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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手之人是那氣質沉穩的男子,他見十一郎放手,眸中幽光一閃,並沒有罷手,手腕一轉,五指箕張,似乎也想毀十一郎一腕為同伴報仇。

    梅六反應極速,拿起面前的碗就砸向男子。碗中是沒吃完的清燉蟹粉獅子頭,這一砸登時夾湯帶水地潑了過去,迫得那人不得不回手閃避。從他出手到閃避不過幾息間的事,少女還站在原地哭得不能自已,他這一閃,湯湯水水登時全落在了少女身上。

    一瞬間,整個樓層都安靜下來。那男子始終沉穩冷靜的臉色終於破裂,手足無措地站在旁邊,似驚訝似醒悟又似慚愧,各種情緒交雜,精彩之極。

    被無辜殃及,少女停止了哭泣,紅著眼睛淚盈盈地低頭看著自己沾滿菜菜水水的胸口,感覺到那溫熱的濕意慢慢侵透重衫,一時竟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

    梅六看看狼狽的少女,看看呆若木雞的眾人,再看看完全不在乎周圍發生了什麼事的十一郎,突然覺得這場景十分滑稽,不由撲哧一聲笑出聲。

    那笑聲聽在少女耳中,如同鋼針一樣刺人,她緩緩抬起頭看向四周,只覺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都在嘲笑自己,一股無法言喻的難堪就這麼毫無防備地擊中了她。她身體微晃,剛剛止住的淚水再次決堤,哇地大哭著掩面跑了出去。  

    羅青回過神,深深地看了眼笑意吟吟的梅六,轉身追了出去,什麼也沒說。當然,不必他說什麼,所有人都知道雙方這梁子是結下了。那沉穩的男子也沒再繼續找梅六和十一郎麻煩,只是冷冷掃了眼他們,便緊跟在羅青後面出了樓。倒是那長得賊眉鼠眼的中年男人走之前對兩人笑眯眯地抱拳說了句「青山不改,綠水長流。」

    梅六嫣然一笑,盈盈曲身回了一禮,那一身的雲淡風輕,似乎壓根沒將幾人放在心上,倒讓中年男人心中微懍,卻不知等他們身影一消失,梅六便帶著十一郎也迅速結帳離開了。

    ******

    在經過藥局時,梅六進去買了幾樣藥材,花了幾個大錢請人幫著磨成粉末,加蜂蜜調製成小指頭大小的藥丸,瓶子裝了帶在身上。

    藥局的旁邊就是醫館,她看了眼十一郎,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帶他進去。經過之前一事之後,她不確定十一郎能不能容忍別人碰觸他,到時傷了醫館的大夫反而又是麻煩,如今唯有指望醫武兼修的劍厚南和明昭成加了。如此一想,便更加迫切地想聯繫上女兒樓的人,於是急急帶著十一郎往約定的客棧走去。

    客棧位於東城中不起眼的角落,人流量少,所以比較冷清,花二十個銅板就能要上一間上房。梅六以前接過一個在蔚城的任務,當時就將這城裡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摸了個清楚,後來再來蔚城,便都是住在這裡。  

    在到達客棧之間,梅六在路邊攤子上看到有賣帷帽的,心裡一動便買了兩頂,一頂給十一郎戴著,一頂自己扣上。路上戴帷帽的人並不在少數,多了兩人也不會惹人注目,卻能避開有心之人的追查。十一郎原本還老老實實地任她擺布,不料她那頂剛一戴上,他便伸出手給掀了下來。

    看到掉在地上的帷帽,梅六有些莫名其妙地瞪了十一郎一眼,俯身撿起,拍去上面的灰塵重新戴上,面前的黑紗剛剛放下,又被他一巴掌掀到了地上。梅六惱了,伸手把他推得往後退了一步,才又彎腰拾起帷帽,怒道:「你能戴,我怎麼就戴不得了?」

    十一郎自然不會回答,只是透過黑紗帷定定看著她的目光似乎異常明亮,梅六被看得沒了脾氣,哼一聲轉身自顧往前走去。過了一會兒,悄悄地往後看去,發現男人果然默默地跟在後面,頭上的帷帽戴得好好的。她唇角翹了翹,突然覺得他這個樣子似乎也不錯,至少不會拒她於千里之外,甚至還會黏著她,為她出頭。

    事實上直到現在為止,梅六仍沒明白他為什麼會在少女煽向她的那一瞬間出手,而且還相當狠辣,難道他知道她是被欺負了?這個可能性讓她心跳不自覺加速,然而直覺事實並不是如此。

    「十一郎……阿郎。」她自言自語地低喚,似在揣摩用哪個稱呼更順口一些,臉卻沒來由地有些發燙,心神有些恍惚,就連眼角瞟到人影閃過也沒反應過來,直到一頭撞到某人懷中。  

    鼻中聞到熟悉的味道,讓梅六因撞到人而高高吊起的心又緩緩回落到了原處,她後退一步,抬頭看向無聲無息跑到自己前面的男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第十二章 (3)】

    「怎麼了?」抬頭看看天色,確定自己並沒記錯,她是帶著他在外面過了正午才進城的,那麼今天他的諸多反常究竟是為什麼?

    十一郎依然一聲不吭。梅六抓了把頭髮,無奈地嘆口氣,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直到走出好長一段路之後,她才若有所悟,扭頭看向木呆呆的男人,試探地喚了聲:「十一郎?」

    男人果然應聲停下,側臉看著她。

    他知道自己在喊他,他並不是真的無知無覺……確認到這個事實,梅六抓著他的手一緊,若不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只怕已經歡喜地抱住了他。

    「沒事,走吧,走吧。」拿著帷帽的手背抹了下濕潤的眼睛,她笑靨如花,拉著男人繼續往前走,心裡卻在琢磨著要怎麼樣才能慢慢引導他學會基本的生活常識。同時又有些疑惑,總覺得他這樣的狀態倒像是權高位重之人專門培養的死士,主人讓做什麼就做什麼,沒有自主意識,只是他所做的事與死士有所差異,更像死士與男寵的結合體,且是被固定了行為模式的。她很確信自己不是那個能操控他的主人,否則正午的時候不可能阻止不了他。那麼他的那個「主人」是誰?為什麼要讓他做這些事?如果真可做男寵的話,那麼午時以外,她若有要求,他是否也肯順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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