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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蟲崽所說的這些內容,恰好和齊斐當時從那些看似關心實則別有所指的話語背後探尋到的東西一樣。
聽著前面時黑髮雄蟲還面色冷然,在聽到最後小傢伙猶豫著說出的“臉都吃圓了”時——
齊斐,“……”
他費了一點力氣,把一聲猝不及防的“噗”憋了回去。
他還期望著自家伴侶能夠再長點肉更好,臉頰也只是稍微豐盈了一點,結果竟然有他蟲嫌他的雌蟲“臉圓”?
沒有漏過自家幼崽臉上的糾結神情,他拍撫著對方後背的手移到小傢伙臉上,捏捏對方露在外面的那半邊臉。
“臉圓多好捏。”
被捏著臉的齊昱頓時體會到了雌父之前被捏著臉說話是什麼樣的感受,他動了動嘴後發現,這種狀況下說話竟然還挺順溜。
“他們說,其他家庭里的雌侍孕育期時都生怕營養過度攝入導致身材走形,只有雌父這麼放縱自己,一看便知是不守禮數沒規矩,把辛苦的事情都丟給雄蟲做,只顧自己享受。”
對方針對的並不是“臉圓”,而是“臉圓”背後代表著的受到的寵愛與安逸。
自家小蟲崽能明白的道理,齊斐自然也明白。
他收起那一點因覺得荒誕而冒起的笑意,端正了神色,示意幼崽坐直。
感受到雄父準備抽離胳膊的意圖,齊昱放開抱了許久的手臂,隨著懷中的胳膊抽走同時坐好。
他知道雄父一定又要話要對他說。
“關於‘孕育’方面的事宜,應該算在生理課程里,理應是你的雌父來教導你更合適。”
齊昱眨了眨眼,“您是說關於‘蟲蛋和小蟲崽是怎麼來的’的問題嗎?我們的必修課程里有詳細教過這個。”
“……”
在幼蟲新生的課程里就加入了生理課程,還是必修課,高等蟲族的生理啟蒙真是……非常早。
齊斐默默想著,然後微一頷首,將這個話題掠過。
“我要說的內容並未詳細涉及這個方面。”他伸出手指點點眼神有些懵懂的小雌蟲的額頭,“我想告訴你的事情很簡單,那就是——所有的雌性,無論雌蟲還是亞雌,從孕育初期到誕下蛋的整個過程,對於每一位‘准雌父’來說都非常辛苦。孕育期間的雌性不可能真正‘只顧自己享受’。”
小蟲崽想了想前段時間雌父每天都十分疲倦的樣子,對於‘辛苦’兩字贊同的點點頭。
“你的老師、課程資料、甚至你的雌父,也許他們都會告訴你懷上一枚蛋對於雌性來說十分重要,是值得喜悅和慶賀的事情。但同時你要知道,懷上一枚蛋,對於雌性來說也將是長達一年的辛苦時光。這一年內會有一個小生命在他們體內與他們平攤營養,甚至搶奪營養,雌父們在孕育蛋時都需要花上許多精力體力,為蛋供給充足營養和精神力,呵護蛋平安長大,直至誕下。”
“我當年……也在雌父體內和他爭奪過營養嗎?”
對於雄父所說的“搶奪營養”十分在意,齊昱問道。
“是的,這是一個不可避免的過程,所以我們才全家都督促著你的雌父定時喝營養劑,到點加餐,這些都是為了補充分攤給蟲蛋的那部分營養。”
從小蟲崽的臉上看出了愧疚,齊斐摸摸幼崽的頭,“不要擔心,你的雌父在付出這部分營養的時候是很樂意的,正是這些營養才塑造了一個初生時就健健康康的你。”
“嗯。”
齊昱抱住雄父的手,回應的聲音裡帶著絲鼻音。
“如果用植物來作比喻,雄父大約就是‘播種’的那方,而你的雌父好好收下了‘種子’,以自身為沃土,提供營養供你發芽生長。”
……‘播種’這個比喻好像容易想到一些有些歪的地方。
齊斐停了停,看著幼崽注視著他的眼睛,把歪掉的思維掰回。“雖說蟲蛋是在雌性的體內發育生長,但這絕不意味著培養蟲蛋就是雌性單方面的事情,雄父並不是只‘播種’後就可以撒手不管,只待蟲蛋誕下就行。”
“雄父……還要照顧著雌父,提供給雌父可以安心培養蛋的外部環境?”
齊昱想了想他們家目前的現狀,猶豫著提問道。
“對。”
齊斐為這回答獎勵性的親親小傢伙的額頭,“所以不要在意那些話語,要說雄父辛苦,那孕育著蛋的雌父和雄父一樣辛苦。但我和你的雌父誰都不認為培養一枚蛋是辛苦的事情,就像你的雌父樂意付出營養分給蟲蛋,雄父也樂意付出更多的精力時間來照顧你的雌父和你。”
幼崽的心裡升起一絲小小的羨慕,為雄父和雌父這樣辛苦努力著等待弟弟的到來。
齊斐察覺到了這一分小情緒,他拍拍齊昱的小腦袋,“當初我們也是這樣花了一整年的時間。等待著你的到來。”
第95章 懶蟲(中)
播種,然後期待某一顆小種子能夠在這片土壤中存活下來,汲取著營養生根發芽,慢慢成長茁壯,除了從土壤中吸收的養分外,期間還少不了接受來自外界的營養灌溉。
……
……此“灌溉”非彼灌溉。
齊斐的思維又一次跑偏。
停住本準備繼續往前邁的腳步,黑髮雄蟲站在主臥房間門口,靜靜看著坐在主臥內書桌旁專心研讀資料的雌蟲。
言斜側面對著他,書頁攤開朝上,借有雌蟲撐著頭的胳膊遮擋,照理說隔著一段距離的齊斐不走近些是看不清對方正在讀著些什麼,但是那是一本頗有厚度的新式書本,他的伴侶正開啟了其上的立體影像數據播放系統,觀看著具體內容投影。
以寬大書桌的桌面為3D投影處,言應是將放映影像規格設置成了“真蟲大小”,所以齊斐能清楚的看見,兩具光溜溜交纏著的身體正在他的書桌上“酣戰”。
齊斐,“……”
只需看這播放著的立體影像一眼,就能猜到他的伴侶必定是在看那本《最佳灌溉姿勢圖鑑》。
他剛一進門就看到了書桌上的“戰況”,思維才猝不及防又歪到一邊。
雌蟲沒有發現自家雄主已經悄悄站在了門邊。
齊斐雖然能看到播放著的立體影像,但是耳邊靜悄悄的,沒有任何本該與立體影像相匹配的旖旎聲響。
——因為言帶著高品質安防漏音的視聽耳罩。
在與齊昱談話後好好開導了一番幼崽,將小傢伙又哄的高興起來。
等到“父女倆”終於開始做正事,寫報告的寫報告,寫作業的寫作業,他們把各自的今日任務都完成時,時候已經不早。到了小蟲崽該洗澡上床的時間。
將完成的報告收好,又檢查了一遍幼崽是否成功提交了他數據板上的作業,齊斐牽著小傢伙出書房門時,恰好遇上同樣是準備回房休息的奧齊和左卅。
金髮雄蟲笑著告知自家崽,“言已經提前回主臥去了。”
這麼早?
齊斐稍稍有些驚訝。
猜測著也許是伴侶今日格外睏乏,想要早點休息,他微微頷首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後與雄父雌父道了晚安,帶著齊昱繼續走向小傢伙的房間。
“雌父已經休息了嗎?“
“大概。”
齊斐低頭看見幼崽仰起來看自己的小臉,他捏捏手中的小蟲爪子,“還有雄父陪你睡。”
“嗯!”
齊昱本能的點點頭,忽然又意識到不對。
他並不是在在意今天睡前陪他的成蟲少了一隻這種事。
“雄父,我是在想,雌父今天肯定很辛苦。”
邊與齊斐一起走進自己的房間,小蟲崽邊認真說著,“是不是因為今天的弟弟比平時都貪吃一些,從雌父那裡多搶走了一些營養的緣故呢?”
“嗯……”雄蟲沉吟一下,“有這個可能性。”
“如果他現在就能聽到我們說話就好了。”得到雄父的回答後齊昱噘了噘嘴,“要告訴他不可以太貪嘴,不然雌父會很辛苦的。”
因低下了頭,小蟲崽沒看到自家雄父臉上浮現出的溫和笑意。
他兀自繼續著,“現在沒有辦法告訴他的話,就只有等弟弟生下來後,再告訴他雌父現在的辛苦了……唔,我以後也要好好聽雌父的話,因為我應該也讓雌父這麼辛苦過……啊還有!雄父的話也要好好聽,因為雄父也一樣的辛苦。”
直到走到浴室門口,小傢伙都還在念叨著想要告訴還沒出生的弟弟,同時也是告訴著他自己的話。
齊斐摸摸幼崽的腦袋,“乖。”
守候著幼崽獨自洗浴完畢,又將一隻白白淨淨還散發著浴液清香的小蟲糰子塞進被窩裡,齊斐在床旁照例守到齊昱睡著了,才留下一件上衣放在小傢伙枕邊後起身離開。
顧及著自家伴侶可能已經早早休息,他特意放輕過氣息和步伐,輕輕打開主臥房門走進房間——
結果迎接著他的就是雌蟲正帶著高音質耳罩,專心致志看圖鑑的情景。
站在門口默默看著言和書桌桌面上的“酣戰”場景好一會,齊斐不得不承認他的伴侶看的真的非常專注,以至於完全沒發現他已經進入房間半晌的事實。
“……”
心情複雜的再次邁開步伐,保持著氣息的刻意隱匿,主臥內鋪著的地毯能吸收部分足音,讓他的步履徹底無聲。
“!”
言被突然環住自己的雙臂和貼上後背的溫暖身體一驚,這才發現主臥內在他不知道時候已經有了第二隻蟲。
“雄主?”
感受著熟悉的溫暖氣息包裹,他的身體自然放鬆下來,微微倚靠上身後的雄蟲,並摘下了帶著的耳罩。
“看的真專心。”
齊斐站在伴侶身後,已能將對方正攤開著的那一頁內容完全看清,“……‘隨時隨地之桌上篇’?”
……隨時隨地。
他在心底重複了一遍這一頁的大標題,深覺不管看幾次這些目錄標題和姿勢名稱,都會有……有非常難以形容的感覺。
“嗯。”
言應了一聲,就著部分重量倚靠在雄主身上的姿勢,側頭在雄蟲身上磨蹭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