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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一看上去,倒也來勢洶洶。
周圍護衛的蟲族戰士在該毛團衝出來之時,就本能的端起了相位槍,一旁人類一方的領隊見了急忙連聲呼喊請不要傷害它、人類領隊還沒有來得及說完,毛團已經衝到了接艦隊伍前。
它沒有一絲猶豫,再次借著慣性加速一躍而起,直撲向它從艙門打開起就隱約嗅到氣息的目標。
動作迅疾的蟲族戰士已經將相位槍迅速換做了麻醉槍,緊緊盯著這隻陌生生物的行動,準備只要它對那隻尊貴的黑髮雄蟲做出任何攻擊性前置舉動,就立即進行she擊。
然而,被選定為目標的黑髮雄蟲卻對這個毛團張開了手臂。
“小哈?”
“汪嗷嗚——”
黑白灰的毛團被齊斐一抱而起,兩隻前爪搭著齊斐的肩膀,屁股被穩穩地托著,後腿在半空中蹬了兩下後,後腳爪勾上了齊斐的制服外套。
這正是齊斐曾經養著的伴侶犬小哈,那條在他被找回蟲星後,托給司澤撫養的哈士奇。
人類領隊終於能夠繼續說完他的後續話語。
“這是齊斐閣下曾居於地球時的伴侶犬。”
伴侶,犬。
這個稱謂聽在諸位在場蟲子的耳中,得分開成兩個詞讀。
霎時間,這條正在黑髮雄蟲懷中哼哼唧唧撒嬌賣乖的地球犬類,成為了全場的目光中心。
蟲星上誰都知道齊斐閣下有且僅有一位伴侶,並且對其極其寵愛,然而現在,另一個頂著“伴侶”頭銜的生物自地球遠道而來,看上去似乎比言少將還要更受寵愛。
——至少言少將還沒有獲得過在公共場合對齊斐閣下進行“瘋狂伸舌頭舔臉”這樣的權力。
——被十分失禮的舔了一臉口水的齊斐閣下還不生氣!
諸蟲默默觀察了一會黑髮雄蟲對待這條“伴侶犬”的態度。
他們尊貴的S級雄蟲不光不生氣,頂著一臉對方的唾液,眼神甚至比平時更柔和些許,還手法溫柔的撫摸著對方。
蟲星的公眾網上就此多了一個網絡新詞——蟲不如狗、“小哈超重了。”
齊斐穩穩噹噹抱著懷裡的狗,在聽到那頗為熟悉的叫聲時,他就預感到會是小哈。接住這條直衝他而來的“撲面飛狗”,抱起後再好一頓撫摸安撫,訴說完畢想念的哈士奇終於安分了些,在他懷裡乖乖任抱著,不再亂動。
齊斐這才有閒暇來仔細打量一下這位他已經許久不見的,曾經的朋友。
他已經從少年長成了青年,小哈也已經從青年狗,變為了步入老年初期的“爺爺”狗。
照理說到達小哈這個年紀的狗,行動已該漸漸趨於遲緩,不再像青年時期一般迅疾靈活,但小哈剛剛跑動時的動作就像齊斐離開前一樣敏捷輕快。
這不單單是和它的年齡不相符,和它如今直追阿拉斯加的體型,也非常的不相符。
哈士奇與阿拉斯加在外貌上神似,經常會被人錯認,但哈士奇是中型犬,阿拉斯加卻是不折不扣的大型犬。
“我離開家前拜託我爸媽好好照顧小哈。”
司澤在一旁搓揉了兩下小哈的腦袋,在齊斐的目光里抬起雙手,做了一個“投降”的姿勢,“他們大概過於‘照顧’小哈了。”
大部分老人都十分熱衷於餵食,不管對象是家中的寵物,還是他們的孫子孫女。
司澤家裡幫助自己照顧小哈這麼多年,齊斐對對方只有感激,不可能存在抱怨。只是超重對於狗來說同樣不是好事,更何況小哈是已經進入老年期的老狗,超重可能會導致一系列的身體病症。
齊斐掂掂懷裡的哈士奇,“小哈,準備減肥吧。”
小哈晃了一下腦袋,歪頭,“嗷?”
接艦儀式雖然因一條出籠的瞬間就開始瘋跑的哈士奇而延後了片刻,但這點短暫的延誤對於整體來說無傷大雅。若要追責,這延誤的責任將落在未能及時將牽引繩套上頸圈的那名士兵身上,齊斐為他申請了免責處理。
該失誤並不出在作為東道主的蟲族身上,而是出在作為來客的人類一方。“主人”一方既不介意這點小插曲,人類領隊與今日的接艦代表客氣寒暄幾句,便將此事揭過,隨即進行了簡短的接艦儀式,然後人類一方乘上專派大型飛行器,統一載去交流期間的指定基地。
有三名成員未隨著團隊集體轉移,他們事先已經遞交過特別行動申請,在出發前申請被審批了下來。
這三名享有特殊行動權的團隊成員,便是已經來過蟲星一次的陸北、展坤、白皓。
比起立即走向齊斐司澤方向的陸北展坤,白皓則在朋友們意味深長的注視里,單獨走向了另一個方向。
“我剛才出艙的時候,看見你在人群里找我了。”
白皓站定到從他出艦後,目光就一直鎖定在他身上的亞雌面前。
“可惜為了不違反紀律,那會我只能在前進的時候飛快看一眼。”
他在貝奎面前微微低下腦袋。
大學的最後兩年裡,他的身高竟然奇蹟般又漲了一點,從這個新角度來看著許久未見的貝奎,他感覺有些奇妙。
“還好我記憶力也還算不錯,只看了那一眼就記下你在哪裡。”
他低頭瞅著亞雌的臉看了半天,實在忍不住,湊上去在臉側飛快啄了一下。
“……!”
“抱歉。”
偷親的人和被親的蟲一樣感到不好意思,但總歸來說,還是偷親的人臉皮更厚一些。
白皓揉揉自己發燙的臉,看著貝奎頗有幾分無辜的道,“憋不住了。”
第142章 篤定的心(四)
擁有著特殊行動權,並不意味著陸北三人就擁有絕對的自主行動權力。他們只是暫時與大部隊分開,過一會仍然需要在指定時間內到達目標基地和團隊匯合。
齊斐計算著時間,只在星艦著陸點與朋友們簡單聊了幾句,便帶著他們走向停機坪。今日他特意開了一架中型飛行器過來以備不時之需,眼下,正好拿來送陸北幾人去指定集合地。
“我們現在是不是稱得上是在享受首長待遇?”
白皓瞅著齊斐肩膀上的肩章感慨,然後被即使他長高了一些,也依舊比他高的展坤敲了下腦袋。
“沒大沒小,現在我們幾人里阿斐才是最高級別。”
還行走在去停機坪的路上,未進入到飛行器內,一路遇見的蟲族均是對這四人兩蟲一地球犬的組合行以注目禮,剛抵達蟲星的三人身上還穿著僅顏色不同的地球軍制服,白皓的問話雖說是調侃,但不排除聽在有心者耳中會有被曲解的可能性。
陸北斜了展坤一眼,“你就這麼明晃晃的叫著‘阿斐’,也沒有比小白莊重到哪裡去。”
“咳。”高大的人類青年收斂了剛剛的說教模樣,乖乖低頭接受批評。
“就算是教育我也別當著……的面敲我腦袋啊。”白皓揉揉被敲的地方,抗議道,“好歹都畢業好幾年了,大家也都是同齡,怎麼覺得你們老把我當小孩……”說著他下意識轉頭,去看走在自己身旁的亞雌。
他的後半句話就此消失在喉嚨里。
因為貝奎正好也在看他。
“!”
“!”
明明是在正大光明的看著對方,也不需要做出“偷看”這種行為,但亞雌被白皓轉頭看到的那一刻,就是有了偷看被發現的緊張感。白皓也沒料到貝奎正在看著自己,猝不及防四目相對,而且亞雌還明顯的有些不好意思,卻又不主動把視線錯開,這讓他也連帶著莫名不好意思起來。
一人一蟲間的氣氛瞬間古怪。
偏偏旁邊的朋友們還誰都不準備出手拯救氣氛,反而樂於“火上澆油”。
“人……我是說蟲。”
司澤忍著笑,拍拍白皓的肩膀,故作嚴肅的道,“小白,你這不行啊,貝奎就走在你身邊,你怎麼連個稱呼都不給對方?”
“我……”
瞄了兩眼陸北的神情,見陸北也是一臉調侃之色,剛接受教育完畢的展坤才跟著開口。
“剛才和我說話的時候居然還用消音來混過對對方的稱呼,小白,這多傷蟲心。”
“這……”
“據不完全觀測統計,在艦船上時小白提起過貝奎的回數是233次,平均到整個航程時間,大約每小時就要說一次。但是這個平均值的計算包括了進餐睡覺等一系列時間,並不精準,若是除開這些冗雜時間,平均下來應是一小時兩次。”
“……”
都顧不得已經想好的對司澤和展坤的反駁話語,白皓難以置信的看著最後發言的陸北。
“小北……”
“怎麼?”
“你的這一趟航旅里……莫非全在觀察我嗎?”
“嗯。”陸設計師應聲的非常慡快,他坦然答,“因為無聊。”
“……”觀察他提過多少次貝奎就不無聊了嗎?!
不管白皓在心底如何吶喊,當他看到在一旁聽著這一切的貝奎雖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但眼底浮現出鮮明的喜悅時,他便也覺得這些調侃都沒什麼大不了。
並且仔細想一想,發現“陸北一路都在觀察著他”這個事件里,最該感到糟糕的人不是他。
是展坤。
把需要前往集合點的三人已經送至目的地,貝奎決定留在那邊等候上午的集會結束,好和白皓一同用午餐,於是去時的四人兩蟲一狗,返程時只剩下齊斐司澤和小哈。
許久未見,朋友們或多或少都有著些變化,司澤先與齊斐聊了會展坤與陸北之間還未捅破那最後一層窗戶紙的關係現狀,接著又聊到白皓與貝奎已經十分明了的感情狀況上來。
“說起來,剛才小白和貝奎都在,不好用說的,小北便用發消息的形式告訴了我一些事。”
“什麼事?”
正好路遇變燈,齊斐停下飛行器,轉頭看向司澤。
司澤正開著自己的終端,瀏覽著他剛剛和陸北的消息記錄,他看著自己的記錄嘆一口氣,“小白在參與進這個項目之前和家裡攤牌了。”
“全部麼?”
“全部。他說早晚都要告訴父母,不如一次性全部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