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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首領估計也想試探他的實力,並沒加以阻止,反而立在一旁觀察。

    但見他屬下翻腕掄刀,月下刀花成盾,旋轉間朝沉樞急速攻來。

    這攻擊看著來勢洶洶,實則是顧頭不顧尾,沉樞坐在原地,直接將他那炫目的刀光無視了,只見他兩指一併一點,勁氣脫指而出,直逼來人毫無防備的下盤。

    黑衣人只覺一道刺骨的寒氣透過雙膝,他又朝前跑了兩步才覺膝頭劇痛,慘叫一聲,忍不住撲倒在瓦面上,蜷起來抱住膝頭開始打滾。

    勝負分曉太快,實力差距讓一眾黑衣人心中掀起滔天巨浪,誰能料到他們夜間行事,還能遇到這樣一個棘手的攔路虎。此人功力之深,已到了以氣化勁的地步,當今武林能達到這個境界的人不多,都是耳熟能詳的名宿,但面前這個人,他們卻是一無所知。

    未知最能加深恐懼,首領心思電轉,暗道此人實力高強,且來路不明,貿然對上也討不到好,為今之計只能先好言溝通,若是他自願交出李陵光那是最好的結局,若是不能,那就只能請徐堂主親自上陣了。

    他有了主意,便扯下面罩,抱著拳陪笑道:“不知高人在此,唐突之處望請海涵。在下滿貫門劉千山,奉樞密院使王大人密令,捉拿叛黨餘孽李陵光,前輩深明大義,務讓我等為難。”  

    蒙面之下寬額方臉,胡茬滿面,正是茶棚那位“鏢頭”。

    至於他口中的滿貫門,乃是武林中一個如雷貫耳的邪派組織,設有一門十堂,以天干入名,其間高手如雲,行事詭異隱秘,毫不懼人非議,他們收人錢財□□,滿貫既有金銀滿貫,又有惡貫滿盈之意。

    江湖中人聽到滿貫門的名號,多少會賣幾分薄面,畢竟這個組織龐大詭異,報復起來防不勝防。但沉樞不是江湖人,就算他是,這個面子他也不想給,這李陵光余不餘孽他不知道,這些人作風不正他倒是頗有體會,又是假扮鏢局,又是半夜趴房頂的。

    還有,這年輕人看救命稻草似的目光讓他覺得渾身不對勁,謝樘不可能露出這種眼神,他打小就自負囂張,讓他求饒比要他的命還難。沉樞雖不至於認錯人,袖手旁觀卻是做不到了,皮囊雖是身外物,但看著相似的臉被抓走,總覺得還是……有些複雜。

    也罷,佛家有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他才從寺廟出來,便造一次浮屠。

    別人叫他高人,沉樞卻不擺姿態,只道:“這人我今天要帶走,你們要捉餘孽,明日再來吧。”

    他的意思很明確,今天回去洗洗睡,要抓明天趕早,這答覆出人意料,將逃捕雙方都驚到了。  

    李陵光一顆惴惴不安的心落回肚子裡,頭昏腦漲的恨不得暈過去,但又不敢,他遇到貴人相助,可謂福大命大,但這貴人明天就要降價,今日之後,又是無期逃竄,也不知多活一刻到底算不算好事。

    漂泊流離的驚慌他受夠了,他痛苦的閉上眼,心道:無論如何,我都要讓這個人,送我到汨疆。

    而另一邊,劉千山正在消化他的莫名其妙,在此人將李陵光扔到身後的時候,他就知道今天是出師不利,稍後又發現此人修為驚人,正以為得無功而返,又聽他說明天之後就不管了,於是他猜測他們的交情並不深厚。

    反正打也打不過,不如賣他一個面子,一夜之間,李陵光也跑不了太遠,稍後追上便是。想罷劉千山將手一揚,作了個請勢:“技不如人,請。只是我這兄弟……”

    沉樞背上劍抱起酒罈,踢了李陵光一腳示意他自己爬起來,轉身離開:“封穴而已,找人以冰火交替之法灸血海、膝眼、足三里一個時辰便可消痛。”

    劉千山看了眼痛不欲生屬下,對他的“而已”有些牙酸,他道了聲謝,那邊兩人已跳下了屋檐,留下一句話順著夜風飄過來,“銀針須有婦女髮簪粗細攪入穴位才有成效。”  

    劉千山:……

    黑衣人:……

    這是哪門子聞所未聞的點穴手法,分明是疼死人不償命系列。

    一陣詭異的沉默後,有人問道:“舵主,咱們下一步該怎麼走?”

    劉千山指揮兩個人架起受傷的兄弟,道:“你們帶他回堂口療傷,順便看堂主到了沒。老四你們三跟著他們,小心點,我去縣衙打點,順便召集人手,然後去找你們會合,散了吧。”

    眾人得令,紛紛躍下屋檐,很快就消失了。

    ——

    而另一邊,李陵光一路心驚膽戰,看這位高人揣著他的小酒罈,悠哉的晃進了玉瓊樓。

    玉瓊樓是錦州城內最好酒樓,歌舞笙簫,美酒佳肴,一應俱全。

    李陵光拖著碎步,心想這人的心得有多大啊,才能前腳從滿貫門手裡搶人,後腳就進酒樓大吃大喝。

    撲面便是一陣熱浪濁酒,機靈的小二迎上來,見來人衣著雖簡陋,身後的跟班也是個瘸子,但氣度非凡,殷勤的將他迎到座位上坐下了。  

    酒樓的小二少有木訥的,沉樞聽他滔滔不絕的推薦,倒也有幾分興致勃勃。這裡的吃□□致漂亮,跟慈恩寺的窩頭米粥完全是雲泥之別,他瞧著新鮮,小二推什麼他就點什麼。

    小二見他慷慨,不僅連他自帶個酒罈都沒為說話,菜催的還尤其快,不到一柱香的時間,桌上便是盤堆碗疊。

    相對於沉樞的放鬆,李陵光就十分如坐針氈了,他很久沒這麼光明正大的露過面了,只覺得所有人都在看他,戒備的渾身汗毛都是豎著的,耳聽四路,一刻沒閒過。

    沉樞默不作聲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想□□什麼,破天荒的取了個小碗碟給他,“吃飯吧。”

    李陵光一愣,吶吶的接了,這人行事冷漠,這句話說得幾乎算和顏悅色了,只是這點溫和贈與他,卻只是徒增他的慚愧。這人救了他一命,他非但不思報答,反而絞盡腦汁的盤算怎麼得寸進尺,那些年的聖賢書,估計全讀到茅房裡去了。

    可他有什麼辦法呢?他也不過是個權勢下被犧牲的小人物,身上還背著一族的性命。

    李陵光嘆了口氣,一邊唾棄自己,一邊正眼去看沉樞,笑的有些虛弱:“多謝前輩救我,還沒請教前輩高門。”  

    按江湖的習慣,門派和姓名就是個蘿蔔和泥的關係,他想知道這人的身份。

    沉樞夾了個圓溜溜的黃色玩意兒,聞了聞只覺有一股陌生的腥味,他不太喜歡便擱進了碗裡,道:“一介旅人,不是什麼前輩。”

    李陵光信才有鬼,但又不好追問,只能委婉道:“那我該如何稱呼恩人,日後報答,又該往何處?”

    他的心思沉樞並不是不清楚,但他有自己要做的事,而且巴結一個比自己強的陌生人,不是什麼生存之道。他夾了個荷包裡脊,朝左邊的門外點了點:“追你的人還在,所以我並不算救了你,恩情談不上,你有這份心思,不如好好考慮接下來的路。”

    李陵光順著他指向一看,只看到了雕花的門扇,但他知道這人說的沒錯,滿貫門的殺手就等在門外,說不定他們還在外面偷笑,在酒樓吃大餐的餘孽,簡直是自尋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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