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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意闌從他的神態間看出了不尋常,但還是誠實地搖了下頭:“不知,只感覺它的鑄材和我的槍身很像。”
知辛低頭辨別了片刻,適時咳了一下以作提醒,接著低聲打斷道:“我覺得不是很像,而是本來就是同一種玄鐵,你們也都看看吧。”
說著他將兩樣東西遞給張潮,張潮對比一下,覺得也是一樣,目光深沉地傳給了江秋萍。
江秋萍飛快地瞟了幾眼,出於禮貌,沒細看先給了白見君。
白見君坦然地接到手裡,對那令牌沒另眼相看,倒是摸到解戎的槍身古怪地看了李意闌一眼,接著繞在手指間轉起圈來,繼而沉吟道:“這小鐵棍好像有點眼熟啊。”
江湖上有排行榜,自然也有人畫兵器譜,神兵利器的原稿存在北斗山莊的不留堂,一般兩般的高手都進不去。
為此有人專門拓了些粗糙的話本在民間販賣,美其名曰是為了讓江湖人靠兵器識人,免得因為孤陋寡聞,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實際上卻就是為了賺錢。
白見君顯然不隸屬此列,他在不留堂來去自如,每年都會去個一趟兩趟,因此對於榜上有名的人和物不說如數家珍,印象多少還是有一些。
好比那杆排在第六的怪槍身上令人遺憾的火燒痕,就跟此刻手裡這截圓棍如出一轍,此外還有那個連位置都相同的蓮花鈕飾,所以這是解戎槍,應該是跑不了的事實。
旁邊東西傳出去之後,張潮剛準備自問自答,給李意闌解釋這令牌是什麼東西,疏不料白見君先一步出聲,將李意闌的注意力給帶走了。
李意闌聽見白見君的話,剛想答話就被寄聲打了岔。
寄聲既不知道白一的名下是誰,也沒太多的敬畏心,他呸出兩片瓜子殼,護短地多嘴道:“什么小鐵棍啊,那是我六哥的槍。”
白見君稍微動了下眼仁,心念電轉間就理通了邏輯,解戎是那胡什麼的配槍,也屬於李意闌,簡單說來這這兩名字就是同一個人。
這也沒什麼費解的,他自己眼下就是一個人頂倆大名,白見君淡定地接受了這個事實,再看李意闌就覺得更可惜了。
胡久行也許算不上一流的高手,但這杆奇怪的槍和槍勢卻讓人有請教和見識的欲望,要不是李意闌病成這樣,白見君今天怎麼都會請他賜教一場。
只是緣分不夠,只能在嘴上過過乾癮的份了。
白見君對寄聲點了點頭,接著一本正經地對李意闌說“失敬失敬”。
李意闌心說我才是失敬,一早他就懷疑這個信使權力有些太大了些,無論遇到什麼事情自己就拍板了,一句類似於“我回去稟告上頭之後再來給你答覆”都沒有,所以李意闌昨天派那衙役去成衣鋪叫人的時候刻意留了個心眼,交代衙役請的是“白見君前輩”。
那衙役運氣好,碰見白見君不在,坐鎮成衣鋪的女堂使一聽還以為掌教早已暴露,便根本沒有反駁衙役說她這裡沒有什麼白見君,只有一個白一。
衙役一回來報告李意闌就知道了,天天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的信使閣下其實是快哉門的一把手。
不過白見君掩飾身份肯定有他的道理,李意闌看破不說破,只是暗暗提醒自己,要用正兒八經的晚輩禮來對待此人。
他對白見君抱了抱拳,接著回頭去看張潮:“剛剛說到那令牌是什麼了,你接著說。”
張潮:“這是一枚……”
江秋萍忽然色變,抬起頭來巧合地接住了張潮的話,他說:“此君令!這是當年武帝御賜給袁祁蓮的特朿令。”
寄聲問出了眾茫然人士的心聲:“啥子令?聽起來好像很了不得的樣子。”
江秋萍看向張潮道:“我只是有所耳聞,不是很清楚,你要是知道就你來說吧。”
張潮輕輕點了下頭,看向眾人娓娓道來:“楹聯行當里有個此君聯,就是一根竹子劈成兩半,每半片上寫一句對聯,此意上下相通、難分難解,是為平起平坐。”
“奉天十二年大敗路蘇,武帝命軍器監打造了一對特殊的令牌,聖筆硃批為‘此君令’,當中的一半賜給了功臣袁祁蓮,允他隨意出入宮廷,以親王的等級為他劃下封邑,此外若是遇到戰時,這枚令牌還享有僅次於虎符的權力,可以號令三軍,調兵遣將。”
吳金聽得暗自咂舌,心說這豈不是直接封出了一個萬人之上的九千歲麼。
“當年群臣紛紛冒死死諫,說武帝是在撼動國之根本,幾天的舌戰打下來,才終於勸得武帝打消了後面的念頭,只以便於公事的理由,強行留下了袁祁蓮隨意入宮的特權。”
“這枚令牌在權力上的貶責,使得它在京師很是熱議了一陣子,但因為最後只成了一枚無足輕重的通行令,京城的官員們當個笑話笑完就讓它過去了,很多地方的官員都不知道這事,百姓就更沒處聽說了。”
說到這裡,張潮古怪地看了江秋萍一眼,不曉得他是從何處得知的。
不過這些細枝末節不用在人前探討,張潮收起好奇心,自己也疑惑了起來,他道:“當年平樂案發的時候,這枚令牌應該是被宗人府查抄了,如今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第64章 都作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