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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大表弟,你爹的喪事都是他們忙前忙後的。”
這時候林淡月謙虛道:“堂伯和堂哥真是過譽了,娘這一年身子骨兒不大好,我這做兒媳婦的伺候也是應該的。”
饒太太冷眼看了一眼林淡月,在兒子面前她是有苦說不出,她想還好老頭子過世前錢都在她名下以嫁妝的形式她存著,這兒子啊還真是靠不住。
這個子猛躥了一截的傅澄也回來了,他身上掛了彩,左肩據說被西戎人用箭穿了個正著,肩膀上都不知道纏了多少紗布。他這一傷,全家都圍著他忙活,連三歲的衡哥兒也知道不能吵著姐夫。
瑩塵看他昏睡過去,又出去,她還要拿撫恤銀子給那些死了男人的人家,這次據說還有傅澄的救命恩人也跟著回來,她也要去探望。
正軍死了一家分八兩銀子,這些錢瑩塵分文不少的發給她們,外帶還多給了三斤糧食。有些攜幼扶老的哭的真是聞著傷心,瑩塵還要安慰他們一番,這年頭誰都不容易。
“太太好心,我聽說別人那邊分個六兩就算頂天了,孩子他爹死的不冤啊。”老人喃喃道。
瑩塵嘆道:“您拿這錢回去好好養孩子吧。”
梅花過來道:“太太,那邊那位楊太太要過來道謝。”
這梅花是她訓練的孩子們中最小,天資卻最好的一個,去年她爹死了,哥哥要娶親,買了她上頭兩個姐姐,瑩塵便讓她做了侍女,雖則七歲的孩子,卻機靈的很,瑩塵會時不時告訴她規矩,現在傳話做事倒是很穩當。
“合該是我過去的,怎麼讓她過來了,得了,我現在就過去吧。”瑩塵起身往後院走去。
這位住在陰山下的楊太太和她的一兒一女救了傅澄一命,正好她丈夫死了,要被族人胡亂嫁出去,故而跟著軍隊回來。瑩塵把她們安置在後院住著,她和梅花甫一出門就見到穿著白底藍花的楊太太。
“楊嬸子,你怎麼過來了?我這裡一時倒是忙的忘記了,該我先過去看你的。”瑩塵歉意說道。
楊張氏還未說話,卻見沈夫人眯著眼睛在看她,沈夫人只是覺得十分眼熟,“紅丫,你是紅丫吧?”
“你是?”楊張氏回頭看了看方才喊她的人。
沈夫人喜道:“我是翠娘啊,江陵府桃花村的翠娘。你是張里長的女兒,我們小時候還一起玩過過家家的啊。”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沈夫人家鄉是遭了災才逃出來的,這楊張氏的日子卻好過的太多了,她爹就是里長,當年發水災前就在江陵府的姑媽家躲災,之後嫁給一個行商,那行商孤身一人對她也好,只可惜今年出門跑貨被戎人殺了,她就帶著一兒一女在過。
有這層關係在,沈夫人又把衡哥兒喊過來,楊張氏把她的一兒一女叫了來。楊張氏的兒子約莫七八歲的樣子,女兒和瑩塵一般大小,互相見過後,沈夫人又讓老宋準備了一桌好菜招待她們。
瑩塵忙完了才抽空回去看傅澄,見他倚在床上看書,頓時鬆了一口氣。
“你醒啦?餓嗎?我讓梅花端粥來給你喝。”瑩塵和他一年未見了,此時的傅澄個子躥高了不少。
“我要吃你做的燜面。”傅澄撒嬌。
他一撒嬌,二人一年多未見的生疏感仿佛一下子灰飛煙滅,瑩塵不由得點頭,“成,我這就去做,還想吃什麼?”
傅澄捏了捏她的手:“還想吃餡兒餅,就是那種有粉條韭菜的那種。”
瑩塵颳了刮他的鼻子:“算了,你還是喝白粥吧,這幾天別沾葷腥了,對傷口不好。你呀一聽燜面胃口就大開,我可不敢給你吃了。”
“瑩兒,你就真的這麼無情。”傅澄眼巴巴的看著瑩塵吩咐小丫頭端白粥過來。
瑩塵坐在他身邊,端起一碗白粥,拿起勺子吹了吹,再放他嘴邊:“我餵你,總可以吧。”
這一年來瑩塵也過的提心弔膽,總是擔心有人報喪,她想傅澄是重生過一次的人,今生命運已經改變了,壽數或長還是短,其實無法預料。現在倆人能坐在一起吃飯,於她來說就是最滿足了。
後院的楊張氏也滿足的很,她哪裡會想到順手一救,就救回一個百戶,現在她們可是傅百戶的救命恩人,好歹也能有個安身之所。
曾經的楊張氏也是家中有僕人,兒子還在私塾讀書,女兒也有丫頭伺候,可從丈夫一死,族人們就逼她改嫁,家中但凡值錢的都被搶走了,還好兒子女兒還沒來得及搶走。她們住的這間後院,並不大,左右兩邊各一個廂房,正中間是正堂,楊張氏和女兒楊晴住一間房,一進屋,楊晴就打了個飽嗝。
“娘啊,您還真的和那位王伯母很好呀。”
“別打嗝啊,不成看樣。”楊張氏先批評女兒,“還有別叫王伯母,她姓沈,剛才你喊的那個王伯伯是入贅的。”
這個女兒一直是她的驕傲,楊晴生的十分清秀,平素又會哄人,也因為如此楊張氏和丈夫一直在挑條件好的,眼界太高,但一直沒挑著,現在十五歲了也沒個婆家。在人家家裡住著,必須要有眼力見,楊張氏也提醒著她。
楊晴撇撇嘴:“原來是入贅的呀,我還以為真是那位傅太太的爹呢。不過我覺得挺奇怪的,怎麼還會有丈母娘一家在女婿家住著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