一樁案子。誰知道千算萬算,就是算漏了你們這一步。”
江秋萍忍不住暗自慶幸,自己這邊也是運氣好,要不是大人和大師一腳踢出塊慈石,拔出蘿蔔帶出泥地拽出了後面那一串線索,他們或許只能和錢理一樣鎩羽而歸。
不過他和張潮都萬萬沒想到,這六樁白骨案背後居然藏了至少有兩撥人馬,並且他們還素無瓜葛。
但是依照袁寧這種說法,倒是能夠解釋為什麼後面兩樁白骨案的風格突變,變得殺性那麼重了。
只是這樣的話,那他們這案子就只能算是查了一半。
江秋萍腦中全是信息在亂竄,他理了理才說:“既然前四樁案子與你們無關,劉芸草為什麼要往自己身上攬?而且他對於那些手法,可是一清二楚啊。”
袁寧自有流暢的說辭,他道:“我沒來得及問先生,但我大致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犯一個案子是死,犯六個一樣是個死,同是天涯淪落人,那位還不曾傷過人,先生應該是覺得他人不壞,又很有才華,想要順便保下他吧。”
張潮驀然就覺得這個劉芸草,有些太愛管閒事了,其實不管是章仲禮還是前四樁案子的幕後人,其實跟他有什麼關係呢?
一人做事一人當,都是自主自願的事,後果就該自己承擔。
但他忍不住又想,世態炎涼,要是自己能有一個這樣秉性的朋友,應該也會十分珍惜與他的緣分吧。
袁寧一如他內心所想,就對劉芸草感恩戴德,話里行間都是對劉芸草的保全,他繼續道:“至於作案的手法,只要找到了白骨自己動作的竅門,其他諸如怎麼藏、怎麼掩蓋線索的法子,動動腦子還是辦得到的。”
“而且最關鍵的是,在謀劃寒衣案之前,為了保證萬無一失,我們曾將前面四樁案子推演重現過一遍,所以說得出經過也說明不了。”
他和劉芸草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江秋萍聽得一愣一愣,一時根本分不清,他們之中到底是誰在撒謊,亦或是說的都不是全部的真相。
不過饒是如此,這情報也是十萬火急,於是這天夜裡,張潮帶著寄聲和袁寧的口供,等不到武侯來接,直接往江陵去了。
第87章 一別
二十一日,亥時初,姜興東風客棧。
有錢不愧是萬事通,王錦官砸下的重金回報斐然,連兩日都不到,戚老頭就本事通天地勾出了消息,連夜過來知會她了。
作為一個油滑的生意人,即使知道王錦官不喜歡,他還是吹噓了一陣自己的辛勤和難處。
王錦官不耐煩聽,朝他扔了一錠銀子叫他少說廢話,戚老頭見目的已經達到,這回方才直奔主題。
他說:“小老兒我在城外鄉下的一個農婦家裡,問到了姑娘想要的消息。”
“那位嫂夫人說,一名背著孫姓藥箱、文士模樣的游醫,和一個奄奄一息的病人,當年曾在她家借熱水為病人沐浴。”
“那時兩人身邊還跟個和尚,白衣翩翩的,模樣極俊,她就是看在和尚的面子上,才答應讓另外兩個邋遢傢伙進屋梳洗的。”
王錦官眼睛一亮,不由自主地往桌子前面挪了一截,顯得有些迫不及待,同時她心中暗道,那和尚想必就是當年的大師了。
戚老頭擅長察言觀色,見狀立刻加快了語速:“小老兒打聽到那位郎中姓孫名橋,是午州人士,再細的住處就得姑娘自己上午州去尋了,畢竟常人出門在外,也不會隨便對人自報家門。”
王錦官點了下頭,示意這個她有數,她有饒臨官府的令牌,到了午州可以去請衙門助力,所以能確定是何方人士就足夠了。
她趕時間,拿到了關鍵消息就開始掏腰包,從懷裡摸出了三張銀票,兩張一百一張五十,加起來正好是二百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