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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軒和齊丹嫣瞪著兩雙圓溜溜的眼睛,嘴裡喃喃:“聽起來好像十分不錯的樣子……”

    這八成就是現在咱們說的生物防治技術。

    敬軒還在孜孜不倦地玩蝗蟲,手段越來越險惡,最後發展成廣場中間一口大鍋,下面燒著火,鍋里滾著油。他和齊丹嫣一人站一輛小車,拿著一袋蝗蟲,比賽。比什麼呢,太監拉著小車從油鍋邊經過,誰把蹦蹦跳跳的蝗蟲準確地扔進油鍋里,發出“噼啪”的油炸聲,就算得一分。

    偽母子倆玩得不亦樂乎,油鍋里的蝗蟲越來越多,最後匯聚成一陣奇香。齊丹嫣一開始以為御膳房在偷偷煮什麼好料,進而聯想起以前在老家時經常能吃到的蜀味燒烤,最後發現這種味道來自於被丟進大鍋里油炸成金黃色的蝗蟲。

    在小青子擔心自己會被皇上叫去嘗油炸蝗蟲的時候,作死的敬軒已經先一步拿炸油條的長筷子撈了一隻蝗蟲吹了吹放進嘴裡,並大呼好吃。齊丹嫣本來就嘴饞,見狀也吃。

    敬軒命人拿來粗鹽、胡椒、麻醬、孜然等等,將油炸蝗蟲分成不同的口味,最後得出一個結論——椒鹽的好吃。

    於是這些非常傻缺的行為到了專門記錄皇帝言行的史官筆下變成了——“上與太后論及蝗災一事,言推及河澤、湖廣,以蜂制之,以油烹之,乃建奇功。”  

    因為蝗災和瘟疫主要在盛京以南,齊丹嫣想到自己的老家也倍受苦難,就總想為老家做點什麼。看了很多摺子,翻了一些古籍,她表示,一要減免賦稅,二要延緩徵兵,三要發糧賑災。不得不說,齊太后呆歸呆,歸納總結的能力還算不錯。

    朝廷恩惠層層往下傳,到底落實了多少這個有待考量,傳到項歲瞻耳朵里時,他剛從麼佬族地回到中原,帶回治療瘟疫的特效糙藥,還帶回了齊丹嫣的土特產和敬軒要的一桶紫色泥土。

    對於敬軒和齊丹嫣在這場蝗災加瘟疫中的“出色”表現,項歲瞻些許欣慰,但他不知道自己回到盛京之後,等待他的將是盛京第一閹人大師高大上的那把斷子絕孫刀。

    項歲瞻這一趟公差出了半年有餘,再回到盛京,未名湖已荷花亭亭。

    話說高大上聽說項歲瞻已經回府,就早早沐浴了,帶上吃飯的全套家當來到威遠將軍府。他的名頭在盛京也是響噹噹的,有多少太監小紅人的子孫根就了結在他手裡。和閹割技術人員八竿子打不著的項歲瞻對高大上的來訪雖然些許不解,但還是更衣到前廳見了他一面。

    高大上十分懂行,頭一句話問:“不知項將軍到兵部備案了沒有?”  

    項歲瞻不答反問:“高師傅有何指教?”

    “這歷來淨身進宮,都需要兵部備案。項將軍身份尊貴,此項可能已免?”

    “我府內誰要淨身?”項歲瞻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啊……”高大上一頭霧水,“不是您嗎?”

    項歲瞻移開目光,看著高大上帶來的一整套淨身行頭,什麼白布、竹板、還有三把明晃晃的閹割刀,幽幽地問:“我說過嗎?”

    “您沒說過,是皇上說的。”高大上向東方抱拳以表示尊重。

    皇上說的,就是聖旨,你閹也得閹,不閹也得閹!

    項歲瞻這三十年來就入過後宮兩次,一次是皇上召見,一次是太后召見。外臣確實不宜入後宮,但入了後宮就叫人過來給他淨身,未免太過簡單粗暴。好在,項歲瞻也是一個十分粗暴的人,他命人把高大上和淨身工具統統扔出府外,連夜進宮興師問罪。

    一路上,不斷有太監對他阿諛奉承,好像已然把他當做了“自己人”。——“項將軍啊,這麼晚還求見皇上呢?項將軍真是國家棟樑,為報君恩絲毫不顧自己的身體呀。”“項將軍啊,以後還得請您多多關照些小的們,我們可就仰仗您啦。”“項將軍啊,不知您是哪宮總管呀?真的是去慈寧宮嗎?”  

    看來整個皇宮都已經知道他要被淨身的喜訊了。

    可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敬軒是個夜貓子,連夜進宮你還是可以見著他的。一問,這個頭腦簡單的小皇帝馬上把齊丹嫣供了出來,說:“是母后賞識你,叫你進宮服侍。”

    服侍你們個頭啊服侍,老子在外面幫你們擺平一堆破事還不夠,還要斷子絕孫進宮給你們擦屁股?

    多年的沙場歷練使得項歲瞻不動聲色,面色如常,非常淡定地結束了淨身這一話題——“回皇上,太后命微臣自蜀地帶來特產若干,明日微臣將親自護送自慈寧宮,望皇上准予。”

    “什麼特產?朕也要。”敬軒叉腰。

    “泡菜。”

    “你且送去,明日朕去向母后要。”

    這可就是准了。

    項歲瞻回到將軍府,想起高大上帶來的淨身三把刀,徹夜輾轉反側,夢中貌似出現了秦始皇的母親趙姬,該婦人生性狡猾yín~盪,命一個假太監嫪毐進宮服侍,最後還跟他生了兩個孩子,被嬴政發現後,生生給摔死了。夢中似還有一位桃子仙人降世,告訴項歲瞻,歷史總是循環往復的。  

    夢歸夢,第二天,項歲瞻帶著齊家人準備好的土特產三大車,親自押送進慈寧宮的地下冰窖。封存好後,進殿回太后。

    從地下冰窖抬上來的大塊寒冰裝在青花鳳穿jú花大缸里,微微升騰著白煙,讓殿內比外頭清涼許多。

    由於天氣熱,齊丹嫣穿著非常輕。薄的常服,白色拖地煙籠梅花白水裙,外罩一件湖藍色鑲領玫瑰印花對襟褙子。頭上僅一支赤金珠簪,團了個單螺髻。她昨晚聽聞項歲瞻已經回京,一晚上沒睡著,現在青天白日的反而犯困,呆呆傻傻地坐著,直到項歲瞻進來叩首,才清醒起來。

    他一襲鴉青色素麵刻絲勁裝,和印象中一樣利落大氣,微微黝黑了些的面龐增添幾分男子硬氣。齊丹嫣注意到,他未被衣袍遮住的手背和脖頸處似有一些傷痕,不像舊傷,倒像是被什麼毒蟲咬了。

    齊丹嫣不知道,麼佬族雖然有神器的藥方和糙藥,要得到它們卻沒有那麼容易。麼佬族十分排外,族風粗野,有人入谷,先放毒蟲毒蛇,任其自生自滅,一段時間後如果沒死,族長才出來見客。項歲瞻經歷了這種非人考驗,不僅活了下來,還得到藥方出谷,有多不容易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問了家中近況,得知齊老爺已經風風光光地入葬風水寶地,齊丹嫣兀自又傷心了一會兒。子魚見項歲瞻平安而來,一顆心也放下了,端了兩盅冬蟲夏糙燉辱鴿過去,送到他跟前時,十分謹慎地沖他點了點頭。  

    “你的手是怎麼了?”齊丹嫣一臉戒備地問,“是不是真的得了瘟疫?”

    這種問法非常沒有良心,簡直可以說喪盡天良。項歲瞻早已能夠想見她這幅德行,淡淡地回答:“回太后,西南一帶蚊蟲甚多,微臣應對不及。”

    “這樣啊。”齊丹嫣放心下來,忽然站起來朝項歲瞻走過去,擼起他的袖子一看,他手臂上大大小小數十個紅腫處。齊丹嫣把手指塞進嘴裡,再拿出來的時候指尖濡濕,不由分說塗在其中一個紅腫處。

    這麼噁心的舉動令項歲瞻大開眼界,戰場殺敵時,被他斬於馬下的敵軍無數,噴濺的鮮血、皮肉甚至腸子啊肺啊,是勝利榮耀的象徵,只是這口水……還沒有人敢往項歲瞻身上抹。

    ☆、神奇口水

    齊丹嫣就這樣拽著項歲瞻的手,食指在嘴裡和他手臂處一上一下,還念念有詞:“你沒讀過什麼書,不懂我們蜀地蚊蟲的習性。它們毒歸毒,也並非沒有東西可治。小時候我被毒蚊子咬,奶娘教我用唾液塗在紅腫處,半天就好了。”說著,她抬眼看了看處於石化狀態的項歲瞻,食指又放進嘴裡抹了一下,繼而小心地在一處紅腫的地方打著圈兒塗,說:“奶娘說,唾液要新鮮的好,如果舌頭能舔得到,自己舔一舔最好。我們家以前養的大黃狗被馬蜂蟄了爪子,就是它自己舔好的。哀家畢竟是太后,不好舔你,僅給你做個示範,回去你自己舔舔。”  

    你要真伸出舌頭舔他,看他現在打不打的死你。

    石化結束的項歲瞻把手臂從她的魔爪中抽出來,只覺得皮膚一陣濕滑粘膩,為避免她再想出什麼么蛾子用口水抹他,他退後一步單膝跪地抱拳,“太后教誨,微臣銘記在心。”

    “哎,你脖子上也有哎……”齊丹嫣指著他的脖子,好像意猶未盡。

    “你再近我一步試試?”項歲瞻抬眼,目光迸發令人喪膽的殺意。

    “哦。”齊丹嫣作罷,還覺得頗為委屈,咂巴咂巴嘴,又坐了回去,項歲瞻才又起身。

    “太后垂愛,微臣畢竟是外官,時常出入內宮恐有不便。太后以後如果有事吩咐微臣,令下人傳話就是,微臣就不再進慈寧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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