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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生戀》作者:木浮生【完結】

    文章類型:言情-架空歷史

    一女兩男的第一人稱文.

    一男驕橫一男優柔.均是有權勢的不可思議,英俊的一塌糊塗的類型.恩~~其他就沒有什麼想說的了

    【

    第1章

    那一日,錦洛湖一別。對岸的楚秦、楚仲背對我們,駐守橋頭,牽馬等待。在橋上,他問我:“我從未當你是姐姐,我一直以為你應當知道,可是卻為何不肯信我?”

    我低頭,轉身,無語。沒有勇氣面對他的凝視。

    許久,他幽幽地道:“我此去惠州前程未卜,不知何時才能再見你了。”

    是的。我知道他有必定要去做而無法捨棄的命運,我也有我倔強的理由,或許那些理由在他們看來是如此地微不足道。也許彼此此生都不能再次相遇,我們也無能為力。

    迎面的微風吹起細發輕輕拂過額頭,我能聽見衣袖的薄紗帶過裙擺的細細摩擦聲。

    “我把這玉留下,要是年內南域局勢有異,你在此便不能久留,可以去湘州的太守府,那位司馬大人是我父王的舊識,他見到玉佩就會明白。”  

    身前橋面的日影里,我看見他慢慢將手抬起在要觸到我髮絲的那一刻又放下,然後,嘆了口氣,轉身離去。

    往日不多言的他對我說的這三句話,我放在心中至今也記得字字真切。

    湖底的水糙靜謐地搖曳,岸邊的柳絮紛飛。我站在那裡,眼淚順著臉龐止不住地滴落,不敢回頭……

    直到橋頭有鄉親走進,我才慌忙擦乾眼睛。轉過身看見他放在橋欄上的玉佩,翠綠欲滴、晶瑩剔透。他曾告訴過我,那玉叫“子瑾”,是他出生時祖父給的。

    子瑾,也是他的名字。

    而後,空中忽而下起細雨,可是天空依舊是那麼明亮,只是霏霏雨絲被風吹在臉上還有涼意。

    我在錦洛湖邊徘徊,想起一些童年往事。

    我八歲時,爹突然辭官帶著全家返鄉,老家的田地和宅子都在,日子倒還殷實。一次,爹出遠門半月回來時,帶著一個小男孩。他對娘說。從今起子瑾就暫時住在我們家了。然後轉頭喚過我。月兒,你長子瑾一歲所以以後要好好照顧他。

    當時的子瑾站在爹爹身後,明眸皓齒,皮膚白皙。我並不知道那么小的他經歷了些什麼可怕的事情。眼裡充斥著驚恐,不安地打量著周遭的一切,手緊拽著父親的布袍。  

    於是,我走過去,牽起他的手說。你是子瑾麼?我叫夏月,閔夏月。第一次,覺得自己有了一種責任,我想,我要保護他。

    子瑾剛來的半年裡,幾乎不與任何人溝通,只是用一種飄渺的眼神看著天。而且怕生,敏感。在黑暗中他總是會緊抓住我的手,害怕地微微顫抖,不肯放開。而與他一同來閔府的楚秦、楚仲則一刻不怠地守著子瑾,像是呵護一件人間珍品。

    慢慢地,若有人碰他的肩,他也開始轉身、點頭,偶爾還會微笑。身體卻一直很弱,娘捨不得他上塾吃苦。爹爹便請來州里最好的先生為他講書,自己也常常跟他說一些天下之事與為人之道。

    不像我。子瑾很懂事,從不偷懶。

    ……

    這時一隻纖細的手在我頭上撐起一把嫣紫色的油紙傘,我輕輕轉頭,是荷香。她從袖中掏出淺翠色的絲巾拭去我臉上的雨水。我這才發現全身已經濕透。苦笑。

    荷香說:“小姐,你又何騙為自己。少爺對你的感情,倘若別人不懂也罷,難道小姐自己也不相信?”

    我看著她。這份感情我都不能確定它是什麼,又該如何回應。  

    我又能向誰說?只有荷香。可是她太小,太簡單。她不明白。

    永安十一年十一月,惠州晉南侯尉尚仁為首的南域四州起兵,以先帝遺召討伐穆宗皇帝。

    我托人賣了田地,打發了丫鬟、家丁一些銀兩回家,然後與荷香北上京都,而並未按照子瑾的話去做。

    那日太陽已將落下,天氣微涼,遙遠的樹木沙沙枯萎,我在馬車上掀起軟簾回望進錦洛郡,郡城隱約而快速地淹沒在暮色中。

    半月的顛簸之後,遠遠地看到京都的城牆,高大肅穆。皇宮奢華飛揚。

    踏進城的那一刻我感慨了一下,又回來了。許多景致已與記憶有些出入,只是城裡熙來攘往,繁華如昔。行人們錦衣玉帶,華麗明艷。年輕的女子,放肆地走在市集的陽光下,漆黑的頭髮,還有北方特有的慡朗交錯著嫵媚的容顏。

    荷香自小從未出過錦州,面對京都的一切都萬分新奇,一路驚嘆著。

    “小姐,快看!好大的客棧。”

    “小姐、小姐,你看那女子扮的好生妖艷。”不停地搖晃我的胳膊。

    我不禁笑道:“好了,好了。張著嘴下巴都會掉下來。”  

    荷香卻停下腳,痴痴地看著我說:

    “小姐,你笑了。真好,還是笑起來好看,以前的小姐可愛笑了,又蠻橫又難纏。”

    是麼?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臉頰。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爹爹去世還是子瑾離開。

    荷香接著笑說:“每次把什麼都能說的頭頭是道,讓我們在旁邊聽得是一楞一楞地”。

    自小,爹爹就寵我,用娘的話說就是寵的天翻地覆。死拉著子瑾逃學,讓他替我寫被罰抄的辭賦。十五歲就把上門提親的說客氣走,三年內郡里沒有人敢送聘禮。與爹爹頂嘴時,要麼是非顛倒,要麼得理不饒人,氣得他吹鬍子。

    而子瑾。

    原本不愛說話的他也從不與我爭。只要我發脾氣遷怒於他,他就僅僅在一旁看著我安靜、無奈地微笑。那笑容恬靜如玉,眉宇間似有一種淡雅的光華映在俊秀的臉上,目光如家鄉錦洛湖的湖水澄澈且明亮。

    荷香常說。少爺出門時,有許多女子一見就臉紅呢。

    於是,我長久地以此揶揄他。其實,我知道我也有些許盼望自己是那些臉頰緋紅戀慕他的平凡女子中的一個。只是將那份喜歡靜靜地藏在心中守侯、品嘗。不用承擔,不用面對,不用抉擇,便自然不會憂傷。  

    突然,荷香又大嚷起來:“小姐,那邊有人賣藝呢!”拉起我便跑過去。

    那瞬間,一個青色的身影擦肩而過,喧囂的鬧市似乎在耳邊頓然沉寂。那樣的感覺,那樣的氣息,還有那樣的面容。我脫口而出:

    “子瑾!”

    他似乎並未聽見,依舊在人群中遠去。我掙脫荷香的手,轉身追到街角,可是他已經完全不知去向,只剩下陌生的人流還在如水穿梭而行。而我愣在那裡。

    荷香從後面趕來,“小姐,我聽見你叫少爺的名字了!”

    我悵然若失:“大概看錯了,子瑾他是不會來這裡的。”絕對不會。

    小時候記憶有些模糊了,打聽了好幾次,而後才在錦福街與長樂巷的交叉口看到了“寧善堂”的招牌。

    我走了進去,一個二十來歲的夥計迎過來問:“姑娘,看病還是抓藥?”撲面而來是各種藥材混合在一起的奇特氣息,我沒有理會他,只是環顧店裡的一切。

    鋪面右邊是藥櫃與收帳的桌台,左邊的小雕窗下倚著一張小几,几上翠瓶空空,旁邊是兩張扶手漆椅。而進鋪正對面的門上遮著布簾,風捲起帘子時透過fèng隙可以看見里堂的露天庭院及四周的廂房,小卻別致。  

    此時,一位老婦人掀簾從里走出來,一頭銀絲,走路有些遲緩了,面容與娘有些許相似。我試探性地叫了一聲:“姥姥”。她抬起頭,望著我,眼神由驚訝變成激動。雖然之前托人帶了信,她似乎還是有些無法相信。

    “姥姥”我又喚了一下。

    “月兒,是月兒?”她伸出雙手,張開懷抱,於是我走近與她緊緊抱住。

    那個時候,我並不知曉,剛才在巷子裡一晃而過的青衣男子,會在我的生命中承載著怎樣的意義。可是,多年以後我仍然記得這個午後的驚鴻一瞥。那種感覺像是京都秋季充沛的陽光,溫暖且耀眼,以至於一生都揮之不去。

    第2章

    母親的娘家姓陳,世代行醫,祖上出了好幾位有名的御醫。家裡開的“寧善堂”也是京都百餘年的老字號。娘精通醫理,在世時常教過我與子瑾。她是陳家膝下的唯一一個女兒。

    當年爹爹辭官離京,本是請二老一同離去。可是,姥爺說什麼也不肯摘下“寧善堂”的招牌,於是他們便留了下來。後來這些年一來迫於朝廷形勢,二來錦州與京都遙遙千里,便沒有走動了,只是常托人帶帶書信。  

    永安七年春,娘病逝。爹爹派人赴京捎信。回來的人說,姥爺當時只說了一句話,惠湞這嫁到閔家十餘年,賢婿一直待她不薄,我們也知足了。然後長嘆了一聲再也說不出半個字。而姥姥在旁邊早已泣不成聲。

    來年,姥爺相繼去世。

    姥姥一人在這裡獨撐著陳家的家業,孤苦無助。爹爹本來是想要把我送來京都陪著她老人家。可是,一直放在身邊把我寵慣了,自己又始終捨不得,這一年一年地便擱了下來。直到年初爹爹也不在了……

    用過晚飯,回到收拾好的廂房裡,已是上燈時分。

    剛剛坐下,姥姥便進來,後面跟的小廝搬了個暖爐。姥姥一邊讓他放在桌邊,一邊說:“這京都夜裡涼,不比東域暖和,多添一個好些。姥姥記得你小時候就特別怕冷,小手冰涼,大冬天就伸到你爹脖子裡取暖。真是!”

    “撲哧”荷香就笑出來,我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因為這個習慣到最後也沒給改過來。

    稍許,姥姥示意其他人都下去以後,拉著我的手一起坐在床緣說:

    “白天人雜我不便問,尉家那孩子呢?”  

    “三月,子瑾他與楚秦、楚仲去了惠州。”

    姥姥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哦,那麼看來傳聞是真的了。唉……那孩子也真不容易。”她長長地嘆了口氣,“那麼大的事,親眼看到家裡的人都死了,火里被那兩個護衛救出來,身子骨又那樣,我都認為怕是養不活的。”

    那些事情我也是從別的地方聽來的,子瑾他從來就不曾告訴過我,仿佛那是一段消失的記憶,豪無聲息地就被時間抹去了。可是我知道他記得,每當在黑夜中看見火光時他將我握住的手,掌心微涼而濕潤,我就知道他今生都會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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