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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青抬眼看著合眼小憩的大黑蛟,大黑蛟此時倚坐在長椅,不知是睡著了,還是僅僅閉目養神而已。荷青沒打擾對方,他稍微蜷了蜷身體,把自己所在溫暖的黑袍里。
這兩天發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他和大黑蛟還能完好的在這裡,還能感受到片刻的安寧,實屬不易。
荷青不想動,就這麼任由自己慵懶的躺在長椅上,看著銀色的魚群游來游去,自由自在。
興許是他眼花了,這些魚比起昨天的顏色好像明亮了丁點兒,鱗片表面閃爍的光芒也明顯了丁點兒。
黑璽睜開眼時,翻來翻去閒不住的荷青已經收集了大量的露水。
開始那會兒,荷青只想躺著靜靜地和大黑蛟在一起。可他躺了一會兒,認為自己不應該浪費絕佳的修煉環境,所以,他忍不住開始了躺在長椅收集露水的修行。
出乎荷青的意料,他的修為明明增長不多,可他偏偏凝結出的極其純淨的露水珠子,露水凝結成了一顆拇指大小的圓珠。不是荷青的修為在突飛猛進,而是附近的靈力大幅增加。
荷青發覺大黑蛟醒了,立刻獻寶似的抬起手臂,把露水珠子遞到了大黑蛟的跟前:“你看,我剛剛凝結出的露水珠子。”
荷青黑眸里閃爍著激動無比的情緒,黑璽低頭看著躺在他腿上的荷青,並沒有荷青的喜悅。黑璽對禁地的靈氣幾乎無感覺,可這個地方對荷青的影響在以黑璽難以想像的速度陡增。
他們絕不能再留,必須即刻動身。時間久了,他怕荷青想走也走不了。
黑璽接過荷青給他的露水珠子,他並未著急吞掉,他拍了拍荷青的腦袋:“收拾一下,我們在附近找一找有沒有出去的路。”
“好。”荷青笑著應了聲,乾脆利落的翻身坐起。他用收集的新鮮露水洗了洗臉,又洗淨雙手,快速收拾好自己。
儘管大黑蛟並未提及喝了魚羹再出發的要求,荷青仍舊抓了一條大胖魚帶在身邊。大黑蛟什麼時候餓了,他就可以什麼時候給大黑蛟熬煮魚羹。
黑蛟瞅了一眼荷青手中活蹦亂跳的大胖魚,他用黑色的繩索編織成了牢固的黑色籠子,讓荷青把那條大胖魚關在籠子裡。
之後,荷青樂顛顛地一手拎著籠子,一手牽住大黑蛟,在禁地附近尋找出路。
同此前的情況一模一樣,黑璽所到之處均不見道路。相反方向的另一邊則是一如既往的冰凍,難以前行。
他們走了一圈,未能有多少收穫。
當他們返回到最初的位置,荷青拽了拽大黑蛟的衣角,略顯遲疑:“有個地方,我不太確定有沒有路。我看不清楚,模模糊糊的好像有一條路,又好像沒有。我們能再去那裡看一眼嗎?”
黑璽聞言挑了挑眉:“在哪兒?”
荷青抬手指了一個方向,黑璽順勢望去,不禁沉了沉臉色。一路上,他未有任何發現,荷青如何看見有路?這是不是禁地的陷阱?
不過,他們眼下毫無進展,無論這條路是真是假,大可小心一些,過去一探究竟。
沒多久,荷青帶著大黑蛟來到了一堵倒塌的泥牆跟前,荷青揉了揉眼睛,看了又看,他不確定地指了指前面:“你看,那兒是不是有一條路?”
黑璽並未回答,在他的眼中,這裡僅有一堵倒塌的石牆,不知來自哪個年代,因何倒塌又倒塌了多少漫長的歲月。黑璽可以肯定的是,這是一堵石牆,並非道路。
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黑璽特意伸手按在石牆表面。他的指尖碰到了冰冷的石面,這的確是一堵石牆,不是幻象。
荷青所見卻與大黑蛟截然不同。起初,荷青有些看不真切,等他的雙眼適應了這裡的光線,眼前的路也越來越清晰。
一條在黑暗之中蔓延的道路,道路的盡頭閃爍著些許的微光,好像只要沿著這條道路,向著微光一直走下去,他們就能夠離開這個地方。
荷青唯恐大黑蛟不相信,他抓緊大黑蛟的手,往前邁了一步,他的身體瞬間穿透了石牆。與此同時,被荷青拽住的大黑蛟,一下子也來到了石牆的另一邊。
黑璽心裡一沉,湧起說不出道不明的怪異感。他不知究竟為何,他無法描述這樣的反常,只覺得很不對勁。
荷青牽著大黑蛟的手,急急地對大黑蛟說:“這裡真的有路。”
黑璽低低地應了聲,撫平荷青的不安。哪怕在他眼前仍是一片漆黑,可他所在位置的改變,分明告訴他,荷青說的沒錯。這裡可能有路,卻是一條他看不見的道路。
如今,這條路荷青看得見,而黑璽看不見,只能由荷青帶路。
前方的兇險尚不知曉,他們繼續往前走之前,黑璽在附近留下了醒目的記號。倘若他們在前方遇到意外,可以尋得一條路返回,不至於後退無路。
就算黑璽看不見路在哪兒,既然這一條路存在,他只需沿途記錄,必要時根據記號原路返回即可。
荷青拉著大黑蛟的手一路前行,他的內心歡呼雀躍。
由於他看見了道路,他們頓時有了走出禁地限制的可能,他做了一件有用的事情,怎能不高興。
然而,不一會兒,荷青莫名地湧上了深深的倦意。他的腦袋一點一點的,就像是小雞啄米,眼皮都要黏在一起了。他大力地晃了晃頭,他有心振作精神,奈何愈發犯困。
“困了就停下來休息會兒。”黑璽勸道。
荷青連連擺頭:“我不困。我們繼續走吧,很快就能出去了。”
可惜,荷青的雄心壯志不足夠他驅散睏倦,他沒走多遠,搖搖晃晃的,就快要閉上眼睛走路了。
黑璽實在拿荷青沒辦法,他背對荷青蹲下來:“你指路,我背你走。”
荷青一愣,隨即笑了起來,他開心地趴在大黑蛟的後背。
大黑蛟的後背格外結實暖和,令荷青十分安心。他的下巴枕在大黑蛟的肩頭,他一手給大黑蛟指路,一手不忘拎著籠子,裡面有給大黑蛟熬魚羹的大胖魚。
黑璽按照荷青所指的方向,在看不見的道路前行,他走著走著,忽感後背的荷青一輕。瞬息間,荷青沒了聲音,手裡拎的籠子也掉到下來。
黑璽看著荷青無力垂下的胳膊,荷青的指尖變得透明了,他的呼吸極慢,再次陷入了沉睡。
而籠中那條大胖魚,它早已沒了生機,一大半的身體均已消失不見。
第25章 蛟族的宣戰
黑璽站在原地,他沉著臉,好一會兒一動不動。他的耳邊沒有了荷青的說話聲,四周頓時安靜得讓他感到非常的不舒服。
現在黑璽不得不面臨往前還是後退的選擇。
根據所走的這段路,荷青給予黑璽的指路,黑璽已經大致摸索到了一定規律。如無意外,他可以慢慢的進行嘗試,他還能夠繼續再往前走,也許就這麼直接走出了禁地的控制範圍。
可是,目前荷青的情況很明顯,他不能再前進了。不管是荷青自己還是黑璽都沒辦法強行帶他離開這兒,他受到了禁地的影響,脫離不了禁地的區域。
荷青會被禁地環境影響,這個問題大黑蛟早就已經考慮到,他也在擔心過,時間久了,荷青興許會無法離開這兒。可是黑璽沒有料到,給他留下的時間那麼少,這個猜測實現得這麼快,快得讓人有些猝不及防。
黑璽後背的荷青體重仍在持續減輕,荷青的指尖愈發透明,呼吸逐漸放緩。黑璽倘若強行帶著荷青繼續往前走,也許荷青的下場會和那條大胖魚一樣,一旦脫離了安全的範圍,走到了不能走的地方,它就會立即死去。
正是因為這樣,黑璽不由相信,前面當真有一條可以走出禁地的道路。
而同時,這個禁地的主人開了一個極其惡劣的玩笑。受到禁地影響的人能夠看見這條路,卻不能走出去。沒有受到禁地影響的人,可以一路走下去,卻偏偏看不見這條通往外界的道路。
黑璽此時有三個不同的選擇。要麼他和荷青一道往前走,他或許能夠出去,荷青則很有可能會消散在半路。
要麼他獨自一人前行,荷青留在禁地,他活著,荷青也能暫時活著。只是,荷青被黑璽留在這個危機四伏的禁地,無疑是在等死,早死與晚死的區別罷了。
那時候,荷青只能孤零零的一個人蜷縮在禁地附近,一天天的被銀光吞噬掉生命。荷青沒有任何的辦法拯救自己,他驚恐地凝視著禁地的裂fèng,無助又害怕。
想到這樣的畫面,黑璽的心好像被針刺了一下,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既不留下荷青一人,又要保住荷青的性命,對黑璽而言,他只剩最後一個選擇,他也放棄這條道路。他不再往前走,而是和荷青一起回去,他們重新回到禁地附近,另外想辦法。
然而,所謂另外的辦法,其實也沒有再剩下多少辦法給黑璽選擇。他基本上可以預料到,假如他們不能從這條路出去,接下來唯一的選擇就是走進禁地博得一線生機,從那一條最兇險,最前途未知的道路爭取生存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