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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並未多問,荷青這麼大了,有他自己的想法和打算。更何況,荷青都快要當爹了,她不能永遠這麼問著管著,只要荷青不是亂給自己開藥亂吃就行。
貝殼嬸嬸再三研究了荷青寫的方子,對他說道:“方子我先留著,幫你問一問。這些藥材能不能買齊,貴不貴,我現在也不確定。實在不行,過幾天我正好要上岸買東西,到時在市集瞧瞧那兒的藥材是否齊全。”
“貝殼嬸嬸,你要上岸?”荷青倍感不安,“別去,岸上不安全。昨天才有妖怪來找麻煩。”
貝殼嬸嬸笑了笑:“這次不是和樹林的妖怪做交易,是山里妖怪的市集。”
大野豬有大野豬的領地,他不會輕易招惹山中的那隻大猿猴。
“可是……”荷青相當猶豫。
“放心,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湖中很多妖怪都要過去,大家一同出門,一同回來,非常安全。”貝殼嬸嬸說著,取出裝有糧食種子的布袋,“你安心留在碧波湖,讓大黑蛟陪著你修房子,順便種一種糧食。糧食的問題不必太著急,慢點就慢點,身體為主。我這兒就是你的家,在這兒住著,別胡思亂想。”
貝殼嬸嬸勸荷青不著急種糧食,不是真的不缺糧食,而是,她認為荷青和大黑蛟都不是種地的料。對於荷青,貝殼嬸嬸相當了解他,荷青種藥糙都夠嗆,種糧食的重任交給他,太過艱難。
大黑蛟怎麼看怎麼不像是一個懂得刀耕火種的勤勞妖怪。大黑蛟適合打架爭奪領地,保護碧波湖的安全。大黑蛟不必過問尋常的瑣事,他安心將那些找茬的妖怪趕走就好。
大黑蛟的強勢,就像是一顆定心丸。要不是大黑蛟的出現,給碧波湖帶來了轉機,貝殼嬸嬸或許就要帶著荷青外出避混亂了。
黑璽清醒時,發覺荷花小妖怪不在他的懷中。他的枕邊有新採集的露水,房間內留有荷青的氣息,他能清晰感覺到荷青的位置距離他並不遠,他可以聽到荷青和貝殼嬸嬸說話。
他們怕吵到黑璽休息,說話的聲音不大,不過黑璽耳力好,足以聽清楚他們的交談內容。
荷青念叨的那些各式各樣的補血方子,最後毫無懸念的全要用在黑璽的身上。他低頭看了一眼腰際重新包紮的布條,傷口已不再滲血,他腹部的那道傷口最深最重,當時差點讓他一命嗚呼。
好在他命不該絕,那個時候他沒有咽氣,他就已經邁過那道生死坎兒。
黑璽抬頭揉了揉額頭,他這會兒有點頭痛,身體也十分疲憊。
他昨晚做夢了,一個不太愉快的夢。夢裡有許多妖怪圍攻黑璽,令他心情非常不慡。他大打出手,同那些妖怪拼的你死我活,縱是戰得遍體鱗傷依舊不後退半步。
就在黑璽殺紅了眼之際,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荷花香氣,它似一縷輕風,吹走了黑璽浮躁的情緒。
黑璽不確定,自己沒聞到那股香味,是不是會沉浸在廝殺之中越殺越瘋狂,再也走不出來。他有心魔,他被朋友背叛,被刺傷的那一刻,產生了極大的憤怒。
他血液中的暴躁,遲遲未能平靜。荷花小妖長時間陪伴他的左右,才使得黑璽當前的情緒維持在不破壞心境的範圍內。
黑璽端起荷青留給他的露水,一口喝盡,一股愈發甘甜的味道自口中滑下,蔓延至全身,令黑璽渾身舒暢,神清氣慡。
他披上黑袍,意外發覺袖口平添了一道暗紋,是荷葉的圖案。黑色長袍由黑璽幻化而成,隨著黑璽的念頭隨意改變形態,除己身之外的圖案出現在黑袍之上,尚屬首次。
黑袍的主體是黑璽的鱗片,他的鱗片特別堅固,作為防禦的基本,保護自身少受傷害。黑袍看似柔軟,實則牢固無比。黑袍和荷青幻化的綠油油外衣截然不同,荷青的外衣,動手一撕就能瞬間撕得粉碎,不具體多少保護作用。
荷青進屋,正好看見大黑蛟起床整理衣衫,荷青立刻告訴了大黑蛟一個好消息:“我們有糧食種子了。從今天起,就能在田地里種滿糧食。”
說著,他吧貝殼嬸嬸給他的小布袋遞到大黑蛟面前,給大黑蛟看。他眼底的笑意多得快要溢出來,仿佛那不是一口袋種子,而是堆成山的糧食。
黑璽下意識地打算問一聲,口袋裡有哪些糧食,需要注意些什麼。只是,當他瞄了眼笑得開懷的荷青,他意識到,問荷青多半是白問,荷青極有可能一問三不知。
他對於種糧食這一點,不報任何期待。就他和荷青兩人,好好種出糧食的概率微乎其微。
黑璽將此理解為日常的活動筋骨,又能陪荷青玩會兒,又能作為他療養期間的基本鍛鍊。他過度使用靈力,容易加重身體負擔,不如安心的靜養,等待與湖岸之上的戰鬥,必不可少的爭奪戰遲早會來。
貝殼嬸嬸收拾好了當天的包袱,荷青帶著食物和藥罐子再次跟著大黑蛟出了門。
臨行前,他朝貝殼嬸嬸揮了揮手,道是今天會挖坑撒種子,興許要晚些時辰才能回來。
如黑璽所料,他和荷青種植糧食的第一天,進展慘不忍睹。
荷青丈量面積時,跑來跑去。小布袋的袋口沒繫緊,種子撒了不少,又被他踩了不少,不知道多少種子倒在了發芽前的黑暗裡。
黑璽和荷青的種地分工十分明確。黑璽力氣大,負責挖坑,荷青拿著小布袋,負責撒種子。黑璽挖坑可謂神速,只是嚴格意義上來說,他那個不叫挖坑,他是在砸坑。
他首先問了問荷青,坑要多大,每個坑之間的距離是多遠,而後,他根據荷青比劃的距離,幻化出一根的石柱。他握住石柱往田地一砸,一砸就是一個同樣大小的深坑。這些深坑排列得十分均勻,從田地的這一頭,整整齊齊的排到了另一頭。
黑璽這輩子,再也不想挖坑,這是一個簡單至極又無聊至極的活兒。
黑璽飛一般的砸了無數坑,他回頭一瞧,荷青不知何故遠遠的墜在後方。他納悶的返回荷青身邊,只見荷青正在一臉嚴肅的數種子。
“你數這個做什麼?”黑璽問道。
荷青一邊數種子一邊回答:“貝殼嬸嬸說,一個坑撒三、四顆。我數了數,第一個坑撒三顆,第二個坑撒四顆,第三個坑又是撒三顆。這樣應該就不會錯了。”
黑璽沉默良久,他想,扇貝妖怪的意思多半告訴荷青,一個坑隨意撒幾顆就好。估計扇貝妖怪也沒料到,荷青居然這麼三顆四顆的數好了輪流撒,誠實嚴謹到讓人無言以對。
對此,黑璽進一步確定,他們的糧食直接採用購買的方式最妥當。等荷青撒種子不知道要撒到猴年馬月,沒等到糧食成熟,他們先餓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荷青:春天種下一個大黑蛟,秋天是不是可以收穫很多的大黑蛟?
大黑蛟:……
第14章 找人
荷青勤勤懇懇地一邊數種子一邊撒種子。大黑蛟把田地砸得整整齊齊滿是坑的時候,荷青仍在很前面很前面的位置不慌不忙地耐心數著。
他見大黑蛟再次停下看著自己,就沖大黑蛟揮了揮手:“你休息一會兒吧,我很快就好了。”
荷青所謂的好,自然不是撒種子結束,而是他所站的那豎排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完成。
聽到荷青的話,黑璽忍不住默默地環顧附近的田地範圍。
幸好當時他沒有堅持把方圓內的土地全數圈起來,要不然,此刻的種地進展不堪設想。他今後一段時間的生活可能就是在不停的無聊又無趣的砸坑。
黑璽幻化了一把椅子坐下,開始等待荷青。
他突然發現田地面積小同樣是好處多多,田地面積太大的可怕的後果極有可能是,荷青數種子數到天黑,也數不了多少個坑。而黑璽自己,大概也需要更多的時間砸坑與等待。
黑璽坐在田地邊,靜靜的調養未愈的內傷。他對荷青數種子的速度完全不抱幻想,這般單調到了極點的日子悶得發慌。要不是黑璽正好可以利用這些時間療傷,他不敢想像,自己到底能在碧波湖停留幾天。
田地里的荷青一門心思的撒著種子,他對他們將來的糧食問題看得重要,絲毫不敢馬虎。他一個坑挨著一個坑,逐一數過去,期間,他還不忘一邊數一邊朝坑裡望。
大黑蛟砸出的坑深淺不一。起初的坑相對淺一些,約莫半個胳膊的深度,證明那會兒,大黑蛟的脾氣還比較平靜。
後來,乏味的砸坑令大黑蛟倍感枯燥,逐漸多了幾分不耐煩。隨著大黑蛟情緒的較重,他砸出的坑也越來越深,截至到荷青面前的這個坑,它的深度足夠將荷青整個放進去都綽綽有餘。
荷青不自覺地望了望剩餘了一大片區域。大黑蛟越往後,砸出的坑就越深,最後的那個坑,不知道有沒有把碧波湖的湖底砸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