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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走了幾步,腳步聲再次響起,比之前還要響還要急。這次不待眾人看向他,他已先一步舉起雙手叫了起來,「不是我!」
燕九噗地一下笑了出來,隨即覺得不妥,趕緊收斂住。
「裝神弄鬼……出來!」沉默少言的古易俠突然一聲厲喝,手中射出一道銀光,直擊燕九。
燕九猝不及防,尚來不及反應,已被陰極皇一把扯入懷中。而她原來所站的位置閃出一道白影,往石階之上竄去,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頓時在空氣中彌散開。
「它受傷了,快追……」趙氏老二叫,未等他聲音落地,其他幾人早已先後竄了出去,只剩下他大哥仍站在原地有些無奈地看著他。
「大哥,我們不去追?」他有些奇怪他大哥為什麼不急。
趙氏老大微笑,「他們幾個的輕功都在咱倆之上,讓他們去吧,我們在後面跟隨就是。」
石階最頂端是一座高大宏偉的神廟,按理說越高的地方光線應該越足,但是到這裡,卻似乎比谷底更差,黑暗像來自地底一般,無縫無隙,壓得人透不過氣來。之所以說那是一座神廟,不是靠夜明珠的微弱光芒所照出的局部大門所判斷,而是因為其內部的巨大祭台,以及牆壁上色彩絢爛的壁畫。
白三緊隨著樹三少追入神廟,當失去那抹白影時,突然發現不對,忙伸手拉住前面的人。
「他們不見了。」她低聲道,神色凝重。
樹三少收住腳,往後看去,果然不見其他人身影,匿大的殿堂中只聽得見他們兩人的呼吸。
「大概還在外面。」他說,不是很在意,「咱們在這裡等他們。」語罷,舉起手中夜明珠開始仔細打量起殿中的情形。
空蕩蕩的大殿,由十二根巨大的玉白石柱撐起,在夜明珠的照射下,石柱表面隱隱有光華流動,像是有生命的物體一般。大殿的正中是一個金字塔形,頂上削平的祭台,四面有石階直達其上。除此以外,殿中空無一物。
樹三少大感無趣,開始仔細看起殿牆上的壁畫來,只是一眼,便立即被吸引住,沒注意到亦在一旁觀看的白三渾身一震,眼中露出駭然的神色。
那是一副祭月圖。金黃色的圓月掛在天上,一個紫發黑袍的男人站在山巔,如同托月一般高舉著雙手,神色虔誠中透著威嚴。他的身後,並列著一個黑髮男子和一個銀髮女子,他們微彎著腰,卻毫不損減其尊貴。兩人之後,便是黑壓壓一片跪伏在地的人群。上面的人物都有幾個共同的特點,就是曳地的長髮,黑色的長袍,以及俊美如同神祗一樣的容貌。讓人不由想到眾神的祭祀。
畫師筆法精湛,將人物面部的細微神情以及眼中的光華都刻畫了出來,即使是跪伏在地的人也沒絲毫馬虎。
樹三少看得嘖嘖有聲,半晌後指著上面的人物回頭對白三笑道:「你看娘娘腔和他們像不?」
白三想了想,搖頭。「只有頭髮像。」容貌上,她只見過一個人可以與壁上之人相比,至於氣質,則完全不同。如果說這些人像神,不帶絲毫人類的氣息的話,那麼陰極皇就是一個來自黑暗的妖魔,像罌粟一樣妖嬈而有毒。
第八章
「嘿嘿,待會兒娘娘腔看到這些人,定會嫉妒死。」樹三少摸著下巴直樂,眼前浮現陰極皇像一個妒婦一樣撒潑的樣子。
看他的樣子便知道腦子裡沒想好事,白三並不理會,只是繼續往下看。
壁畫上總共有二十七幅,大致能夠看得出來是描述祭祀的全過程,從淨身,著裝,出行一直到歌舞獻祭,裡面永恆不變的主角是那個紫發男人。不過最後一幅相當奇怪,繪的是一座四面空闊可見到無盡星空的巨大神殿,神殿的正中豎著一根擎天盤龍玉柱,紫發男人被渾身地綁在上面,深紫色的眸中充滿了無止盡的恨意與悲傷。
尊貴而無所不能的皓月之神,我——蒼御,以狼族之尊的名義向你起誓:幻狼從此泯滅人性,永世不再為人,狼人世代仇恨!
永生永世他不再為人!
莫名的,兩人腦海中突然響起一個優雅而冰冷的聲音,像是回音一樣不停地重複著這兩句話,帶著讓人心碎的絕望。
樹三少呆呆看著那幅畫很久,而後像是突然省悟過來,慌忙轉身一把捂住仍在發呆的白三,叫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視!」誰想竟撈了一手水漬。
雙眼被蒙,那聲音立即消失不見,白三卻發現自己心中那莫名其妙的悲傷越來越濃,濃到她幾乎承受不住,淚水一個勁地往下落。
「嘖,你們婆娘家就是這樣愛哭哭啼啼!」樹三少語氣不耐煩地道,手卻一把將白三攬進懷中。
白三都覺得自己哭得極莫名其妙,她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會有眼淚,但是在這一刻,竟無法控制,仿佛哭的那個人不是自己,眼淚也不是自己的一樣。
半晌。
「行了行了,你要是喜歡看不穿衣服的男人,本少犧牲一點,脫給你看好了!」樹三少沒折,放開她作勢就要去脫衣服。
白三大驚,倉皇轉過身。「胡鬧!」她低語,耳根不覺發燙,眼淚經此一鬧,卻也止住了。
樹三少哈哈大笑,然笑到一半,聲音嘎然而落,「完了……」他突然冒出兩個字,拉住白三就往神廟大門跑去。
「怎的?」白三不解,不過近日來被他拉來拉去,已經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