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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等指責近於羞辱,就算真是己方理虧,也不能直接受了,何況事情還沒弄清楚,燕家人如何肯就這樣默認。
「三少何出此言?槿兒雖因擔著寨首之職,不能似尋常少女那般隱於閨閣之中,但也素來潔身自好,絕不可能做出此等有損自己名節之事。今日之事定有隱情,在查明真相之前還請三少不可妄下斷語。」燕槿初的大叔公咳了一聲,顫著花白的鬍子不悅地道。
卿溯冷笑,也不繼續指責,只是道:「既是如此,便請寨首過來親自解釋吧。過了這麼久,應當也收拾好了。」
大叔公老臉一紅,面子有些掛不住,正要開口將目標轉移至卿夢河的身上,門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臉色蒼白的燕槿初在貼身丫環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在屋內的椅中坐下,那雙清澈的眼掃過屋內眾人,卻在到達卿夢河那裡時避了開。
「你們想知道什麼?我全說就是。」她的聲音清冷,少了一慣的溫文柔和。
沒想到她這樣的直接,其他人反而語塞,沉默下來。只有卿溯絲毫不受影響,淡淡道:「請問,燕寨首為何深夜造訪家叔?」 卿夢河皺緊眉頭闔眼向後靠在床頭,似在忍受著極大的煎熬,至於事實究竟如何已無心理會,只是覺得眼前的這一切荒謬之極,如同場鬧劇 ,但是偏偏他的侄子正好是這場鬧劇的始作俑者。
燕槿初頓了頓,「我…… 我只是想去向卿四爺賠罪…… 」她說得吞吐,一是因為過去的事她不太願意提起,另外就是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奇怪,不明白當時為何心中一直有一個聲音在不停地催促她去見卿夢河,即使她明知這樣於禮不合,卻無法控制。
「賠罪?槿兒你在胡說什麼?你難道不是第一次見到卿四爺?」大叔公心叫不好,趕緊拐著彎提醒她說話注意。
卿溯睨了他一眼,唇角微揚,卻沒多言。
「第一次…… 」燕槿初神色有些恍惚,喃喃重複了一遍才反應過來,提起精神道:「不是,去年我去青澤時曾與卿四爺有過一面之緣,當時…… 當時我年少無知,冒犯了四爺,害得他、害得他…… 」後面她沒說下去,但眾人都知不會是好事。
見她如此,卿溯臉色微微緩和,「燕寨首既是賠禮,為何不在白日,卻要選這深夜無人之時?難道不知這樣容易引起誤會?既是賠禮,為何你竟然又會…… 」
「溯兒,夠了!」卿夢河驀然睜開眼睛打斷卿溯的話,雙目赤紅,「不要再逼她了。這事無論是誰做的,她都是受害者。」在看到原本醉得不醒人世的卿溯出現在門口那一刻,他心中已然明白此次連自己都被設計了進來,只是敢這樣做,這小子恐怕得到了大哥大嫂的授意和相助才對。
燕槿初深夜造訪確實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是在酒中下春藥這事,他相信但凡不是太蠢的女人,都不至於這樣做,就算真這樣做了,也不會把自己的清白一道賠上。他很清楚,這事是卿溯安排的,可惜就算燕家的人心中再懷疑,明知被人陷害,也絕對抓不到任何的把柄。
沒想到他會為自己說話,燕槿初揚睫看了他一眼,卻又飛快地移開目光,然而腦海中卻已記下他堅硬而嚴厲的側臉,想到之前發生的事,竟然並沒有覺得特別反感,臉蛋倒是像終於反應過來一樣,微微地發起燙來。
卿溯將兩人的神情盡收眼底,抬手故做煩躁地扒了下頭髮,掩飾去浮上唇角的笑意。
恰在此時,大夫來了。為卿夢河診查畢,得出體內仍有殘餘春藥的結論,至於燕槿初,卻是完全正常,既無不適,也無任何中毒症狀。然後又於卿夢河房中桌上找到的杯子中所殘留的些許酒液中驗出了春藥的成分。
送走了大夫,並著人去為卿夢河抓藥煎藥後,房間裡突然安靜了下來。
鐵證擺在眼前,燕槿初承認那酒和杯子是她讓人準備並帶過去的,而最重要的一點是,她並沒喝下春藥,也沒飲醉,卻仍一臉迷醉地躺在了被春藥控制的卿夢河身下。這事無論怎麼看,間題都像是出在她的身上。
燕槿初咬著唇,渾身冰冷地坐在那裡,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當時明明是清醒的,為何會沒反抗,也沒叫喊求救。
許久,卿溯看了眼臉色難堪並帶著隱隱怒氣的燕家長輩,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正要開口打破僵局,卿夢河已搶先一步。「此事在下亦有責。若…… 若燕小姐及眾位前輩不嫌棄的話,在下願娶燕小姐為妻。」就算他再不願意娶妻,但奪了人家閨女的清白,哪能不負起責任。
由准侄媳一下子轉變成叔父的妻子,這原有違倫常,但是事已至此,也沒更好的解訣辦法,何況燕槿初和卿溯的名份並沒定下,新郎要換人也不是不可能。而且由小妾升級為正房妻子,怎麼看都是燕家比較划算,雖然原因不是太光彩。
這樣一盤算,燕家長輩心中早已肯了,只是擔心卿溯不願意,目光都不由一個勁往他那邊溜。
燕槿初怔了怔,終於抬起眼直視卿夢河,不想正與他深邃的目光撞個正著,腦中有片刻的空白,連拒絕的話也忘了說。按理,面對這莫名其妙的屈辱,她原該要拒絕的。
「既然四叔如此說,卿某不追究便是!」卿溯滿臉陰鬱,滿含怒氣地拋下這麼一句話隱含威脅的話,便甩袖而出。燕家眾人只道他心有不滿,更堅定了要促成燕槿初和卿夢河婚事的念頭,以免被報復。唯有卿溯自己心中清楚他這是藉機逃離,免得人散後被卿夢河逮住剝皮。事實上,從決定扮成乞丐來參加桃花宴時,卿溯就已經計劃了今日的一切。事情的發展完全在他的掌握當中,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