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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離去後,陰九幽又等了盞茶時間,確定他們不會再回來,這才離開燕九的唇,拖著她從床底爬出。
借著屋頂漏泄下的月光,他看到懷中的燕九身上僅著褻褲,裸露在外的肌膚如同煮熟的蝦一般呈現出一種粉紅的色澤,眼神迷離,臉側有些濕濕的,不由嫌惡地抬起袖子給她擦乾,心中發誓,以後再也不給她亂用藥物。
第四章 無名之災(2)
本來還想教訓教訓她的心情也沒了,將她放上床,指甲在自己手腕上一划,鮮血汩汩冒出。他手腕一翻,湊到燕九紅艷艷的唇邊,溫熱的血液便順著她微啟的唇縫淌了進去。
片刻之後,估計差不多了,他才收回手,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瓶,咬掉瓶塞,倒了少許白色的藥末灑在傷口上面。那藥粉十分管用,一沾到傷口,便立即止住了血。
就在此時,一聲極輕微的開門聲從隔壁房間傳來。陰九幽眉頭一皺,匆忙抓過燕九的衣服胡亂給她套上,然後將仍然軟若無骨的她用件外衫綁在了自己背上。起身,目光一掃,發現自己的包袱已經不見,只有燕九的簫還老老實實枕在床內側。心中不由冷笑,拿起簫,正要離開,似又想起什麼,反身用袖子包著手將插在床柱上的兩根長針拔了下來,收好。
當隔壁的人來到已經被損壞的門前時,陰九幽已經背著燕九翻出了窗。
「小姐,咱們還是回邊縣吧,興許白先生還沒回來。」小丫環小聲怯怯地勸道。
空空的門框,清白的月光,映照出屋內的凌亂和空寂。也許是怕事,這麼大的動靜,竟然沒有一個人出來察看情況,包括客棧老闆。四周安靜得異乎尋常。
他身上有麻煩。他……他就這樣走了,拋下她。
「嗯。」少女無力地靠在牆上,輕應了一聲,面色慘澹。
是報應吧,報應她丟下寵愛自己的父母跟教自己琴技的白先生私奔,報應她意志不堅定,竟然背叛白先生隨一個只認識一天的少年離開邊縣,離開那個她答應留在那裡等待情人的地方,還和對方發生苟且之事。
她太清楚,自己以後都不可能再忘記這個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蠻橫霸道無比的少年,更不可能再如同以往那樣全心迷戀著自己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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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官道邊的茶棚中來了一對少年男女。少年灰白布衣,容貌普通,乍一看並沒什麼出眾之處,倒是少女容貌秀麗,帶著濃濃的書卷氣,一身綠衣襯得她便似婷婷玉竹般惹得人不覺想多看兩眼。
兩人在茶棚靠里的桌子坐下,要了兩碗綠豆稀飯和一碟醃蘿蔔,就這樣悶頭吃了起來。
茶棚除了賣茶水,還兼提供像涼粥冷麵之內的方便吃食。此時暑熱未過,各種清淡的粥類便分外受客人歡迎,常常供不應求。
兩人才吃幾口,只聽馬蹄急響,從夕陽落下的地方奔來一個黑點。漸近,一聲馬嘶響起,正在喝粥的少年騰地站起,面露喜色,踢開長凳迎了出去。
賣茶的老漢好奇地看出去,只道是匹好馬,誰想竟是一匹癩皮老馬,不由咂了咂舌,暗忖這種馬也有人要,真是奇了。
「老友,終於等到你了。」少年迎上去,抱住馬頸,開懷地道。
老馬一邊噴著熱氣,一邊親熱地舔著少年的臉,一人一馬當真像是久別重逢的老朋友一樣,直看得賣茶老漢嘖嘖稱怪。
此少年正是陰九幽,那少女自然是燕九。那夜他背著燕九翻出客棧,不敢去牽馬,而是潛蹤匿跡躲進了一座看上去頗有氣勢的宅邸,直到天明街上人多時才混出城。至於老馬,他倒是不擔心,知道客棧老闆看不上它,連送給別人估計也沒人接收,更不會浪費糧食草料一直餵著,肯定會放了任其自生自滅。老馬識路,一得自由,就會循路來找他。因此這一路他都時走時停,就是為了等它。
一人一馬自在這裡親熱,燕九卻是連頭也沒抬一下。自那天早上她醒過來發現自己是在陰九幽背上之後,就一直沒再說過話。前一夜的事,她並不是全都記不得,心中自是恨不得殺了眼前的小子,只是一直找不到機會而已,她還不至於傻到在一分勝算也沒有的時候和人硬拼。更可惱的是,不知道是不是體內還殘留著迷情的藥性,她的身體變得比以前敏感了許多倍,偶爾被陰九幽無意碰到,都會控制不住顫慄。這樣下去,她以後不是要離每個人都遠遠的?
想到恨處,她手中的筷子不覺在小菜碟中狠狠地戳著,仿佛把那個當成了那臭小子的臉。
第四章 無名之災(3)
「再上一碟醬瓜。」陰九幽對著蹲在裡面洗碗的老漢喊了句,然後一瞪燕九,「吃完就滾一邊去,別在這裡礙眼。」
燕九氣結,心想嫌她礙眼就讓她走啊,幹什麼要這樣死乞八拉地帶著她。一聲不吭,她端起自己的碗筷,走到另一張桌子背對著陰九幽坐下。
過了一會兒,身後傳來板凳移動的聲音。
難道要走……這個念頭才冒出一半,就被肩上的一下輕拍給打斷,燕九全身一顫,幾乎彈跳起來。
「去把錢給了,然後上路。」陰九幽發話,語調輕淡,而理所當然。
燕九驚得回過頭,陰九幽已收回手,正準備往外走去。
「等、等等……我沒錢。」她又羞又窘,早將不跟他說話的念頭拋到了九霄雲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