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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手挽手相攜而行,走過殿前的“龍尾道”,既地面升入大殿的階梯。龍尾道分為三層,主體由大理石鋪就,兩旁豎著青石扶欄,最上層扶欄鏤刻著象徵北辰一刀流的特殊螭吻,中下層雕的櫻花圖案則是真宮寺家的家紋。
走進大殿,但見四下里一塵不染,兩旁種植著很多花卉,還布置了各式各樣的盆景,居中排滿以杞梓木造的套幾和太師椅,每一件精雕細作,部件銜接得緊密無fèng,有若獨木雕成,椅背幾面還嵌以大理石,線條清晰圓潤,典雅秀麗。
落座之後,侍女獻上茶來,任逍遙揭開碗蓋,一陣清香撲鼻,碗中一片碧綠,不覺欣然:“瞧這茶葉的形狀,該是上等的雨前龍井……唔,離開總壇後都快一年沒有喝到了,今日竟有此口服,待會真要好好謝謝花前輩。”
正想著,侍女又捧著一隻建漆托盤,呈上八色細點,白磁碟中盛的是松子糖、小胡桃糕、核桃片、玫瑰糕、糖杏仁、綠豆糕、百合蘇、桂花蜜餞楊梅,都是蘇式點心,細巧異常,同樣也是任逍遙來到扶桑後許久不曾嘗過的。
不多時,後堂響起細碎的腳步聲,兩人趕忙站起,迎了過去。
花事君在數個美婢的簇擁下,緩步走進大堂,任逍遙瞧見她第一眼立刻知道為什麼易天寒、付龍淵寧可終生不娶,拼著要履行三十年前的誓約。
她生得眉如春山,眼若秋水,身披真絲織成的和服,上面墜有無數流光溢彩的珍珠,光輝燦爛,耳墜兩顆晶瑩剔透的明珠,如雲的髮髻梳成墮馬髻,高高聳起,又墮往一側,似墮非墮,顫顫巍巍,使她更有女人的味道,中間橫著一枝金簪,閃爍生輝,容色色姿彩差點要把近在咫尺的女兒給比了下去,但神態端莊,流露出一股天生高貴的雍容氣度,有種凜然不可侵犯的高貴氣派。
由於保養得好,她的外貌比實際年齡年輕得多,遠看有若三十許人,近看才察覺到她眼角在化下的淺淺皺紋,但仍無損她的風華,欺霜賽雪的冰肌玉膚,將四周醉人美景俱都襯得毫無顏色。最使人印象深刻是她挺直的鼻樑,與稍微高起的顴骨匹配得無可挑剔,一雙美目蕩漾著哀傷婉約的神情,透著幾許淡淡的憂愁。
南宮不敗的正室慕容若容、林毓秀的娘親獨孤虹、唐雲鶴的夫人尹雙雙早年都是江湖中一等一的美女,但若和眼前的花事君一比,無不黯然失色。
第三十六卷 第二章岳母拒婚
更新時間:2007-12-3 12:04:50 本章字數:3410
任逍遙深吸口氣,勉力懾定心神,剛要躬身施禮,花事君搶先問道:“你就是那個沿途保護美奈,從鳥取一直把她護送到虛夜宮的年輕人?”
真宮寺美奈挽著花事君右臂,嬌聲道:“是啊,娘親,如果沒有逍遙,女兒早就落在了伊賀谷那幫混蛋手裡。”
花事君露出又愛又憐的慈母神態,忍不住探手撫著她可愛的臉蛋,滿臉歡容卻佯作責怪的道:“你啊,一出去就是幾個月,娘親怕你發生意外,不知道有多擔心,今後再有任務多帶些隊員通往,知道了麼。”她的聲音有種清脆冷凝的清晰美,傳進任逍遙耳鼓裡,不知是否因感官異乎尋常的靈銳,彷如隅隅耳語在淌流的河水上蕩漾,載著的卻是她那沉甸甸母愛和對江湖的厭倦及漠不關心。
“嗯,娘親,女兒知道了,女兒下次一定注意。”真宮寺美奈連聲答應,小鳥依人般說不出的嫡美動人。
“任教主為美奈費心了,我這做母親的真該好好謝謝你。”花事君含笑打量著任逍遙,頗有點丈母娘看女婿的味道。
“哪裡、哪裡,保護美奈是晚輩應盡的指責。”任逍遙還以一笑。
花事君抬手示意任逍遙落座,簡單問了些他的基本情況,諸如年齡、門弟,武功家數等,當然少不了還要提起他此來扶桑的目的。
任逍遙早有準備,所有問題全都回答的滴水不漏,既沒有在提起身兼天極教教主、冠軍候兩大要職時表現出驕傲自滿的情緒,也沒有在說到要來簽訂通商條約時顯露出任何的不自然,盡力營造出一個好女婿應有的完美形象。
自始自終,花事君的言語都很隨和,比起真宮寺龍炫見面就“武力試探”,她的態度明顯溫和許多,只是言語中透著些許惆悵和幽怨,還有幾分淡淡的哀傷,看來族中長輩的責難和刁難給她的壓力確實很大。
奇怪的是,明明真宮寺美奈告訴他母親思念故土,還常提起往日的兩個師弟易天寒、付龍淵,但和花事君聊了好一會,她竟然連問都不問,每每任逍遙故意把話題拉過去,她都刻意避開,好像根本不願說起舊日的一切。
不知是否長時間沒有見到母親,今天的真宮寺美奈一改往日的冷艷高貴,盡顯沒有機心的女兒情態,嬌憨的道:“娘,別再問這問那了,我們說點別的吧。”
花事君點點頭,望向任逍遙秀眸忽然銳利起來,語氣卻靜如不波古井,“你能為了美奈放棄在中原擁有的一切,安心的在扶桑定居嗎。”
“娘,你怎麼……”
“讓他回答!”花事君的玉容一整,鳳目不怒自威。
“我……我……”任逍遙斷沒想到花事君態度驟變,一驚之下張口結舌,往日的應變本領全都使不出來。
“說,能不能。”花事君繼續逼問,她並沒有蓄意提高聲線,卻讓任逍遙感到一種發乎內心的壓迫,沒有任何避忌的餘地。
“我……我不能!”任逍遙無法推卸肩頭的重擔,只好據實以答。
“連這點都做不到,你靠什麼給美奈幸福。”花事君語調轉寒,冷冷道。
“靠……靠什麼!?”任逍遙被她一眼望來,像給望進心坎里般,洞悉了所有心事,之前想過無數遍的應對策略竟然全都使不上,手忙腳亂的說道:“我保證,會像……會像真宮寺宗主對待夫人您一樣,全心全意的愛護美奈。”
“怎麼,你也想蓋一座淳和宮送給美奈。”花事君似笑非笑的瞧著任逍遙,話語中帶著一種教人心寒的冷靜。
“不,在晚輩心中美奈是天仙一般的人物,豈能用世俗之物褻瀆,我是想學真宮寺宗主的用情至深,為了心愛之人寧可違背家族……”說到一半,倏地瞥見花事君眼中閃過一抹哀怨之色,驚覺提到了她的痛處,趕緊住口不言。
“是麼,你能和龍炫一樣,對我從一而終?”花事君幽幽淺嘆,旋即回復嫻雅端莊的神態,隨口一句反問,駁得任逍遙啞口無言。
“娘,逍遙他不是那種負心薄性、始亂終棄的人。”真宮寺美奈不失時機的為任逍遙說項,“雖然他身邊還有不少姑娘,卻從來不曾薄待過女兒和她們中的任何一人,姐妹們彼此間的感情也都很好,大家全是真心愛著逍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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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哼,看來夜一沒有騙我,你還真是風流倜儻,處處留情啊,見一個、愛一個,連來扶桑都要帶著她們。”花事君秀眸再度銳利起來,玉容隱含一絲嘲哂的笑意,“這樣濫情的男人叫我怎麼放心把美奈託付給你。”
聞得此語,任逍遙“霍”的站起來,一改往日瀟灑儒雅的氣度,雙手十指緊扣,額角青筋崩起,胸口急劇起伏,似是不堪花事君的再三刁難,因而怒氣盈溢。
門口把守的暗部聽到異響紛紛沖了進來,換成一圈將任逍遙圍在中央。
“出去,這裡沒你們的事。”對任逍遙毫無預兆的突然舉動,花事君毫不在意,揮揮手示意眾暗部離開。
“夫人,這……”暗部首領猶豫道。任逍遙的威名早已傳遍整個扶桑,萬一真把他惹火,“手無縛雞之力”的夫人如何抵擋。
“娘的話你們沒聽見麼。”真宮寺美奈走到眾暗部跟前,淡淡道。言畢嗔怪的白了任逍遙一眼,她知道任逍遙絕不會因為說不過母親而“動手”,所以突然站將起來,一定是由其他理由,何況以母親的武功,哪裡用的著別人保護。
“等等,多幾位兄弟見證也是好事。”任逍遙出乎意料的微微一笑,左手捋起腦後發束,右手五指划過,勁力到處,頓時將大把頭髮切斷,看得眾人目瞪口呆時,朗聲道,“任逍遙對天立誓,日後若始亂終棄,有負真宮寺姑娘,必遭五雷轟頂,死無葬身之地,今日割發代首,以明矢志!”
花事君、真宮寺美奈母女齊齊劇震,前者恬靜無波的神態生出變化,愕然瞧向任逍遙,後者俏臉現出沒法掩飾看得人人心神動盪的驚喜神色,粉臉飛起兩朵紅霞,令氣質雅秀的她尤顯得嬌艷無倫,心兒劇烈地跳動,一時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