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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低聲應了一聲,齊斐感到蹭在自己頸側的那張臉有點熱。
他的目光不由掃了一眼不遠處的桌面。
那本圖鑑在被他大致瀏覽完後,便被他擺到了桌子左上角的文件堆放處,因之後還看了些其他東西的緣故,圖鑑書上方還壓著一疊機甲操作相關資料。
此刻,桌面上物品的擺放和他前去洗澡前分毫不差,完全看不出在他洗澡期間有誰動過其上物品的模樣。
“……”
他無言的拍了伴侶一下,不禁有些好笑。
明明一張口提編號就會暴露了已經看過圖鑑書一事,卻還傻乎乎的試圖把自己翻過圖鑑的“偷翻現場”掩蓋起來。
“好。”
壓著笑意應允了伴侶的邀請,齊斐將言貼在自己肩窩裡的腦袋抬起,果然便看到對方的臉孔有些泛紅。
“不過,你能保證自己不像上次那樣在中途睡過去麼?”
“!”
那點泛起的紅暈一下加深。
不過這下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因為窘迫。
“肯定不會!”
雌蟲坐直了身體,一邊羞窘著一邊竭力嚴肅認真的道。
“真的?”
“真的!”
因這一次的精神體力消耗比起上一次懷蛋大上許多,蟲蛋生命活動加強的同時,言的睏倦嗜睡症狀也越發明顯,而齊斐在伴侶生活一事上總是溫和體貼,會用漫長的前戲時間來保證雌蟲的感受良好,結果誰也沒能料到最近的一次伴侶生活里,言竟然在溫柔的前戲撫慰里直接倒頭睡了過去。
當時的齊斐,“……”
黑髮雄蟲默默戳了戳伴侶愜意的睡臉,最後自己去浴室解決了某個地方的“問題”。
第二天醒來後的雌蟲當然是愧疚尷尬又自責。
不能在這種事上盡到雌蟲的職責,讓自己的雄蟲獲得應有的享受與服務,還在這樣重要的時刻竟睡了過去,這對已婚雌性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言認真的向他的雄主道其實那時候對方應該直接叫醒他,讓他繼續履行自己的職責,盡到本分,而不是放任他如此懈怠的睡著。
聽完他的話語後,他的雄主只是看著他,然後像終於沒忍住似的小小嘆口氣,神色溫和的揉揉他的頭髮,“傻瓜。”
言沉思一會,小心翼翼問道,“因為失望,所以……我在您這裡的物種也改變了?”
正覆蓋在他頭頂的那隻溫暖手掌停了一下,一撮髮絲被雄蟲修長的手指拿捏住,被稍微用力的拉了拉。
“……傻蟲!”
不知是不是孕期多思的緣故,齊斐總覺得自家伴侶的腦洞在日益加大。
第92章 辛苦
有了從醫院取回的最新檢查報告,針對言現在的精神體力消耗量,齊斐請左珂來為伴侶制定了全新的孕期營養食譜和營養增加方案。
“比起第一次時狀態好了許多呢!”左珂在看完言的最近檢查報告後滿意的道。
這“第一次”,指的自然是言第一次懷上蛋,那時候還是在軍部的醫療部里,由左珂為言做的醫療檢查。
言有些驚訝一向記不住除家蟲以外蟲子的對方竟然記住了他。
“第一次孕期內的數據報告能讓我看看麼?”
旁側插進一道沉穩的聲音,言和左珂一同轉頭,看見面色淡淡的黑髮雌蟲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一旁。
每隻蟲的醫療檔案都屬於非公開資料,除醫護工作者外,他蟲不得隨意調取查看。
左珂看了看言,見褐發雌蟲點頭後,才把對方第一次懷孕時的數據報告調出來交給了左卅。
對於雄主的雌父為何會要求查看自己上一次孕期時的數據報告有些摸不著頭腦,但言清楚,眼前的這隻雌蟲並不在那個“他蟲不得隨意調取查看”的“他蟲”範圍內。只要對方想,號稱首席情報官的對方可以輕鬆拿到任何他想要的資料,甚至不需要動用那些搜集情報的慣用手段,左卅只需搬出自己身為左家元老蟲之一的輩分,便能要求作為左家小輩的左珂無條件奉上他的醫療檔案庫。
但左卅沒有。
他採取了最溫和的,徵詢言的同意後再拿過資料的方式。
這讓言今天第二次的從左家蟲子處感受到了受寵若驚,他仔細回想了一番自己最近和黑髮雌蟲間的相處,忽然發現他和對方的關係好像和緩不少,彼此間交流也多了起來。
接過資料的左卅認真查看著數據報告,仿佛沒有察覺身旁兩名晚輩蟲都在悄悄觀察他。
“雌父?”
去外間接了一通通訊的齊斐回到房間內,看見的便是自家雌父正在認真看著什麼,自家伴侶和他請來的醫師默默在一旁看著他雌父看文件的情景。
“斐。”
孩子叫喚自己的時候手中的報告也正好看完,左卅將數據報告交還,關心的看向齊斐,“學院那邊的事處理好了?”
“嗯,我準備明天上午請假,帶昱去進行註冊。”
這兩句對話里的“學院”,指的顯然不是黑髮雄蟲目前就讀的帝國高等學院。
高等蟲族以進化階段作為判斷未成年蟲是否達到學齡的主要依據,經過了第一階段進化,即代表小蟲崽齊昱已經達到初等學院的入學適齡。此時學年還未過半,還在可進行註冊入學的時限內。
與雌父簡要提了一下初等學院院方和自己交談的內容,然後齊斐將目光轉到了伴侶身上。
“給。”左珂適時的遞上了新鮮出爐的文件,“針對這一階段現狀的最新營養補充方案已經做好,您可以大致瀏覽一下。”
“辛苦了,多謝。”
對於眼前亞雌的能力十分信任,齊斐朝工作日裡還被自己請來“加班”的對方道謝。
送走左珂,齊斐回到主屋,想起自己先前進入房間時看到的雌父手中拿著的似乎是……數據報告之類的物品,心下有兩分疑惑,他在書房內找到了自家雌父,向對方提了提自己的好奇。
“只是有個猜想。”
左卅微微蹙了下眉,似乎在糾結這個還不能百分百確認的“猜想”該不該告訴齊斐。
“猜想?”
“對。”
說著,年長的雌蟲看了一眼房門,此刻的書房內只有他與自己的孩子兩蟲在。
許是想著在場蟲數不多,左卅猶豫了片刻,還是向孩子如實道出了自己的想法,“言這一次的狀況和我當初懷著你時非常相似,所以我猜測著,也許這次會是枚雄蛋。”
雄蛋。
每一隻雌蟲或亞雌在確認受孕之後都會悄悄期盼過的,不知是否會幸運來到他們腹中的雄蟲蟲蛋。即使如今雄雌比例不如他們當初那個時代一般差額懸殊,但一枚雄蟲蟲蛋對於一個高等蟲族家庭來說依然彌足珍貴。
正因“懷上的可能是枚雄蛋”這一消息毫無疑問是一則喜訊,左卅才在道出前十分猶豫。
——畢竟還只是“可能”。
還無法將這表不確定的兩個字除去。
萬一過數個月後,檢測結果出來發現言腹中的並非雄蛋,而是雌蛋,那提前說出這個猜想只會讓家庭成員們空歡喜一場,還平添了期望與現實之間落差導致的失望。
左卅在話說完後仔細觀察著他的孩子,發現自己從對方臉上找不到任何激動驚喜,及其他蟲族在聽說可能是雄蛋時應有的那類神情。
齊斐只是稍微愣了愣,然後說了一句——
“這樣。”
是雄蟲蟲蛋或者雌蟲蟲蛋,總歸都是自己的幼崽,齊斐並沒有多在意這第二枚蛋的雄雌問題。
比起糾結於還未出生的第二隻小蟲崽的性別,他更願意把更多的關注放在他的伴侶和即將入學的幼崽身上。
有了針對性的營養補充方案在手,齊斐家給言專門開了“小灶”,用於烹製那些孕蟲專用補品。
在成倍的營養補充後,雌蟲的極易倦怠狀況總算減輕了些,不像之前那般連做某些不可描述之事時都能倒頭睡過去。
第一枚蛋時,是因為自己最初不在對方身旁,才使伴侶初期十分辛苦。
第二枚蛋時,自己雖然就陪伴在對方身旁,但蛋卻比之前更能吸收營養,使伴侶的孕期初期同樣十分辛苦。
齊斐注視著枕側已經入睡的伴侶片刻,摸摸對方頭髮,在言的睡臉上輕輕落下一吻。
在安靜的夜晚裡,聽力變得更為靈敏,還未睡著的黑髮雄蟲捕捉到外面似乎還有些窸窣響動,他凝神聽了片刻,辨析出那是有誰極力放輕了動作後製造出的聲音。
“?”
有些奇怪這麼晚是家中誰還未睡,齊斐小心從言的身上收回手臂,隨意披了件上衣後,就穿著居家長褲輕手輕腳出了房門。
一走出房門,那陣窸窣響動便聽得更分明起來,從聲音方位判斷出聲源是在樓下。
齊斐帶著疑惑走下樓,看見往廚房方向的地磚上投著一抹光影。
“雌父?”
他順著光走到廚房門口,驚訝的看著其內正在忙活的左卅。
“你怎麼起來了?”
因齊斐一路收斂了氣息,沒有發現有蟲靠近的左卅回頭看見他,神色里也是幾分驚詫。
“我聽見外面有動靜,出來看看。”
鼻端嗅到了一絲食物特有的馨香,齊斐的目光停留在了正燉著什麼的小鍋上。
他知道自家雌父應是沒有吃宵夜的習慣,並且擺在料理台上的那部分還未處理完的食材看起來也有些眼熟,似乎是左恩特意送過來的食補材料之一。
孕蟲專用。
左卅被自家孩子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輕咳一聲,“很晚了,快去休息。”
“這句話對您來說也一樣適用。”
“這不一樣。”
只一會功夫,左卅已經收起了那絲不自在,神色變回往日那種淡然,他拍拍齊斐的肩膀,“你明天還要早起,而我還在休息期內。”
“……”
齊斐沒有說話,只又靠近自家雌父一點。
然後出乎左卅意料的,他的孩子伸出胳膊抱住了他。
這是他們在重逢後都沒怎麼做過的親昵姿勢。
當然,這樣親子間的擁抱過去在他和齊斐之間也還算很常見,但那都至少是在齊斐五歲之前的事情。重逢後他的小蟲崽早已長成了可靠的成年雄蟲,這樣如對方小時候一般親密的摟抱,現在做起來總顯得有幾分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