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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喜歡上黑尉!」冷冷地,乾白道,語氣中有著讓人無法忽略的不悅。
「那是我的事,與你無關吧。」雲二揚眉,突然覺得好笑,他怎麼也管起別人的事來了。她可不認為他會對乾明明以外的人懷有好心。也許……嗯……也許他害怕如果自己喜歡上黑尉後,會對他的事不利吧。想到這,她可不樂意了。
不耐地揮了揮手,雲二有些步態不穩地走向竹榻,「我要休息了,你請便。」沒想到那果子釀酸甜可口,後勁卻不小。
乾白冷冷看著她的臉因醉意的緋紅而流露出罕見的女兒嬌艷,不由想起她和黑尉在月光下對飲閒聊的情景,一個絕色的男兒,一個不羈的女子,時而輕言絮語相談甚歡,時而安靜望月各有所思,那場面竟然出奇的美麗和諧。想至此,他垂在身側的手不覺收緊成拳。相處這麼久,他卻不知道她的眼神也會有那麼溫柔的時候,而且是在一個初識的男人前面。
只是那與他又有什麼相關,就如她所說的,那是她的事,與他何干?一絲冷酷的笑浮上唇角,他決定不再理會她是否會被黑尉的純真深情矇騙,那是她的事,與他無干。
只是,當他轉身之前,還是忍不住看了眼已躺上榻星眸半閉的女人,那毫無防備的嬌憨之態讓他不由低咒一聲,剛打定的主意在瞬間被拋棄。終還是抵抗不住心中那自看見雲二和黑尉在一起愉快地聊天喝酒時便出現的奇異難受,他緩緩走到竹榻邊。
「若兒。」他輕喚,手撫上雲二緋紅的臉。
雲二並沒有睡著,發燙的臉感覺到他手腹間的溫涼,覺得很舒服,不想睜眼,也懶得叫他拿開,只淡淡嗯了聲算是回答。其時已經累極了,睡意正在上涌。
「答應我,不要太相信黑尉。」乾白叮囑,連他自己都有些奇怪為什麼要這麼多事。他不是一向都不關心別人的死活嗎?為什麼這一次竟然不想眼睜睜看著眼前的女子糊裡糊塗撞進黑尉的陷阱?
雲二沒有回答,仿佛睡著了。等了半晌,乾白不由嘆了口氣,為她蓋好被子,準備離去。
「你是否曾打算讓我引誘黑尉?」突兀地,雲二的聲音阻止了他離去的步子。原來她一直都是清醒的,只是有些酒意而已。
乾白站住,回過頭,雲二的眼睛仍然閉著,仿佛什麼也沒問一樣。
「不錯。」他並沒有猶豫,這是他最初的打算,只是現在已經不需要了,「黑尉喜歡男人,但這種喜好無論在哪裡都是不被允許的。而你是一個女人,卻又擁有男子的英氣和瀟灑,也許會打動他。那樣的話……」
「那樣的話,黑尉可能就不再有為了你而留下乾明明的理由了,而且我還可勸說他幫你救醒她,是不是?」雲二接下了他的話,同時睜開了眼睛,其中沒有一絲不甘或憤怒的情緒。
「不錯。」乾白坦然承認。
雲二微笑,「那麼現在還需要嗎?我很樂意按計劃行事。」這是他們早就達下的協定,她沒理由毀約,那可是毀掉她的自由啊。
乾白呼吸一滯,開始那種不舒服的感覺突然再次變得強烈起來,讓他有些措手不及。硬是忍了片刻,他才讓自己勉強恢復平靜。
「不必了。」察覺到自己的失常,他的語氣和態度驀然變得冰冷無比。說罷,不再呆下去,在雲二再次發問前急急離開了她的房間。
雲二敏銳地感覺到他情緒奇異的波動,卻無法猜測出是因為什麼,本已困極,也就懶得多想,轉過身準備去會周公。
乾白來到絲檐上,夜風迎面吹來,讓他神志一清,不再為自己方才的奇怪反應所困繞,心思自然而然便轉到了乾明明身上。
自她中了迷蠱之後,為了阻斷她機體在昏迷中自然地老化,他不得已答應黑尉將她留在冰洞中的要求,同時不停地尋找著可以隨他進入黑霧澤,並能作為介體助黑尉為她去除迷蠱的女子。
他找了整整二十一年,所選擇的女子多是連泡百蟲湯那一關也無法通過,而極少能堅持下來的那幾個,在進入黑霧林後便因這樣那樣的原因香消玉殞。雲二是他第一個成功帶進來的女子,他不希望再出什麼差錯。所以——
方才發生的一切,都是因為他不希望在丫頭醒來之前再別生枝節。
想到此,他緩緩舒了口氣,轉身準備回屋休息。而就在他側身之際,卻對上了絲檐另一頭那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深邃黑眸。
黑尉!乾白心中劇震。
他在那裡站了多久了?
10蠱媒
雲二平靜地仰躺在竹榻上,看著榻旁一坐一站的兩個男人,唇角有著極淡極淡的卻不具有任何意義的笑痕。說實話,她覺得自己和躺在祭壇上等待宰割的牲畜沒什麼區別,而這種感覺真是非常的不好。
黑尉已經說過了,他要借她的身體煉一種蠱,好像是叫蠱媒……在他們的祭祀季中用。她對巫蠱之術一竅不通,黑尉在這上面也不願多做解釋,所以等到她確定並不是沒有一線生機的時候,便懶得再追根究底了。
所以,現在她只能像一塊木頭一樣躺在這裡,不能動,不能說話。幸好還能笑,不然她定會將自己當成殭屍。
「你真的要留在這裡?」黑尉再一次向站著的乾白確定。
乾白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便將目光轉到雲二身上,並不再予以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