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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親王回京的隊伍緩慢而又秘密地進行著,她想著回去給自己的那兩位兄長一個驚喜。她似乎已經看到了他們的樣子,二哥哭得泣不成聲,大哥摸著她的頭。
還有小秋,定又會說他長得沒有男子氣概。
這麼想著,她不禁笑出聲。
“笑什麼呢?”琅翊騎著馬,在她身側。每次的征戰,總也少不了他。
落羽轉頭看著他,俊美堅毅的臉龐,讓多少少女春心萌動啊。但是又想到他以前作弄自己,想到他的照顧,最後做了一個鬼臉:“沒什麼。”
突然,她覺得自己的心好像漏了一拍,心中說不出的苦澀難耐,想哭。
她怪異的表情引起琅翊的注意,溫和地問:“怎麼了?”
“心,痛。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我們快些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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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急於去接受什麼封賞,而是直奔東陵王府。未到那裡,她便見到了刺目的白。深深地,深深地刺痛著她的眼睛。
“怎麼了?這是怎麼了?”她的頭腦異常清醒,清醒到她似乎能夠預想到這一切的發生。
一名老家臣,沙啞著聲音:“南詔王……他……”
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拉著那個老人,落羽拼命晃著,近乎瘋狂:“大哥怎麼了?怎麼了?為什麼府中要掛白條?還有二哥呢?二哥人呢?”
“南詔王……酒醉……醉死御花園……南域王……至今未醒。”聲音越來越低,但是聽在她的耳中如同兩個炸雷。
“醉死……怎麼會……那,那大哥的人呢,人在哪裡?”
“火化了……骨灰在廳事……誒,蘭親王!”
落羽不管不顧,直接就衝到了廳事,那裡聚集了一堆人,哭聲連天。眾人回頭來才見她回來,都是驚愕,又是欣喜:“蘭親王,你總算回來了,不然這喪葬之事還沒人可以處理。”
大廳中有了片刻的寂靜,接著一聲大哭打破了沉寂。
“大哥——”落羽重重地跪了下來,抱著那個骨灰盒失聲痛哭,哭得旁人也是心神淒楚,沒人上去勸阻。
她還清楚記得,大哥總是揉揉她的發頂,那雙舒服的大手,此刻已經變成了一捧灰。他的教誨,他的嘆氣,他的懷炮,她還沒有感受夠,怎麼一個活生生的人就成了如此一盒死灰。
為什麼?為什麼?明明說好五個人一起,不離不棄,為什麼要先走一步?
來晚了,大哥,卻再也……不會斥責了……
哭了很久,雙眼紅腫,才慢慢被人扶起,腿癱軟,險些又跌下去。琅翊趕忙多用了點力,讓她向後仰到自己懷裡,才沒有摔倒。
哭聲漸止,落羽輕輕地問:“二哥呢,我要去看看他。”
眾人面面相覷,沒有人願意說出那樣一個事實。
最終,還是琅翊來當了這個惡人,他抱著她,拍著她還有些顫抖的背,溫和地回答:“他好好地躺著,只是一時半會醒不來,走,我帶你去看。”
走到床前,墨還是那張秀氣的臉,只是神色特別平和,就像是睡著了一樣。落羽伸手就去探他的脈,神色一下蒼白。
“怎麼會,受了這麼重的內傷?二哥又沒內力……琅翊,是誰傷的他,你告訴我。”她含水的雙眸對上琅翊的丹鳳眼。
“因為你大哥喝醉然後他就急匆匆去了皇宮,沒穿官服沒帶腰牌,侍衛以為是刺客,下手重了。”他微微低頭,看著懷中強忍著堅強的人,說不出的心疼,簡直要撕裂開來。
不想,落羽一聲冷笑:“皇宮,又是皇宮,真是每個人都夢寐以求的好地方啊!”
☆、七(結局)
整整一個月,她回來的一個月都在處理大哥的喪事。自從那天的一場大哭,臉色到現在就很蒼白,原本愛笑的她,忽然漠然,就像一夜之間成長。她的房間已經讓給了長眠不醒的二哥來住,每天都守在床邊,餵藥、餵飯。為之動容的,不知有多少人。
也是整整一個月,她絲毫沒有提到狄秋,仿佛這個人從未存在。
狄秋雖然冷靜下來後後悔萬分,但又在竊喜,因為五個人現在一下子銳減到了三個。但是,落羽回來的一個月,都未來見他,就連他的召見都回絕。他覺得慌亂,世界都亂了,他開始害怕,害怕再也找不回她。
終於,這一天,連續召見了三次,她終於肯來見他了。
“你是在躲我嗎?”
“臣不敢。”
“落羽,我……你……事情不是你想像……”狄秋的心涼了半截,幾乎要冰凍。
落羽的話里沒有一點感情,昔日調皮可愛的她,今天格外冷冽,變得,不像她:“事情是如何,臣清楚,臣不敢污衊皇上。臣還是有點墨水,知道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也拜謝皇上給臣上的這一課,臣會記住的。”
他的聲音開始顫抖,他覺得自己就要掉進萬劫不復的深淵:“你,記住什麼?”
“帝王為尊,本是同根生,相煎又何妨!”
狄秋一個踉蹌,她話語中的冰冷讓他第一次感到恐懼,幾乎帶著哀求,低聲地說著:“落羽,落羽,你說過要陪我的,一直陪我……你忘了嗎?不要離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