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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妖怪說:“我上午出門時,見她去了水糙家。”
這一點,和水糙所說的一致。
很快,另一個小妖怪接著說道:“她沒多久從水糙家出來,在附近購買了些食材,然後就回家了。”
那個時辰接近晌午,貝殼嬸嬸應該就是回家煮午飯。儘管荷青他們不在,但有些食材需要提前準備妥當。
而後,又有小妖怪補充道:“我下午見過她,她交換了一些常用藥材。她這段時間都在購買和交換這些藥材。”
小妖怪提及的內容均是貝殼嬸嬸的日常生活,貝殼嬸嬸得照顧荷青和黑璽兩人的生活,她需要大量的食物和藥材,這在碧波湖不算秘密。只不過,貝殼嬸嬸交換的藥材大部分是給荷青熬煮藥湯,這是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黑璽的視線不徐不疾地從諸多小妖怪身上掠過,嚇得小妖怪們心慌不已,唯恐大黑蛟發脾氣。目前得到了消息平淡無奇,黑璽還得繼續問,就得讓他們繼續感到壓力。
終於,一個小妖怪怯生生地說道:“我見她換了藥材後,去了藥醫家中。我恰好在那附近等人,等了很久,直到我離開,也不見她從藥醫的家裡出來。”
碧波湖就這麼點範圍,地方小了就是這樣,雞毛蒜皮的瑣事都有人知曉,都能夠打聽出來。
站在人群中的藥醫一直很沉默,直到線索落到他身上的那一刻。藥醫留意到大黑蛟冰冷的眼神,驚出了一身冷汗。
大黑蛟的話語靜得不見情感起伏:“說,人在哪兒?”
藥醫一哆嗦,沖大黑蛟連連擺手:“我,我冤枉,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兒。”
緊接著,藥醫急急地道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下午那會兒,貝殼嬸嬸找藥醫,她拿了一張方子,詢問這些藥材的藥效,然後問藥醫這兒有沒有。方子上的藥材數目大,且品種繁多,藥醫家中僅有其中一部分,剩餘那些估計需要岸上購買。
過幾天,山林的妖怪要開交易集市,藥醫就建議貝殼嬸嬸,不如過幾天在集市進行交易,有可能買齊。
藥醫瞅了瞅面無表情的大黑蛟,不禁戰戰兢兢:“我說的全是實話。她在我這兒拿了些藥材,問了要注意的禁忌,就走了。她當真不在我家,我不清楚她之後去了哪兒,她應該有遇見其他人才對。”
有了藥醫的這句話,壓力再次回歸到別的妖怪。黑璽需要知道,扇貝妖怪離開了藥醫家,她又去了什麼地方,他覺得這個地方十分關鍵。
碧波湖巴掌大的地方,扇貝妖怪難不成還能走迷路,把自己弄丟了?
偏偏在此之後,再也沒有人看到過貝殼嬸嬸的去向。
就在荷青犯愁貝殼嬸嬸究竟去了哪兒,黑璽的關注又重新落回了藥醫的身上,態度格外不善。他特別討厭別人欺騙他,尤其是這般當著面騙他,把他當作傻子。
覺察到大黑蛟無聲的威脅,藥醫汗如雨下,他知道,大黑蛟一旦動作,他就會沒命。大黑蛟緊鎖的眉頭,已在警示藥醫,他的心情已經不好了。
然而,就在大黑蛟即將出手之際,荷青拉住了大黑蛟的衣袖。他的動作無疑是在告訴大黑蛟,他信任藥醫。
藥醫對大伙兒非常好,他們平時頭暈肚子疼之類的小病,藥醫治病療傷不會收取費用。遇到疑難雜症,藥醫更不會胡亂開口,漫天要價。
大黑蛟昏迷那會兒,藥醫還為大黑蛟敷藥粉止血。而且,荷青近期補身體的方子也是藥醫開的,荷青補得精神抖擻,他相信藥醫是不會傷害他們。
貝殼嬸嬸詢問藥醫的那張方子,多半就是荷青寫的那一張,給大黑蛟補血使用的方子。
荷青尚未開口表達自己的意見,黑璽擰緊眉頭,沖藥醫說了一句:“帶路。”
荷青幫藥醫撿回了一條命,藥醫再惹怒黑璽,絕對是找死。
藥醫深知這一點,他縮了縮脖子,知道這條大黑蛟惹不起。他很想解釋扇貝妖怪走了,不在他家。可是,他說了如何,不說又如何,大黑蛟未必肯聽,還會認定他找接口推脫,顯得他更加可疑。
藥醫也不再過多辯解,大黑蛟要找,他就讓大黑蛟找,找不著得到都是大黑蛟的事情,他轉過身走在前面帶路。
碧波湖的妖怪們十分熟悉藥醫的家在哪兒,但眼下,他們不敢貿然往前沖,生怕引火燒身。這個時候,他們必須和大黑蛟保持很長一段安全距離,即使他們好奇藥醫家能找到什麼,事情會如何發展,也不得不老實在綴在後方。
眾妖怪遠遠地跟著,不擔心跟丟,他們對藥醫家的位置一清二楚,不怕找不到。
一路上,荷青不曾說話,他應當給予大黑蛟更多的信任。
他寄希望於大黑蛟能幫他找到貝殼嬸嬸的下落,那麼此刻,大黑蛟正在使用他的方式尋找貝殼嬸嬸,大黑蛟也並未真正傷到大家的性命,荷青不適合出口反對。
他要做的是站在大黑蛟身旁,支持大黑蛟的決定。
藥醫的家,荷青曾經來過無數回。荷青記憶中的藥醫非常友善,是碧波湖一位十分值得尊敬的醫者,他替大夥看病,為大家消除痛苦。
荷青以往身體不舒服,藥醫也會給他開藥調理身體。只是,後來他一次病重,藥醫束手無策,貝殼嬸嬸這才背著荷青爬山涉水求助老神醫。
從那時起,荷青服用的藥材大部分來自老神醫,老神醫給了荷青藥糙種子,讓他種在自家小院子內。每當藥糙成熟後,荷青就會送一些藥糙去藥醫家,方便大夥看病使用。
荷青前往藥醫家多次,像今天這般為了尋找貝殼嬸嬸而來,實屬第一次。莫名的,他發現自己對藥醫家的印象有了些模糊,他忘了藥醫的藥地種了哪些藥糙。
他隱約記得藥地的藥糙數量更多,長勢更好,眼前的藥糙卻透著萎靡,比荷青種的那些藥糙還多一分的萎靡不振。
黑璽間荷青望著藥地的方向發呆,問了聲:“有什麼不對?”
荷青也說不出哪兒不對勁:“沒什麼,只是藥糙不太精神。碧波湖這陣子不安穩,藥糙或多或少也受到了影響。”
黑璽順著荷青的視線,打量了兩眼藥地,他對比荷青家的藥地,沉默片瞬,卻也沒有多評價什麼。
自從進入藥醫的家門開始,藥醫變得更加沉默,他話很少,問什麼答什麼,不輕易開口,避免說錯話。
他站在院中,這裡就是他的家,大黑蛟若是不相信,可以自己找,貝殼嬸嬸的確不是在她家裡。他堅持貝殼嬸嬸出去了,她沒有告訴藥醫她準備去什麼地方。
黑璽對此不發表意見,他抬步往前走了幾步,走向藥醫用來碾藥熬藥的藥屋。黑璽越是走近,他的臉色就越難看,藥醫的臉色亦是微微發白。
行至藥屋門外,黑璽冷不丁停下腳步,神情嚴肅:“荷青,過來。”
荷青本是在一旁和水糙姐姐說話,研究貝殼嬸嬸離開這裡最有可能去哪兒,結果就聽到了大黑蛟在叫他。他讓水糙姐姐等他小會兒,快步跑到了大黑蛟面前。
下一瞬,黑璽一把拉住了荷青的手,力氣很大。
荷青倍感意外的揚起臉凝視對方,大黑蛟的呼吸不怎麼平穩,眼底可見血絲,是發怒的徵兆。荷青不懂,大黑蛟好端端的怎麼突然變得情緒不穩定起來?
荷青不明原因,介於周圍那麼多妖怪圍觀,他也並未直接詢問。他與平時一樣,幻化出一瓣花瓣,他收集了露水,遞給大黑蛟:“渴了嗎,要不要喝點兒水。”
大黑蛟每次喝了露水,情緒就會慢慢地平復,不知道是荷花的效果還是露水的效果。總之,喝了管用就行。
黑璽沒拒絕,他仰頭喝掉露水。露水入口,帶著荷花的香氣,壓制住了大黑蛟起伏的心情,促使他儘快的冷靜。
藥醫的這間藥屋透著古怪,黑璽一靠近立刻覺察到心煩意亂,心裡不舒暢。他瞬間爆發的戾氣格外驚人,煩躁不堪至極,他恨不得和周圍的人打架發泄內心的不慡。
可偏偏這些均是無法與他一較高下的妖怪,他一旦動手,他們會死掉。
黑璽神情自若的喝完水,他平靜了,荷青也感應到了他的平靜,稍稍安了心。
當前,黑璽需要給出一個理由,來到藥醫家找人,他卻停在藥屋門口不走的理由。
藥醫挪了挪位置,迎上大黑蛟的黑眸,對方的眼中是知曉所有的瞭然。果然,下一刻,大黑蛟指了指藥屋的地面:“下面是什麼?我給你最後一次說實話的機會,是死是活,你自己考慮。”
黑璽的聲音越來越冰冷,眼神也越來越冰冷。
藥醫張了張嘴,想說他什麼都不知道,奈何話到嘴邊沒能說出來。他看了看大黑蛟和荷青,又看了看鯉魚和水糙:“我們進屋再說。”
他話音剛落,鯉魚乾脆利落地咣當一聲甩上院門,擋住院外數不清的探尋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