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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項歲瞻垂下手,轉身離開,然剛走了幾步又飛快回身踱至門口,將門往內一推——居然沒推開。-_-|||

    裡面被齊丹嫣扣上了。

    可以想見,項歲瞻腦門直降三條黑線的模樣。太后還真有防人之心,好像他將軍府里有賊似的。

    項歲瞻無語又自嘲地出了別院,回到自己的臥房。丫鬟們已經點了燈、鋪了床,進去的時候,裡面很暖和。他也扣上門,還未轉身就聽見地板發出“咚”的一聲,好像有什麼重物掉在了地上,滾到了他腳邊。

    賊?

    千軍萬馬且不憚,何況小小一毛賊。項歲瞻偏頭望去,一個鋥亮鋥亮的金元寶赫然躺在地上,隱約間,有一股百濯香之氣息緩緩從身後而來。項歲瞻喉頭一緊,不動聲色。

    我說怎麼反扣了門,原來是偷偷從窗戶爬了出來,溜到這裡來了。

    “將軍~~”身後一聲故意捏著嗓子變化音調的嗓音,可能是見他半天站那兒不動,急了,“你的金元寶掉啦~~”

    還好是錢掉了,不是肥皂掉了,不然項歲瞻還真不敢彎腰。  

    “是你的金元寶。”項歲瞻逗她。

    “你的!你的!”土豪太后焦急地提醒。

    金元寶是你的,你是我的。

    項歲瞻轉身,只見屏風下露出合歡花雲錦寢衣一角。這麼冷的天,斗篷也不知道披一件,就這麼跑出來了。項歲瞻心裡百味雜陳,屏風後是前朝敦孝帝的昱貴嬪,是當下大乾最尊貴的女子,是當今皇上名義上的母親,是總有一天要被他手中半張密旨賜死的政治犧牲品。

    她為后妃,他為臣;她為太后,他為臣。

    無論如何,都太禁。忌了些……

    作者有話要說:

    ☆、燒火做飯的神獸

    屏風後的齊丹嫣鑽狗洞一樣,探出個頭瞧了他一眼,又好像探風的老鼠見了守在洞口的貓,趕緊把腦袋縮了回去。她眼睛不好,僅能看清那人確實是項歲瞻。

    項歲瞻繞至屏風後,見她四肢著地趴在那裡,像是跪著等他,就拉著她的手,無奈又慍怒地把她拽起來,“行此大禮,臣不敢當。”

    “將軍,我想死你了!”齊丹嫣歡快地化作馮鞏,向上一跳,雙手摟著他的脖子不放,心裡畢竟明白隔牆有耳,不敢大聲,小妖精一樣軟軟地靠著他,臉頰不知是裡頭的爐火熏的,還是被自己的臊的,通紅通紅。  

    許是她這個太后之尊來得太容易了些,才這麼不懂得珍惜。

    項歲瞻托著她的腰,只覺得香軟在手,盈盈一握,隔著薄薄的雲錦一層,似乎已經能夠感覺到她腰側肌。膚的滑。膩柔。嫩,似上好的羊脂玉,溫潤平滑,觸之忘俗。抱著她坐在八仙桌旁,她跟項嫵一樣,也愛枕著他的胸膛,手指不停地繞著他的發尾玩。

    八方燭台上一隻紅燭,火光搖曳跳躍,二人的影子映在牆上,格外親昵。

    齊丹嫣臉上紅。cháo未褪,“將軍戍北時,想沒想起過我?”

    “當下就你我二人,官職就免了吧。太后叫我歲瞻即可,或是表字戟望。”

    “沒想到你還有表字!”齊丹嫣驚詫道,開始和平時一樣發傻,“表字只有讀書人才有,像我爹、我大哥、二哥還有我弟弟……你自幼習武,大字不識,我一直以為你只有小名,比如二狗子、傻根、屎蛋之類,所以刻意不向你打聽,怕你不好意思說。”

    你他。媽才叫屎蛋!能不能愉快地聊會兒天啊?

    項歲瞻抽了抽嘴角,額頭的青筋浮了起來,“多謝太后體諒……”  

    “我也有表字!”齊丹嫣好像在炫耀,“我寫給你看!”說著,故技重施,食指往嘴裡一塞,弄濕了就在桌上寫,一個字都沒寫完,口水就幹了。

    項歲瞻無奈地起身,拿了筆墨紙硯,磨了墨,把毛筆給她。她又是一副小巫見大巫的驚奇,嘟囔著什麼“你居然有筆墨”,遂沾了墨,在宣紙上寫下兩個字——爨蠪。

    (⊙o⊙)

    說實話,項歲瞻還真不認識!

    這一回,他發自內心地請教:“臣學識淺陋,還請太后指教。”

    “讀作‘竄龍’。”齊丹嫣非常得意地說,“起表字之時,爹為我擬了許多,我覺得女兒家的表字應當慎之再慎,既要顯得朗朗上口,又要顯出學識淵博。所以我翻遍了爹爹屋子裡的書,找出兩個最難最難的字,用作我的表字。”

    後來項歲瞻有意去查過這兩個字的意思,爨為“燒火做飯”,蠪是《山海經》里某隻上古神獸。合起來的意思就是“燒火做飯的神獸”。這是後話。  

    齊神獸還在那裡揮舞著毛筆得瑟,項歲瞻在一旁無語了好一陣子。

    待神獸終於消停下來時,紅燭已經燒了有三分之一。“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她傷感起來,趴在桌子上,雙手交疊枕著下巴,“今兒個是皇上要出宮,我才有機會到將軍府上做客,下一次見到你,又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項歲瞻見她這樣,眉頭為之不忍地輕輕一蹙,“……明日上朝,你就可以見到我了。”

    其實,很不公平。上朝時她透過珠帘子總能看見他,他卻總不能抬頭光明正大往珠簾後看去。

    “不是不是。”齊丹嫣搖頭,忽然眼睛一亮,挑著眉毛低聲跟他商量:“要不你就答應淨身進宮了吧!我破例封你為正二品太監,慈寧宮總管,這樣一來,你比小東子還大哩,別人見了你,都要恭恭敬敬叫你一聲歲公公。”

    項歲瞻臉色一變,“齊丹嫣,你又在挑戰我的極限了。”

    “哦。”齊丹嫣很失望地垂下頭,嘴裡喋喋不休,“閹一下又不會怎麼樣,要不……閹一半?”  

    “一寸都不行。”

    “那半寸?”這是在市場上買布還是怎麼樣,還帶討價還價?!

    項歲瞻橫抱起她,走向紫檀木床,將她往雪青色雲紋錦被上一放,欺身而上,盯著她的眸子,目光冷厲間又好像燒著一團燎原火,“呆會兒你就知道我不肯淨身的原因了!”

    團壽紋戳紗帷帳緩緩放下,遮去所有旖旎。桌上紅燭火光依舊搖曳,紫檀木床輕輕顫動著,時而發出吱呀聲。

    後半夜,兩個人影披著黑色的斗篷去往別院。一會兒,高一點的那人背起矮一些的人,緊接著,齊丹嫣刻意壓低的嗓音響起:“我自己能走的……”

    “你的眼疾好了?”

    “沒好……”

    “這麼快就不疼了?”

    “……還疼。”

    “我不知道你居然是……”  

    “什麼?”

    “……”

    你完啦你完啦,你上了處00女你要負責啦啦啦~~~到了臥房門口,齊丹嫣把斗篷還給項歲瞻,輕手輕腳從一旁的窗戶里爬了進去,繼而把手伸出來搖了搖,算是說再見。

    再見?再見只怕又不知道等到猴年馬月。

    齊丹嫣這下子知道自己和項歲瞻是做實了潘金蓮和西門慶,也體會了戲文中才子佳人那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感覺。她十四歲就進宮,從未被皇帝臨0幸,方才和項歲瞻幾番雲00雨,才知其中滋味。項歲瞻更像一根倒刺,扎進她的心裡,拔也拔不出來了。至於第二日回宮後,錦繡訝於她褻00褲上怎麼有血,她只能若無其事騙她們說月事忽然來了。

    ☆☆☆

    恭親王一脈被連根剷除,小皇帝敬軒的政權暫時得到鞏固。齊丹嫣依舊垂簾聽政,許多政令由中書省擬好,交給中書令修改,敬軒只要拿起玉璽往上面一蓋,就是一道聖旨。齊丹嫣等著盼著敬軒親政那一日,她想著,到那時她就可以呆在後宮安安靜靜繡花,比如繡一個香囊,做一件袍子什麼的,找個由頭賞給項歲瞻。  

    齊丹嫣的心理屬於典型的小女兒心態,在宮斗慘烈之時她想著要明哲保身,在攀上高位之後想著相夫教子,她不適合當太后,當初若是在蜀地早個門當戶對的婚配了,她也就跟所有小姐們一樣,嫁了平平淡淡過一生。

    上朝時她會見著項歲瞻,痴痴傻傻盯著他看上一會兒,退朝後就很哀怨地不得不回宮。她很有心計地慫恿敬軒再出宮玩玩,可是作死的小皇帝最近迷上了地道戰遊戲——他不知又從哪裡聽說皇宮都有若干條秘密地道,真那麼倒霉亡國的時候,皇帝可以從密道逃生,他日捲土重來。於是乎,年滿九歲的敬軒熱衷於在皇宮裡找地道,連老鼠洞都要挖開來看看,因此令多少老鼠流離失所、妻離子散。

    偶爾她同敬軒一起看摺子的時候,遇上項歲瞻恰好有時稟告,兩人還是可以見上一面的。只不過,那時有敬軒和其他大臣、太監在場,只能居於禮數,一個高高在上,一個始終垂首看著低處。以“臣叩請吾皇萬歲,太后千歲”開頭,以“臣告退”結束。誰都不知道,一進來就跪著行禮的威遠將軍和太后娘娘曾經不分你我地鬼混、不能描寫的部位還連黃0暴地在一起呢哦呵呵呵~~~這麼一來,敬軒還有點像當年的嬴政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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