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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後再也不行了,再也不能去偷偷地看他,再也不能去幻想與他相依相偎的甜蜜。因為她已經有了答案。有了答案,就再也不能假設,再也不會有如果。

    深吸一口氣,她皺眉壓下那幾乎要讓全身麻痹的痛楚,卻無法自抑地發出一聲嗚咽。幾近慌亂地伸手捂住唇,她不相信那是自己的聲音。在很小的時候她就知道哭泣不能解決任何問題,所以她從來不哭,她不會哭。所以,那聲音不是她的……

    雨水濕了她的發,她的衣,然後順著髮絲浸濕她的臉,淌進她的頸項。她沒有感覺,只是蜷縮在那裡,腦子裡亂成一團。想著離去的劍厚南,想著過去,想著她所看到的生存和死亡,想著……卻再不敢想以後。

    似乎過了很久,仿佛有一輩子那麼長,可是雨依然下著,周圍也依然漆黑一團。所以她也依然這樣坐著、蜷縮著。她想等天亮雨停後再起來,然後離開這裡,回黑宇殿,繼續當她的女兒樓樓主。

    「對不起。」一聲低啞的道歉在她耳邊突然響起。她沒有抬頭,也沒有動,不想知道是誰,也不想理會,那與她無關。沒有人對不起她,所以自然也不會有人對她說這樣的話。

    下一刻,她覺得自己好像飄了起來,可是她連去弄清楚是真是假的心情也沒有,於是連眼睛也懶得睜開。隨它吧,既然命運早安排好了一切,那麼她也沒必要再去關心究竟會發生什麼稀奇古怪的事了。

    後來的事,嗯……

    雨好像停了,那麼,天也亮了吧。

    她吃力地睜開眼睛,眼前的確一片明亮,可是不是天光,是……燈光。也許被雨淋昏了頭,她一時片刻沒反應過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直到那個不久前棄她而去的灰發男子進入她的眼帘。

    他沒走。

    這個事實讓她突然清醒過來,這才發現自己坐在床上,全身已經濕透,手腳冰冷麻木,連動一下也是困難。

    一聲低沉的嘆息從他口中逸出,「你究竟是想折磨自己還是想懲罰我?」

    無奈苦澀的話語傳進她的耳中,她卻無法回答。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為自己脫去濕透的衣服,又用乾淨的布為她擦拭滴水的發,他做著這些,很熟練,似乎已經習慣。

    她有些迷惑,不明白他為什麼還要對她這麼好。經過方才的事,他應該鄙屑她才是,而不是溫柔依舊。

    他拭乾淨了她的身子,出乎意料地也脫了自己潤濕的外袍,然後上床,將她摟進懷中躺下,再扯過被子蓋住兩人緊擁的身子。

    他不是不願和她同榻而眠麼?

    她疑惑地瞪大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俊臉,他的眼緊閉著,似乎不想面對她的疑問。但不可否認,他的懷抱真的很溫暖,她的手腳開始如蟻噬一樣,漸漸恢復知覺。

    只是,這一晚也只是如此而已,再沒發生更多的事。

    正文 第七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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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的風雨,讓屋前那兩株李樹上即將凋落的白花提前結束了絢爛的生命。而夾雜在那些花中才冒出頭的嫩葉也隨著花瓣零落了一地。屋前階上,一片雨後狼藉。而空氣,格外清新。

    龍一梳了髻,淡掃蛾眉,輕染胭脂,雖粗布衫裙,卻在低眉斂目間帶出一身的高貴和冷傲。

    出了門,一縷霞光鑲嵌在天際,陰雲散盡。

    早起的劍厚南已將昨夜兩人的濕衣洗了,正在晾到院內的竹竿上。聽到門開的聲音,不由側臉看向她。

    也許夜間淋了雨,龍一的臉有些蒼白,但對上劍厚南的眼,她還是笑了,笑顏如初升的艷陽。至於昨夜,似乎什麼事也沒發生過,又或者,她忘記了。至少,在那美艷無雙的臉上,看不到一絲介懷。

    「南兒,謝謝你。」她開口,指的是劍厚南幫她洗衣服的事,音調一如往昔,沒有特別的嬌昵。

    劍厚南眉頭輕輕皺了下,並沒回以一慣溫厚的笑,「不必客氣。」只是淡而有禮的客套。

    似乎是一種默契,對於昨夜之事兩人都緘口不談。

    龍一走過去,和他一起將衣服晾起,卻沒再說多餘的話,也沒再做出讓他困繞的事。

    「我要走了。」晾完衣,看著劍厚南端起木盆轉身回屋,龍一突然道,注視著他背影的目光有著難言的痛楚。但當他聞言回頭時,她卻急忙垂下眼瞼,遮蓋住所有的情緒,臉上依然是淡然優雅的微笑。

    說不上心頭那突然升起的煩躁是來自何因,劍厚南定定地看著龍一,良久,才淡淡應道:「嗯,知道了。」只是這樣,再沒有更多的言語。然後轉回頭,繼續走向草屋。

    所有的一切,本不該發生,所以早點結束也好,這樣誰也不必再煩擾。

    龍一抬起眼瞼,笑容斂去,就是這樣嗎?十五年的單思與苦戀,向上天乞來了兩日的甜蜜,也該知足了。就這樣吧。

    回首,朝陽掛在了林梢,水霧蒸騰中,遠近山林籠上了一層薄紗,她映著朝霞的臉上浮起一抹淒迷的笑。

    「哐當」一聲,草屋內傳出木盆落地的響聲。

    她一驚,不假思索向屋子疾掠而去。以劍厚南的性子決不會如此將盆丟在地上,還發出這麼大的聲音。只怕有什麼事……

    不出所料,當她奔到門口,已瞧見劍厚南正一手按著胸口,一手撐在桌沿吃力地支撐著自己,清秀的臉容蒼白僵硬,豆大的汗珠正順著額際慢慢滑下,似乎正在強忍著巨大的痛苦。而木盆,則躺在床腳邊,顯然滾行了一段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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