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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澤立即反省了自己這一錯誤激將法使用,對於一個本就處於消極狀態中的對象來說,他這一句話聽在對方耳里肯定像是在嫌棄對方的體重。
“抱歉,我並不是覺得你很重,這只是一句不合時宜的玩笑話。”
決定不再繼續抖機靈想辦法逗對方說話,免得哄蟲不成功還弄巧成拙,司澤認真為自己剛才的失言道了歉,然後伸出胳膊,小心碰了碰厲垂放在大腿上的一隻蟲爪子。
“我真的很擔心你。”
雌蟲依舊沉默,但沒有從他的手下把蟲爪移開。
於是司澤大著膽子開始摩挲對方的手背,直至輕輕握住。
厲默許了他這一行為。
“你看,你其實也並不想拒絕我,只是你還有心結,因為那份正被你坐在屁股下面的檢查報告,以及你現在身體上出現的一點點小問題。”
“……那並不是‘小問題’。”
雌蟲終於開口,反駁了他對於自身傷勢的輕描淡寫。
“那是。”
司澤更加堅定的反駁了他。
感受著厲依然沒有從自己手中把爪子抽走的打算,司澤將那隻蟲爪握的更緊了些,“你受傷了,你的身體受到了損害,這對於我來說是大問題,我會非常的擔心你,但是當你的身體因為受到損傷而留下了一些後遺症,若你因為這些後遺症而擔心我們無法繼續履行當初臨別時的約定,那麼我要認真的告訴你,這個後遺症對於我來說就是‘一點點小問題’。換個更直截了當的短語來形容,就是‘可忽略不計’。”
“即使我已經無法……?”
在終於開口之後,低著頭許久的雌蟲終於抬起頭,他猶豫著,仍然無法自然的將那個詞彙說出來。那幾乎毀滅了他對於自己還能夠獲得任何喜愛的信心,讓他在剛拿到結果時很長一段時間裡都處於惶然中。
厲的孕育腔在戰鬥中受了傷,那對於任何一名雌性來說都是堪比致命的損傷。
“我陪你做完了檢查,聽過了醫生的解說。”
司澤注意到厲沒有被他握著的另一隻手已經牢牢攥成拳,他伸出自己的另一隻手,將那隻蟲爪也包在了自己的手下,“我已經非常清楚你的身體目前的狀況。”
“你真的確定嗎,你真的可以將它視作‘忽略不計’,並且願意繼續與變成這樣的我履行當時的約定?”
厲緊緊看著人類的眼睛,深吸一口氣。
在司澤這樣的一番剖白下,他必須直接面對他目前的身體最大的問題。
“我不能懷孕了。”
厲甚至不能確定他說這句話時有沒有發出聲音。
但司澤秒答道,“我當然確定。”
已經再也忍耐不了,希望,渴望著能夠馬上把眼前的雌蟲抱進懷裡。
司澤的確這麼做了。
正交握著的手用力一拉,將對方的上半身拉下,他擁住了厲的身體,“不就是不能懷孕嗎?”他在彎下上半身的雌蟲耳邊道,“多巧,我也不能。”
然後下一秒,他被同樣忍耐不了的雌蟲反抱住,對方甚至從長椅上撲了下來,砸進他懷裡。
司澤選用了“砸”這個動詞。
當感到有什麼東西從長椅上倒下來的那一刻,人類青年本能的伸長雙臂接住落下來的“物體”,然後他以牢牢抱著雌蟲身體的姿勢,被厲的體重衝擊到了地上。
尾椎和臀部的疼痛混合著來回蹲了許久的雙腿的刺麻感,加之身體上方還有一整隻軍雌的重量,四合一形成了非常難以言喻的感受。
司澤感到他仿佛一瞬間體會到了所謂人生百態——酸甜苦辣混合。
他抱著全然還沒發現這狀態有什麼不對的厲,像哄小朋友似的哄著情緒激動急需突破口的對方。
——千萬不能在這種時候煞風景!
——千萬不能讓厲知道他真的很重!
第132章 醫院與成語
“其實……”
“什麼?”
“就生物層面來說,我們根本不是同一物種,在繁衍一事上有著受孕概率極低和產生異形胎的雙重困難風險。”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會和我擁有幼崽?”
“不,我只是想告訴你,無論我們是否能夠成功造人……不,造蟲,或者說造蛋,這都不會是影響我的決定和心意的因素。”
“……謝謝你。”
司澤本只是為了轉移注意力,努力和厲多說些話,他說的也的確是自己最真實的想法。
而聽完他的想法的雌蟲十分感動。
深深感受到眼前的人類果然是一個值得眷戀對象的厲,把自身的重心更加信任的全託付給了人類,把正給他當墊子的人類青年攀(壓)的更緊了些。
“!”
司澤在身體上的重壓更上一層的時候拼盡全力才維持住了自己溫柔微笑的表情,他敢肯定,他的的面部與心底恐怕已出現了截然相反的兩套神情。
大約是這樣的——
面部::)
心底:ΣQAQ
後來這一日晚上地球駐蟲星專項研究交流組的見面大會,司澤應驗了他給自己無意中立下的flag,他真的是靠著附加外力協助才成功站上台發言,完成自己必須要完成的屬於地球方新晉研究員代表的講話。
他在講話結束後立即給齊斐發去了一道通訊。
“阿斐!!!”
接到通訊的黑髮雄蟲顯然很驚訝,“阿澤?”
齊斐今晚並不在這個見面會的會場裡,他沒有看到自家好友靠著外力才站上台的窘狀。
上午司澤一行抵達平安蟲星後,護航伴行任務便已算完成,齊斐在去醫院看望過盧游新出生的蛋後就離開了醫院,那時距離下班時間還有一陣,他先返回軍部一趟,等待著言工作結束,再按著往常在星時的慣例,與伴侶一同去學院內接兩隻幼崽回家。
在接到司澤的通訊之前,齊斐正在思考著對方的見面會流程大約還有多久結束。
與好友久別重逢,白天裡因某種不可描述的原因,他將更多的時間空間留給司澤和厲,沒有和司澤多聚。現下一人一蟲間應該是已經開誠公布的談過一番,並且從他的伴侶接到的厲的信息中來看,這談話的結果應是良好。既然好友和厲之間早晚需要面對的一個“大問題”已經解決,那麼接下來,就該是留給朋友之間的時間。
齊斐驚訝的並非是司澤主動給他發來通訊,無論是他還是司澤先給對方發去通訊都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他驚訝的是好友在通訊里仿佛急求他救命一般的語氣。
——難道言得到的信息有誤,阿澤和厲的談話結果並不那麼好?
這個疑問最先出現在了齊斐的腦海里。
有些擔憂的詢問好友出了什麼事,然後通訊端那頭的聲音忽然消失了片刻。
以自己對於好友多年的了解,他在司澤壓低著聲音開口的那一刻簡直看到了好友先左右看了看四周,再壓低的嗓音悄悄和他說話的情形。
“阿斐,中心醫院晚上還能預約骨科的檢查嗎?”
“能。”
會讓自家好友做賊一般悄聲詢問的絕不僅是這麼一個醫院夜晚是否還能預約骨科的問題。
“阿澤,你受傷了?”
“啊……大概。”
通訊端那頭的司澤嘆了一口氣,“待會再和你細說原因,現在我急需你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
“我需要一個去醫院的掩護幌子。”
儘管對於原因非常好奇,但在朋友求幫忙的情況下,齊斐暫時放下好奇,思考起該如何製造幌子的問題。
他沒有忘記問司澤這個“掩護幌子”是針對誰而立。
“針對厲。”
“厲?”
齊斐略微思索片刻,想起自己之前原本就準備聯絡司澤一事,他想了想道,“不如就說我們久別重逢,白天沒來得及好好聚一聚,這時見面會必須要你出場的環節已經結束,我去接你,名義上是我們小聚一會,實際上是帶你去醫院。”
“這個好!”
“在會場等我。馬上到。”
“拜託你了!”
簡短的與司澤做下約定,放下通訊端後齊斐便去取了回到家後已經脫下的外套,現在還不到就寢時間,還未洗浴的他身上仍穿著剛回來時的著裝,只需把外套一套就能出門。
司澤在會場裡只等待了不超過半個小時,會場大門方向就出現一陣騷動,接著場內的蟲群朝兩邊自發退開一條通道,供突然造訪的黑髮雄蟲走了進來。
在前往醫院的路上,齊斐才從司澤口中得知了造成對方需要大晚上去看骨科,還需要他幫忙打掩護幌子避免讓厲知曉的原因。
不像齊斐長期堅持鍛鍊,在進入軍部後更是體能又翻倍上升,大部分時間裡都在坐著分析資料研究課題的司澤於體能方面並不擅長。雖說還不至於手無縛雞之力,他再怎麼也是一名成年男性,但像齊斐這樣能夠輕鬆抱起一隻成年雌蟲,任由自家伴侶天天半壓著攀在自己身上睡覺,以司澤的現有力量與體格來說還是太勉強一些。厲的先砸後壓的確給他帶來了一些損傷,他的下肋從下午到晚上都在隱隱作痛,腿骨也有兩處疼的厲害,為了避免厲在知道這些狀況後自責多想,司澤才拜託了齊斐幫忙打掩護,盡力保證在厲不知情的情況下去醫院檢查一番。
白天時,最開始是厲不願意讓司澤陪同著他一同去醫院檢查,現在角色已經調轉過來,成為了司澤不願意讓厲陪同他一起去醫院檢查。
司澤在走出會場時都還強撐著做出腿腳利索的模樣,一坐進飛行器里關上門,就開始齜牙咧嘴的訴苦。
“灌了一瓶速效鎮痛劑,給疼得最厲害的地方注she局部痛覺神經麻痹藥劑,靠著這些,我才勉強讓自己沒在上台發言時露陷。”訴完苦後人類青年又大大嘆了一口氣,感慨道,“我終於體會到了為什麼有一種愛情論調總強調愛情是沉重的,今天我切實的體會到了一次愛情踏實的重量,它同時震撼了我的心靈和身體。”
“……需要我友情提供軍部的基礎訓練菜單麼?”
早已習慣對方真實的話嘮狀態,齊斐依然是一張標準的淡然面癱臉,他提出了一個十分具有建設性的友情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