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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看陛下在那裡說要再考慮,前頭還怕我著急,同我講過等這次恩科結束還叫你重新回去讀書。”
“刑獄這一系陛下也早想改革,既然你自己要去,就好好讀認真學,回頭不要辜負陛下對你的期待,也不要叫你的老師失望。”
付巧言鄭重道。
付恆書起身,恭敬向她行禮:“阿姐教訓的是。”
“走近些,”付巧言沖他招手,叫他湊到身邊,“乖弟弟,你從小就聰明機靈,我也從來不操心你的事。”
“我這裡也不需要你這麼拼命惦記,你瞧,陛下那人多好,多體貼。原先你不是狀元時,他待我就極好。”
付巧言笑笑,伸手揉了揉他額頭:“你得記得,你考恩科高中狀元,你勤奮刻苦努力學習,是為了家國天下,為了大越百年基業,也是為了你自己的將來。”
“到了國子監,要好好學。”
“阿姐。”付恆書愣愣看著她。
付巧言道:“你要多吃飯,勤鍛鍊,下回見你,可不能還是這樣個頭。”
付恆書含著淚點了點頭。
臨別在即,付巧言卻沒有哭,這個剛剛忍了許久的小狀元,突然潸然淚下。
付巧言叫來晴畫,叫把她早就給他準備好的禮物取來,鄭重放到他手上。
“前些時候沒那麼忙,給你做了幾個荷包和腰帶,姐姐手藝也就這樣,可不許嫌棄。”
付恆書使勁搖頭:“不會的。”
付巧言拍了拍他緊緊抱著錦盒的手,溫柔道:“去吧,再晚就要耽擱出宮了。”
付恆書就這樣依依不捨地被晴畫領了出來。
“你要好好的。”付巧言一個人留在殿裡,喃喃自語。
第138章 宸妃
付恆書緊緊抱著姐姐給他的那個錦盒, 跟著小黃門往宮外行去, 在乾清宮西側門口, 卻被一位穿著紫色朝服的黃門攔下來。
他上前先打了個千,然後才笑眯眯道:“狀元爺先不急走, 陛下有請。”
付恆書以為剛才就算陛下見過他,只沒想到還要再單獨見一回。
“諾,煩請大伴帶路。”付恆書客氣還禮。
榮錦棠身邊的大伴,就是尚書們見了也都客客氣氣,輕易不會下面子。
不過這兩位大伴聽聞都很會做人,見人三分笑,禮數一點都不少,如今一見果然如此。
“狀元爺客氣了, ”那大伴笑容絲毫未減,“咱家姓張, 您叫我張伴伴便可。”
付恆書沖他拱手:“張伴伴安好。”
要不是今日寧城有事,張德寶才搶不到這麼好的活,他臉上幾乎要笑出花來, 對付恆書那態度好到他不習慣。
“狀元爺以後若是有空可常遞拜帖,娘娘在宮裡也膩歪,您來了她還能有人說說話。”
他這聲娘娘叫得別提都親切了, 仿佛付巧言也是他的主子一樣。
付恆書當然不會不懂規矩,聽了只笑:“還是張伴伴仔細。”
張德寶帶著榮錦棠的任務來,就比以往囉嗦,他慢條斯理道:“咱們娘娘是有大前程的, 宮裡頭論誰也越不過她去,狀元爺自己心裡頭要有數,在外定不能給娘娘添麻煩。”
他頓了頓,又道:“只麻煩找上來也不用怕事,誰還敢不給娘娘面子?”
付恆書心裡一凜,手心都跟著涼了。
這話裡頭的意思太深了,剛跟姐姐私下談話她也沒有過這意思,難道這都是陛下一人所想?
“這……張伴伴言重了,”付恆書垂下眼眸,“娘娘能服侍陛下,是我們付家的尊榮,如今已經是天大的前程了。”
付恆書別看只得十三四歲,說話滴水不漏,精怪得不似少年。
張德寶在心裡嘆氣,這位難怪小小年紀能高中狀元,瞧著實在也很不凡。
這姐弟兩個一個比一個會說話,哪怕是陛下聽了,也不會不耐煩。
張德寶帶付恆書走的路更偏,七拐八拐才來到乾元宮前,這邊守門的黃門低眉順眼,只跟兩人匆匆行了禮就開門離去,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
“狀元爺,這邊請。”張德寶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把他帶進乾元宮並不經常開的一處偏殿。
付恆書見榮錦棠還未到,便笑著道:“張伴伴也別老叫我狀元爺,學生年歲青少,伴伴就叫我恆書吧。”
張德寶笑笑,沒真敢這般稱呼他。
用不了多久,只怕還要換個稱呼呢。
這間偏殿平日裡是用來堆放紙帛筆墨的,裡面都是成排的棗木夾子,窗下放了一組茶桌,方便平日黃門過來選紙。
張德寶剛把他迎進來,轉身就不知從哪裡取了茶來,當泉水煮沸,榮錦棠便恰到好處大步而入。
付恆書一直站在一邊等,見他一來就又要跪下行大禮。
榮錦棠揮了揮手,指著茶桌另一邊的凳子道:“不用多禮,坐。”
也不過就是眨眼功夫,張德寶就煮好熱茶,退了下去。
榮錦棠見付恆書也不扭捏推拒,便坐到他對面,把茶碗往前推了推。
付恆書一貫聰慧,立即取了茶壺給他滿上茶水,這才略鬆了口氣。
榮錦棠道:“招你前來也沒別的事,你姐姐之前就同朕說想叫你繼續去讀書,你若是定下心,下個月便去國子監掛籍。”
付恆書眼睛一亮。
他立即起身給榮錦棠行了大禮:“多謝陛下隆恩。”
榮錦棠擺了擺手,叫他起身坐回凳子上:“巧言在朕這裡跟旁人是不同的。”
“朕知道她的好,十分信任她,你又是她唯一的至親,那……”
他把話留在這裡,沒完整講下去。
付恆書卻立即懂了。
“陛下只管吩咐,臣定當不負聖望。”
榮錦棠淡淡道:“你們付家人,真是聰明。”
“國子監畢竟是教書育人之地,很多人不太老實,教出來的學生就容易生二心。”
“朕知道你好學,不若多學幾門功課,也好見識見識國子監的博士們。”
付恆書心中一凜,手心頓時涼了。
“諾,臣定當盡力。”
榮錦棠見他都聽進去了,心裡十分滿意。
這小子跟巧言一樣,根本不需要多廢口舌,半句就能聽懂。
榮錦棠見他恭恭敬敬在那端坐著,突然就笑了:“原來見朕之前,是不是心裡把朕罵了無數遍?”
付恆書如玉的臉頓時紅了,他甚至結巴起來:“陛下何出此言,臣是萬萬不敢的。”
一看他這樣,就知道他心裡肯定罵過自己。
他們姐弟感情這般要好,在這小舅子心裡他這麼優雅端莊美麗溫柔的姐姐,怎麼能給人做妾呢?哪怕這個人是皇帝,可在他心裡肯定只有自己的家人最重要。
身份地位都是次要的。
榮錦棠指了指茶杯:“怕什麼,朕又不會怪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