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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確保萬無一失,療傷的地點選在了乾德寶庫。
這是天極教禁地,除了大門沒有第二個入口,只需守住那閃便有所有鑰匙也許和數人之力才能開啟的巨大門扉,就能確保療傷的進程絕不受絕殺中人擾亂。
即便撇開外界影響,打通獨孤宇周身經脈的過程依舊危機四伏。
經脈全部打通前,任逍遙水米皆不能進,而療傷的過程又極損心智、體力,飢餓缺水造成的任何困擾都可能無可估量的後果。
這還只是其次,更嚴重的是自始至終他的手掌不能離開獨孤宇的身體,否則內力的輸送一旦中斷或是出現其他任何差池,立時就一損俱損,一亡俱亡。
任逍遙沒有選擇,為了救回尊敬的獨孤前輩,為了因外公重傷而痛苦流涕的嬌妻,為了揪出隱藏在中原武林盟內部恨天,為了維繫江湖公理,武林正義,他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未獨孤宇療傷——即便冒著聲明的危險。
乾德寶庫第三層里,任逍遙危襟正坐的坐在獨孤宇身後,雙手緊貼在他肩頭,體內八大竅穴盡數開啟,全力催動先天無上罡氣為他續接完全斷折的經脈。
頭一天進境甚緩,整整十二個時辰他只續接了手厥陰心包經和手少陰心經,這兩條是維繫生存最重要的通路,心脈即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任逍遙用它他那源自先天,精純無比的身後內經將粉碎的經絡脈路一一重組,癒合,花費的時間雖然夠長,但有了這兩條經脈的輔助他就可以借用獨孤宇臻至玄門內功最高境界的渾厚功力,輔助先天無上罡氣續接剩下的十條經脈。
第二日,手太陰肺經手陽明大腸經、手少陽三焦經、手太陽小腸經依次貫通,雖然獨孤宇沒有醒來,僵硬的身體卻漸漸恢復了正常,同時任逍遙能借用的功力越來越多,修復經脈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轉眼又過一天,療傷到了最緊要的關頭。
兩人頭上均是冒出層層白氣,豆大的汗珠掩著臉頰一顆顆滑落下來,尚未滴到衣服已然化成蒸汽,先天無上罡氣在任逍遙的帶動牽引下,流過被破成粉碎的筋脈,流過每一片血肉,流過每一個細胞,緩緩清洗著他體內的每一絲雜質。
只需再打通足三陽經(足陽明胃經、足少陽膽經、足太陽膀胱經)、足三陰經(足太陰脾經、足厥陰肝經、足少陰腎經),就算大功告成,但經歷了兩日不間斷、大功耗的全力輸出,他只開啟八大竅穴的先天無上罡氣實在不敷所需。
任逍遙當機立斷,決定豪賭一把——打通獨孤宇任脈的“膻中”穴!
“膻中”穴在“玉堂”穴之下一寸六分,正當胸口,古醫經中名之日“氣海”,為人身諸氣所屬之處,最是要緊不過,獨孤宇一生修為皆儲藏於此,若能貫通,九十餘載之精深修為將聽憑任逍遙的調遣,那時就是能一蹴而就,徹底貫通全部被折斷的十二正經,為三天竭盡全力的施為圓滿劃上句號。
蘇涵碧說過,任督二脈不要觸及,否則會有意想不到的巨大危險,無奈形勢已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打通“膻中穴”是救回獨孤宇的唯一可能!
任逍遙全神貫注的催發真力,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怠忽,頭頂白氣蒸騰,一身衣衫早不知被汗水浸透了多少次。
先天無上聚於頸下“紫宮”、“華蓋”、“玉堂”三穴,不住的嘗試向下流動,獨孤宇的真力則漸漸凝聚在臍上“鳩尾”、“中庭”穴中,要將頸口的一股熱氣拉將下來,然後熱氣衝到“膻中穴”處便給撞回,始終無法通過。
任逍遙心智兩處一旦接續,檀中氣海便即開啟,獨孤宇的傷勢就好了八成,只是火候尚且未到,半點勉強不得。
療傷之中戒急戒燥,任逍遙得以練成司徒凝、趙匡胤、龍吟嘯窮畢生之功未窺門徑的先天無上罡氣焉能不知這個道理,因此內息綿綿密密,若斷若續,運行之間殊無半點躁意,正合了內家高手的運氣法要。
無窮無盡的寧謐之中,忽聽得遠處“嗒”的一響,這聲音極輕極微,隔著兩層大門(任逍遙和獨孤宇在第三層療傷),若非任逍遙身具第六感,此時又凝氣運息,心神到了至靜的境地,決計不會聽到。
怎麼搞得,有人撞到大門了麼?
任逍遙心念微動,片刻間又聽“嗒”的一聲,居然發自寶庫之內。
什麼人進來了!
任逍遙暗自一驚,卻知當此緊急關頭,決不能分了心神,否則內息走入岔道,自己和獨孤宇立時橫屍當場,強行按捺住心中驚疑,保持內息運轉的通暢。
豈料過不多時,又是輕輕“嗒”的一響,聲音更近了三尺。
他已肯定有人通過了門外森嚴的把守,悄然進入了乾德寶庫。
恨天!?不會是他吧!?
驚疑之間,陡聽軋軋兩聲輕響,稍一停頓,又是軋軋兩響。
第二層的子母連環鎖居然輕易就被打開了!!!
第四十一卷 第二十五章 恨天現身
更新時間:2008-4-7 11:22:00 本章字數:2761
饒是任逍遙心志堅定,處變不驚,這時候也自慌了。
要在那人進來前打通檀中氣海,續接足三陽經、足三陰經決無可能,便欲停息不沖,雙手也沒法離開獨孤宇的身體。
換句話說,現在自己騎虎難下,和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人沒有區別。
錯,手無縛雞之力還能躲,而他只能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腳步聲越來越近,夾雜著暗器擊空的聲響——這是寶庫第二層安置的機關,是第三層最後的保護和屏障。
任逍遙意態難持,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實不知該如何是好,突覺掌心震盪,鳩尾、中庭兩穴的玄門真力給逼了回來——獨孤宇雖尚未醒轉,但六條經脈已被打通,意識恢復了不少,這時候也剛驚覺。
任逍遙忙催動先天無上罡氣把獨孤宇的玄門內勁推了回去,沉聲道:“意隨念轉,魔由心生,不聞不見,方是箴言。”內功修為到了一定境界,習練時常會出現幻覺,或耳聞雷鳴,或劇痛奇癢,只有一概當其虛幻,視若無睹、聞若未聽,方不致走火入魔。任逍遙身負第六感,連來人行走的路線都能把握自知不是虛相,但獨孤宇正處生死繫於一線的要緊關頭,萬一知道有人來襲,心神激盪,後果不堪設想,只有騙她來人是心中所生的魔頭,才能暫時穩定眼前危局。
獨孤宇功力未復,靈覺時好時壞,聽了這幾句話,果然立時寧定。
其實正直晌午,乾德寶庫外烈日當空,乾德寶庫內卻黑沉沉的猶如深夜。
任逍遙耳聽腳步聲每響一次,便移近數尺,一顆心越崩越緊。
第二層的機關是進入寶庫當日,孟雷、唐雲鶴兩大高手親自布置的,除恨天外決沒有第二人能夠闖過它們。
以他這時的修為武功,放眼天下已無所懼之人,偏偏在這療傷進行到最緊要的關頭時遇見恨天,空有一身神功、滿腹智計,卻連抵禦之法都想不出來。
恨天來得越慢,他心中的焦慮越是深切,眼睜睜的任由兇險步步逼近,自己卻只有束手待斃,忍受著精神的巨大煎熬。
汗珠沿著額角一滴滴滲落,任逍遙的心情低落到了極點:“當日在赤尾嶼修習先天無上罡氣時,我全身經脈盡斷,十數日受盡痛楚,生不如死,但比起眼前這精神上的無盡煎迫卻還是痛快的多。”
過了一會,獨孤也聽得明明白白,知道聽到的決非心中所生幻境,而是實實在在的大難臨頭。
任逍遙感受他心中的激盪,知勸慰已不可能,加催內勁,趕著想衝破“膻中穴”,這樣或許能合兩人之力勉強湊出一招,拼著在恨天進來前先發制人,然則他心神已亂,稍有鬆懈內息便即忽順忽逆,險些在胸口亂竄起來。
便在此刻,驟聽軋軋兩響,第三層大門被推了開來。
任逍遙定神一看,入眼的居然是……
柳玉虛!?
盟主!?難怪能闖過第二層的機關。
任逍遙長吁口氣,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渾身幾乎脫力。
轉念一想,旋又“突”的猛跳,比之前崩的更緊。
出事了,外面肯定出事了。
否則柳盟主何必強闖機關衝到這裡。
“任教主,情況不妙。”柳玉虛滿頭大汗,疾步衝到踏前,“秦副教主收到急報,遼國舉兵入侵,直扣關中,耶律休哥領步軍十萬攻打慶州、晉州、渭州;韓德讓領步軍十萬攻打秦州、河中;耶律長勝自引六萬虎豹騎直撲巽風城!”
任逍遙凜然一驚,失聲道:“什麼,遼國入侵。”
“龍堂主有言‘遼軍一改往常東西夾擊、各個擊破的戰略,全力攻打關中,是要一鼓作氣拿下八百里秦川,盡吞我大宋西北之地。朝中對此並無提防,且有遼國jian細從中作梗,等待救援已不可能,唯有以我天極教之兵馳援各路方能保住諸處關隘。巽風城地處險要,門闕雄峙,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留軍兩萬守備足以,其餘立即開赴各城,另要調遣內地駐軍儘速馳援——兵貴神速,半分延誤不得,故請貧道來取太清虎符,以便及時號令各處兵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