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乾白神色微冷,淡淡道:「黑尉在這個林子中用了散功香,我現在和你差不多。」因此現在抱著身高與他相差無幾的雲二步行,決不會是件輕鬆的事。
聞言,雲二在詫異之後,突然大笑起來。原來惡人自有惡人磨啊,現在他總算也嘗到失去武功的無力感了。
「你似乎還沒搞清楚,我們現在是在同一條船上,我失去武功對你來說未嘗見得是件好事。」冷冷地,乾白看著雲二得意忘形的笑臉,深邃的眸中浮起一絲譏嘲,卻並沒動將她丟下的心思。
「哦——」雲二拔高音調,眼中笑意不減,並沒同他在此事上糾纏。目光流動,撩起他鬢邊的一縷髮絲纏在指尖,故作輕描淡寫地道:「你有白頭髮了呢。」他的發依然烏黑油亮如壯年人,摸起來竟是出乎意外的柔軟。
乾白前行的步子一滯,將信將疑地看了雲二那張漾著邪惡笑容的臉,只一瞬間便知道被她捉弄了。有那麼一刻,他忘記了心中的煩惱,而只是單純地想將她可惡的笑容抹去。
於是,他選擇了一個最有效而且絕對是屢試不爽的辦法——狠狠地吻住她噙著放肆笑意的紅唇。
雲二瞪大雙眼,眸中依次掠過震驚,錯愕,最後停駐在內的是懊惱,她怎麼會忘記這個人的好色無恥。正當她看著乾白眼中升起得意的笑意而在心中大罵時,耳邊卻突兀地響起一個柔美悅耳的聲音。
「二位真是恩愛啊!」
聞聲乾白停止了對她唇舌的侵略,然後若無其事地抬起頭,看向聲音的來源,眼中並沒有任何意外的神色。雲二的臉有些紅,卻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也循聲看向那突然冒出來的人。
原來在不知不覺間他們已走到了松林邊緣,橫亘前方的是一個坐落在谷地中被農田和果樹環繞的小村寨,在它後面的正是他們開始看見的那座高拔的山峰,如一道巨大的屏風將村寨與外界分隔開。而此時,在通往下面谷地的唯一山徑旁的山石上,一個男子正坐在上面笑吟吟地看著他們。
不錯,是一個男子。一個極美麗的男子。
身上是黑族男子常穿的青色土布衣褲,赤足,散發,除了左腳踝上緊箍著一隻四指寬黑色有著玉石一般光澤的圓箍外,沒有任何特別的修飾。但是他很美麗。
對於一個美麗的人,若旁觀的人能靜下心細瞧他的五官,並一一描述出來,那麼他即便再美也是有限度的。而眼前這個男子,卻不屬於這一類。
他美得平和,不會對人造成壓迫的感覺,卻能緊攫住人全部的心神,讓人無法再想其他,而且不會對此心生抗拒。就像晚間的落霞、山腰的雲嵐、霜後的紅葉一樣,當你看到的時候,眼中腦中便只能是它了。
而在剎那的失神後,雲二注意到他的眼睛,漆黑晶亮如天上的星子,閃耀著如深海一樣無窮的智慧和神秘光芒。這樣的人,怎會出現在紅塵?
正驚艷間,乾白放下了她,淡淡兩個字將她拉回殘酷的現實。
「黑尉。」乾白一向深信紅顏禍水這個亘古不變的真理,因此從二十年前第一次見面起就從沒有被眼前之人的容貌迷惑過。當然,乍見的驚艷還是有的,那也僅只於此了。
竟然是黑尉阿布!雲二不敢置信地狠狠盯著不遠處只是悠然自在坐著都會散發出令人無法忽略的魅惑氣息的男子,怎麼也無法將黑族的巫祭司與眼前的美人聯想在一起。
「久違了,乾城主。」黑尉阿布笑得溫柔,仿佛可以洞悉一切的黑眸慢悠悠掃過雲二,然後便落在了乾白的身上,不再挪離。
乾白拉著雲二走過去,來到黑尉阿布的面前。
「我要帶明明走。」他淡淡道,語氣平靜,卻是不容妥協。
沒有絲毫意外,黑尉阿布只是歪頭無害地笑著,白玉般修長優美的手輕柔地摩挲著左足上的黑箍,仿似在愛撫情人一般,「你已經觸犯了本族的禁忌,難道還想從此地離開?」而這個結果,是他多年來一直想要的。
冷冷地看著那張美麗的臉片刻,乾白唇角突然揚起一抹放肆的笑,而後驀地勾住雲二的腰將她摟進懷中,當著黑尉阿布的面再次吻住她。只是這一次是極溫柔的,大有輕憐蜜愛的意思。
雲二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行為弄得一頭霧水,最直接的反應就是想從他的禁錮中掙扎出來,然後再踹他一腳,但是理智卻阻止了她輕舉妄動。
經過多日相處,她很清楚乾白並不是一個荒唐且貪戀肉慾的人,他之所以這麼做,恐怕有他的用意吧。只是——這種方法未免可惡了些。想到此,她的手悄然上移,攀住了他寬闊結實的肩,狀似溫柔地愛撫,實際上卻是將他的發纏在了指間,然後用力一扯。
因為乾白是正面對著黑尉阿布,所以這些小動作落入黑尉眼中便成了情人間讓人臉紅心跳的愛撫。當然,這還需要乾白完美的配合,不能將一絲一毫的痛楚顯露在臉上,同時還要裝出極享受的樣子。
「我要她。」沒有用太久,黑尉阿布的聲音在陷入「激情」中的兩人耳中緩緩響起,不似開始的輕鬆,卻也淡漠得沒有絲毫情緒波動。
雲二睜開眼睛,目光冷銳地與乾白漆黑無情的瞳眸對上,放在他肩後的手卻不忘放開他的發。
這就是他的目的嗎?用她來換那個乾明明。若真是這樣,她又怎能讓他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