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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左手還是不如往日裡靈活,等到第三日清晨才準備去看望淑太貴妃。
早飯時付巧言斟酌片刻, 還是屏退宮人問榮錦棠:“蘭若……”
榮錦棠捏著筷子的手頓了頓,他把特地給付巧言準備的溫補藥膳往她面前推了推,輕聲道:“她的事兒都已經查明了,宮女芳年也扣在禁衛那,你不用擔憂。”
付巧言嘆了口氣:“何苦呢。”
“之前我同她還經常手談,後來天氣冷了就停了,沒成想……”
沒成想成了如今這般。
刺殺皇帝實在罪大惡極,蘭若和芳年兩個人從此就會消失在後宮名冊上, 仿佛從來都沒存在過一般。
榮錦棠道:“已經叫她宮裡安排她稱病,等咱們回宮那日便是她的喪期, 娘娘若是問你,你就說不知是什麼病。”
“我省得的,”付巧言點了點頭, 心裡頭還是有些沉重的,“就是娘娘聰明得很,怕瞞不住。”
榮錦棠給她加了一塊蜂蜜酥糖:“沒事, 娘娘興許不會關心這事。”
用過早膳,榮錦棠就去忙碌了,付巧言領著晴畫去淑太貴妃那。
路上晴畫道:“前日裡奴婢去太貴妃娘娘那給您請假,娘娘很是關心您身體。”
付巧言心裡一暖, 笑道:“娘娘是仔細人。”
晴畫又問:“歸園居的東西都收拾到偏殿,奴婢幾個的住所都給安排好了,無憂閣這邊客氣的很呢,還是娘娘有面子。”
那是當然的。
她因何升位旁人不知,張德寶心裡肯定清楚。救駕這事往大里說可了不地了,加之付巧言受了傷,榮錦棠毫髮無損,更顯得這一忠心壯舉十分難得。
只這理由不能往外講,在榮錦棠心裡也肯定不是單因為這個給她封婕妤,不過宮裡其他人都是不知的,只能看到她榮寵無限,旁人難以企及。
就說從無憂閣往甘露齋去的這一路上,凡是遇到的宮人們無不向她恭敬行禮,口裡稱“宸娘娘大吉”。
等到了甘露齋,更是老遠就瞧見沈福等在那。
“給宸娘娘請安了”,沈福迎上來笑道。
付巧言態度依舊跟往日沒什麼不同:“勞煩姑姑特地等我。”
沈福也一如既往地恭敬:“娘娘聽您今日會來,早就安排在茶室里等了,怕您吹著風。”
這會兒已經是初秋,再用送爽殿就顯得冷了,這些日子付巧言一直都是在茶室裡頭陪淑太貴妃。
等到了茶室門口,一進去就被淑太貴妃招到身邊:“好孩子快過來,叫我瞧瞧好些了嗎?”
付巧言沖她行了禮,這才陪坐到身邊:“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只太醫講我原來風寒入體,又給開了些驅寒的藥,耽擱了幾日。”
淑太貴妃見她確實精精神神的,這才放下心來。
“得,那娘娘就在這恭喜你了。”
付巧言微紅了臉,笑意卻瀰漫到眼裡眉間:“都是陛下恩賞。”
淑太貴妃讓寒煙上了茶便叫宮人們都退了出去,她笑容收了收,嘆口氣道:“我知道皇兒不想叫我多操心,可那日在鬥豔園裡只怕是出了大事吧?”
付巧言心裡頭斟酌一番,還是含糊答:“因最後其實沒什麼事,陛下才道不叫您知道的。原本也沒什麼要緊的,今兒午膳陛下還說要來陪娘娘用膳呢。”
聽她這麼說,淑太貴妃便了悟了。
那意思是確實發生了什麼事,不過沒有造成任何影響,所以榮錦棠便不打算同她講。
這宮裡一旦有宮妃升位便是人人皆知,不受寵的小主生了病倒是無人問津,是以淑太貴妃根本不知道蘭若“生病”的事,連問都沒問她。
淑太貴妃很快就放過了鬥豔園那茬,問付巧言:“聽聞把景玉宮賜給你了,這下高興了吧。”
付巧言頓時笑開了花。
“娘娘最是知道我,確實喜歡景玉宮那,現在還時常懷念那時候的光景呢。”
淑太貴妃點了點她的額頭,笑著打趣:“有什麼可懷念的?你現在是宸娘娘了,要端的起身份。舒舒服服等人來伺候難道不比伺候別人強。”
她同付巧言從來都是有什麼講什麼,這一句說的太實在了,付巧言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娘娘您真是的,竟說大實話。”
淑太貴妃把茶杯放到几上,面容嚴肅了些:“等這次回去後,肯定好多人要去巴結你,好多人也盯著你,若是不想理的就不用見,盯著你的也不用搭理。”
“你跟她們不一樣,不用自降身價去爭執什麼,只跟以前一樣,自在過活便是了。”
“皇兒,也不會高興見你過得不舒坦。”
她說得真心實意。
付巧言這個宸娘娘如今是榮錦棠後宮裡唯一燒起來的熱灶。這一時的紅火肯定要達到頂點,跑去燒的人必定不少,卻也很難一直在燒。
宮裡頭陽奉陰違見利忘義的人太多,榮錦棠原本想按部就班,也是怕她一時間花團錦簇,不能適應。
不過現在看來,小姑娘心裡頭倒是主意正,很能穩得住場面。
“娘娘的話巧言銘記於心,且不會忘記。”付巧言向她彎腰福了福。
淑太貴妃沒再說別的。
過了幾日,大約是付巧言手上的傷好全了,也停了晚上的安神藥,榮錦棠突然安排要帶她和淑太貴妃六公主母女去游湖。
原本剛來時他就答應要帶她去玩的,不過後來事多就忘了,眼見都要回宮,才想起來要去玩一趟。
樓船分上下兩層,下面是宴廳,上面則有廂房,方便主子們夜宿樓船嘗個新鮮。
秋日裡涼爽一些,榮錦棠便吩咐付巧言:“要緊著帶好厚實一些的秋裝,省得真的吹出頭風來。”
付巧言正要笑著接話,沒成想他又道:“朕這邊要帶的衣裳你也一起安排了,使喚張德寶一起裝箱帶上便成。”
“這……”付巧言頓了頓,還是問,“晚上要住在上頭?”
榮錦棠笑:“母親和小六就不住了,咱們在上面玩兩天,你不是說以前沒坐過船嗎?這回叫你盡興。”
他已經提前把奏摺都處理完了,就是為了空出幾天去船上散散心,一個是為了陪小姑娘好好玩玩,再一個他也是累了許久,再不休息也很厭煩。
以前榮錦棠的衣食住行都是由張德寶並乾元宮的幾位中監一起安排的,若是在宮裡時還要由甄姑姑最後再查漏補缺,就拿這回來行宮之前準備衣裳物品就好生忙活一番,總之累的人仰馬翻。
累是次要的,主要是榮錦棠自己根本就不上心,這要是有下人們沒想起來提前安排好,說不得還要怪罪。
人人都羨慕張德寶伺候在榮錦棠身邊,卻沒瞧見他這一年半瘦了多少,都快趕上寧城的風采了。
一聽說這次要由宸娘娘安排行李,張德寶差點感動的“老淚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