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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夫人和林夫人二人睡床上,林夫人帶著孫子瀾哥兒睡,秦侍玉和林淡月睡桌子上。林夫人忍不住誇她這個兒媳婦:“親家,你教的這個侄女兒喲,是真的孝順,從來都是只想著我們。”
秦侍玉搶床成功,自己捨不得睡,都讓給她們長輩睡,林夫人十分感動。傅夫人略謙虛幾句,看了林淡月一眼,遂和林夫人道:“以後咱們倆家可要相互扶持,您別太客氣。侍玉現在是你們家的人了,這也是她應該做的,我沒個女兒,打小也是把她當做我的親女兒看的。要說教閨女,我看你們家淡月才是好姑娘呢,以後也不知道哪家得了去。”
“我也愁呢……”林夫人假意說道,她聽懂了傅夫人的意思。
傅漵生的芝蘭玉樹,一表人才,和自己的女兒站在一起,完全是才子佳人。再者倆家都是罪臣,外嫁給那些不知道什麼底細的人,還不如倆家的兒女湊成一對。
話說到這裡,倆家的夫人也就有個底了。
瑩塵打了個哈欠,她又沒看到文姨娘,偷偷的好奇:“娘,您說那文姨娘該不會又出去了吧?”
沈夫人笑罵一句:“女孩子家家的,別打聽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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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葉在晚風中沙沙作響,文姨娘幫王令伺候了好一會兒,又許諾給錢給他,他才同意幫忙告知文姨娘的姐姐。
她想這就是她逃出去的最好時機了,十二年前,姐姐也是幫她,才讓她度過難關。這次,她一定要擺脫罪眷的身份。
“小妹……”老婦人步履蹣跚的來了。
文姨娘見著她,眼淚就止不住的流了下來:“阿姐。”
文姨娘的姐姐早年就嫁在溪水鎮一家姓張的家中,她粗通醫理,會接生,又是個熱心腸。在溪水鎮的日子過的十分紅火,張文氏怎麼也沒想過妹子會成為罪眷。
她聽文姨娘說了來龍去脈後,又看了看:“澄兒呢?”
“他…他膽子小,不肯過來,您不用幫他。他……姐姐,現在救我重要,我不想再做個流犯了,天天被人侮辱,還不能反抗。”文姨娘哭的悽慘。
“可他……”張文氏還是想見見傅澄。
文姨娘下了狠心:“姐,她現在認夫人不認我,我叫不動她。”她這個姐姐就是好心腸,所以她不能讓她再浪費時間在傅澄身上,說不定明天離開了溪水鎮,就什麼都遲了。
見姐姐表情鬆動了,文姨娘才放下心來。
……
回去時見了王令,和他調笑幾句才進屋睡下,屋子裡的女眷們早就熟睡了,文姨娘咬碎了丹藥,直挺挺的睡在地上。
第8章 禍水東引
次日天還未亮,饒君羨照例喊她們上路,瑩塵穿好衣服,把頭髮隨意綰了一下。沈夫人也急匆匆的幫衡哥兒穿衣服,三人拉著包袱小跑出去,生怕來遲了被饒君羨罵。
傅夫人和林夫人也有說有笑的出去,傅夫人對文姨娘印象當然好不到哪裡去,這賤人仗著生了老爺的親兒子,成天挑三唆四,此時看她躺在地上以為她偷懶,她也故意不去喊她,就想看著她出醜。
這賤人仗著和王令那不三不四的關係自以為高於眾人,那饒君羨卻是個軍法嚴明的人,讓饒都尉給她點排頭吃才好。
衡哥兒一大早起來就嚷肚子餓,饒君羨讓人發口糧,粗糧做的喉嚨都咽不下去。瑩塵用水泡軟了給他吃,衡哥兒這才吞下去,摸著他稀疏的頭髮,大大的肚子,卻瘦瘦的四肢,她十分心疼。
以前在沈家,衡哥兒養的多麼油光水滑,現在卻這樣子了,像個大頭瘦娃娃,一看就是難民。
傅澄不知道從哪兒遞了個雞蛋給瑩塵:“沈姐姐,這個雞蛋是我偷摸藏的,你給衡哥兒吃了吧。”
“你這……”瑩塵還來不及拒絕,就被他塞在袖口了,她也只能笑著接受他的好意。
啟程時,房內傳出驚恐的叫聲,饒君羨讓王令在此處看著,他進去看了看,出來時拍了拍傅澄的肩膀,“節哀。”
傅澄用力把眼睛揉紅,瑩塵看他這樣也不好受,這孩子早上還給了一個雞蛋給衡哥兒,那時候還高高興興的,轉眼他娘就沒了。
饒君羨請了大夫過來,人家說她吃了不潔的食物,是得了急病死的。路上死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可誰也沒想到文姨娘會死。她幾乎是這個隊伍裡面蹦躂的最快的,瑩塵看人用擔架抬著她,文姨娘的臉全是青紫色了。
她被隨意埋在路邊了,隊伍不會因為她而停下,瑩塵想除了傅澄之外,其她人應該都不會記得她了。
離開溪水鎮已經百里很遠了,越往北走,只覺得越是荒涼。大片的地都空著,遠遠的還能瞧見冰山,沈夫人就道:“我們江陵府這個時候都要開始耕地插秧了,這邊卻一大片都空著,都是浪費。”
林家的人攜老扶幼,根本不在乎這些,她們生於京城長於京城,對稼軒之事毫不感興趣。林夫人靠兒子和丈夫輪流背著走,秦侍玉和林淡月則換著抱瀾哥兒。她們只和傅家的人說話,並不和沈家的人多說一句。
雨突然下了下來,雨水把眾人的衣服都淋濕了,男人還好,女人可就慘了,瑩塵把衡哥兒藏在懷裡,跑到饒君羨指定的一個破廟裡,她才開始擦起頭髮。林淡月也是如此,她把頭髮散了擦乾衣裳和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