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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斐時常會懷疑父親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那次出行會遭遇不測,才提前將足以保障他衣食無憂的財產交到了他的手上。爆炸後的事後清場沒有發現任何父親的遺物殘留,一場爆炸不可能讓一名人類消失的一乾二淨,所以齊斐一直認為他的父親只是下落不明,而非死亡。
在父親失蹤後,僅剩他一人的家中開銷也減少了一半,他從沒見過自己家裡的其他親戚,父親也從沒提起過親戚們。
那張金卡被保留著一直沒有使用,靠一路升學獲得的全額獎學金和特優成績換來的學雜費全免,他完全支付的起自己的日常生活開銷,甚至還有餘可以存進卡里。
到達蟲星後左恩作為監護方又總是擔心他無法快速適應轉換,任何東西都力求給他提供的最好,面對著這樣一顆熱忱的心,拒收物品非要自己支付不光會拂了對方的好意,還顯得自己有些矯情。
齊斐一直安靜接受著左恩對他的關心,看起來反應平平,但那只是長年保持冷臉後變得外露表達稀少的結果。所有他收到的好意他都會記在心裡,並且遇上有需要時一定盡力回報。
真正的關心和好意當然不能僅靠金額衡量,物資計算成等值金額記錄只是一種備忘方式。
將來自於他蟲的好意都清點了一番後,又確認了自己的目前資源,齊斐將東西整理好,正式開始了他的成年新生活。
新生活里的第一件事自然是上學。
時隔一個多月再次回到校園,只是這校園已經完全不同。
前往學院的時間是一個空氣清新的早上。
帝國高等學院有著設施完善條件優越的學生宿舍,但對於本身居住在中央城區並擁有自己飛行器的學生來說,他們更傾向於開飛行器往返於住處和學院。
齊斐就是這類選擇不住宿舍的學生之一。
提前一晚與教授通訊確認第二天來上課一事,謝絕了對方提出的派專蟲迎接一事,齊斐自己駕駛著飛行器抵達學院——他的駕駛證在成年第二天喬斯就去替他取了回來。
到的時間距離第一堂課開始還提前了一大截,按著課程編碼找到上課教室,齊斐環顧了一番他要開始新知識學習的地方。
雖然科技水平發達,但幾乎各個文明星球都還保留著傳統的課堂授業模式。
總有些東西的展示與傳達是智能虛擬課堂做不到的。
他想。
找到一處上午日照充足的位子,柔和而溫暖的光線似乎又激起了一點困意,齊斐看了看時間尚早,決定在大部隊來臨前稍微趴一會。
似乎也趴了沒多久。
他聽見了由遠及近走向這間教室的聲音,腳步雜亂,是同時有幾名在走動的緣故。
“聽說了嗎?那名s級雄蟲今天就要開始和我們一起上課了!”
“真的假的?”
“昨天西洛去找教授時親耳聽到的,教授在和對方通訊!”
……
還沒有進門,這些交談聲已經穿過門傳了進來。
齊斐進來時隨手帶上的教室門被隨意大力推開,發出不小聲響,他順勢起來,撐著頭看向自己的新同學。
於是剛從外面進來的蟲族看到的便是,清晨柔和的日光里,黑髮的俊逸蟲族撐著頭,面色淡淡,一雙眼尾邪肆上挑的星眸正在打量著他們。
對方只是坐在那裡,就有著難以言喻的氣場。
“非常抱歉打擾你了!”
道歉基本是脫口而出。
然後道歉的雌蟲後知後覺意識到,對方挽起襯衫露出的小臂上乾乾淨淨,沒有一絲蟲紋的影子。
沒有蟲紋,容貌超群,自帶氣場——今天要來的那名s級雄蟲!
“非常抱歉打擾了您,都是這傢伙太莽撞了。”
反應過來的同伴毫不留情的賣了大力推開門的雌蟲,隨即對齊斐做起了自我介紹。
“餵?餵?剛才在外面大聲說話的你也有份吧!”
被賣的那名低聲抗議著,跟隨同伴做了自我介紹。
“總之,我們感到非常的抱歉,請您不要生氣。”
幾名蟲族中看起來最沉穩的那位最後如此總結道。
“沒事。”
齊斐一一記下了這幾名同學的名字,注意到他們全是雌蟲。
帝國高等學院第一年對新生實行統一綜合課程教育的一個結果就是,沒有了專業分流,所有同級雄蟲雌蟲全部被隨機分班,這樣隨機出來的結果是各個班的雄雌比例也十分隨機。
比如齊斐所進入的這個班級,在他被編入班內前,全班的雄雌比例是1:27.
那在齊斐到來前肩負起了‘1’的使命的雄蟲在看到齊斐時,露出了看到偶像和看到救命稻糙的混合複雜表情。
禮節性握手的時候他用力握住了齊斐的手,有一瞬間齊斐覺得自己從對方閃亮的眼睛裡看到了淚光,“終於……終於我不用每天上課都承受27道目光的注視了!太謝謝您了!”
快要被同班正值年輕氣盛的雌蟲們盯出雌蟲恐懼症的清秀雄蟲這樣說道。
齊斐,“……辛苦了。”
“我等到了您!不辛苦!”
沒想到會受到安慰的雄蟲精神一振,看著齊斐的眼神愈發閃亮。
s級雄蟲卻這麼平易近蟲,真是個大好蟲啊!
並不知道自己就這麼被發了好蟲卡,還是來自於同性。
齊斐在大致熟悉了同班成員後,從第一堂課開始便專心投入了自己的學習。
全班日常可以盯的雄蟲從一顆獨苗苗變成了兩顆,但其中一顆是自帶諸多光環加持的金苗苗。
每日上課收到的來自同班雌蟲的目光注視不少,真正有勇氣上來搭訕的卻不多。
壓倒性的血脈天賦差距讓這些自幼就在蟲族血脈金字塔體系下長大的蟲族非常清楚他們之中大多數與齊斐的距離,強行向高於自己等級太多的雄蟲推薦自己只會適得其反,招來反感。敢於主動向齊斐拋出直球的,也就只有同級及更高級的幾名a級雌蟲。
轉眼小半個月的學院生活過去。
齊斐看來,除開學院內和不少不太熟的蟲族‘偶遇’多了一些,在自己身旁遇到困境需要出手幫忙的‘迷糊蟲’多了一些,整體來說還算平靜順利。
而他這邊雖然過得平靜順利,對於他留有疑問正等著對方出完任務回來好詢問的對象來說,卻既不平靜也不順利,
第13章 中“獎”
外出執行任務的小隊終于歸來。
任務圓滿完成,但是言上校因為險些放走敵軍首領而被記過,需要接受軍事法庭的審查處分。
齊斐先前問過言的行蹤,記著此事的安萊第一時間將這一消息告知給了他。
“處分?”
任務圓滿完成的情況下,言作為領隊被處分?
“是的,報告上說言在戰鬥中出現了不該有的重大失誤,正面戰鬥里對方戰力遠不如他,他被懷疑故意放水,將要接受審查。”
安萊在通訊里的聲音低沉,面對著齊斐,他盡力克制了自己的感情,齊斐依然能聽出那下面極力壓抑的不悅。
本該十拿九穩的戰鬥中出了問題,究竟有什麼意外發生,或者是否有誰從中下手搗亂,一時半會都無法得知。作為了解自己下屬作戰能力的安萊,沒法不把事件起因往最陰謀論的方向思考。
“那他現在?”
“在軍部的醫療室里,言本身在戰鬥里也受了重傷,返程時昏迷在戰艦內。”說著安萊低聲啐了一聲,“如果不是因為他現在昏迷著,戴家那位估計要迫不及待申請將他關進禁閉室里。”
在左恩向齊斐分析過各方厲害關係後,提到這些派系相爭安萊都不會避著他。
安萊所掌握到的信息也只有這些,其餘更多的內情要等他親自去查看及言醒來後才能知曉,他承諾自己得到新情報後再聯繫齊斐。
“謝謝,麻煩了。”
“不客氣,我還要謝謝你對言的關心。”
斷開通訊的安萊微微嘆了一口氣。
言是一名優秀的雌蟲,作為看著對方從一片空白進入軍部,到現在一步一步累積戰功博得中高軍銜的長官,他自然希望自己的優秀下屬都能有好歸屬。但言的普通身世背景,在雌蟲里稱得上優秀但也只是普通優秀的血脈,及外形和性格的雙重冷硬,讓他很難收穫高等級雄蟲的喜歡。
齊斐對言展現出的關注度應該是有興趣,放在之前他可能會有心請求雄主幫忙撮合一下,雌君可能性不大,但是作為雌侍言一定是合適的,而現在,雙方不光是血脈天賦上的差異,還有言已經被……
安萊在回家後也與左恩說起過這件事,思考著下屬可能就此斷送的感情與婚姻生活,他沒注意到自家雄主臉上一瞬間奇怪的神情。
那日與醫生交談時,他們所站的角落剛好只有齊斐,左恩,再加醫生三名蟲族。
醫生只當年輕的雄蟲風流不羈,早已在外面瀉過火只是家裡不知。
——畢竟齊斐長了張看起來就該多情的臉。
齊斐清楚自己的真實情況。
這段時間內一直在家辦公,大部分時間都與齊斐呆在一起的左恩也一樣清楚。
他明白自己和齊斐都有著同樣的懷疑,只是在想辦法確認前,誰也不會貿然先提出來。
“希望言能快點醒過來。”
他拍撫著雌君的背,安慰著對方,說出的也是自己的真實期望。
只有等言醒了,一切線索才能繼續追尋下去。
言醒來的時間是在隊伍返程回到蟲星上的三天後。
睜開眼時看到療養艙內潔白的壁頂,他一時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是還在戰艦上,還是已經回到了蟲星?
剛甦醒後的四肢還保持著無力狀態,這樣力量微小的身體讓他感到不適,他動了動,感受著目前的身體狀況,回想起來究竟發生了什麼。
這次收到的任務是前往一顆蟲星附屬小行星上清理非法剽竊資源的異族,敵人綜合戰鬥力不高,勝在敏捷與狡猾一流,以族群漂流的形態常在各個星球的星域邊界遊走,伺機鑽空子撈一波資源後迅速撤退逃走。
這不是高等蟲族第一次和他們打交道。
這顆小行星距離主星航程不短,又無穩定長期駐軍看管,變成了對方接連兩次的偷襲目標。
上級給出的指令是爭取這次將對方徹底根除,至少消滅敵方首領。
制定的精密作戰計劃讓他們成功堵住了敵人的退路,追擊被掩護著試圖逃走的首領一項由自己前去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