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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股違和感一直到吃完晚餐,也沒有逐漸淡化,反而愈發強烈了起來。
齊斐注視著自己伴侶的動作,發現了些端倪——這違和感似乎是因伴侶的一些動作細節與平日看起來不同而起。
他想了想,招呼過自己的幼崽,“昱。”
“是的雄父?”
聽到召喚的小蟲崽跑過來抱住雄父的腿,墨玉一般漆黑透亮的眼睛看向齊斐。
齊斐摸了摸齊昱的腦袋,“你的雌父今天在家,是否和平常有什麼不同?”
幼崽歪了歪腦袋,“沒……不對!”齊昱想起了今天那份超長的‘勞動清單’,“雌父今天對全家都進行了大掃除,還拒絕了我的幫忙,應該有點……勞累?”
“這樣。”齊斐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摸了摸小蟲崽的腦袋。
若是伴侶的動作不協調是由於今日的勞累引起,倒也是一個合理的解釋。
不過今天也並非每月例行全家大掃除的日子,平時他們都會在月底專門抽出一天來一起做掃除,今日言竟然獨自提前完成了掃除,顯得有些不合常理。
齊昱端詳了自家雄父沉思的神情片刻,覺得自己似乎能猜到雄父在想著什麼,“雌父好像很在意今天早上他起晚的事情。”
他回想起了吃早餐時雌父逐漸低沉下去的神色。
“……”這個傻瓜。
頓時明白了伴侶進行掃除的原因,多半是因為‘彌補’和‘自責’等心理所致,齊斐按捺住嘆氣的衝動,讓小蟲崽自己去玩,轉身朝正在廚房做清洗工作的雌蟲走去。
“雄主?”
忽然自身後環過一雙有力的手臂,然後後背貼上一個溫暖的胸膛,言一怔,因彼此之間距離縮的過短,讓他回頭的動作變得有些困難。
“給我。”
齊斐就著雙臂環過對方的姿勢,雙手伸到前端,從雌蟲手中接過了對方正在忙活著的事物。
言下意識的在雄蟲開口後就鬆開了手,然後才覺得不對。
“不用勞煩雄主動手,我來就好!”
急忙就準備將器皿拿回來,然而雄蟲已經先一步操作起了清洗機器。
“昱說你今天的提前做了這個月的大掃除。”繼續著手上的動作,齊斐說著,把一聲‘傻’壓了回去,“辛苦了。”
“不辛苦。”言想搖搖頭,又想起來此時他和雄主貼得太近,怕搖頭時頭髮會掃到對方的臉。
他站在雄蟲的手臂和櫃檯圈成的空間裡,感到本就不低的體溫變得更高了些。
“好了。”
確認最後一個器皿也被清洗擦拭乾淨,齊斐將器具一一歸置進櫥櫃裡。
手臂在活動間,偶有手肘不小心從雌蟲身前擦過的時刻,這放在平常是十分普通的動作,但今天卻帶出了不一樣的反應。
“……唔!”
是拼命忍耐卻沒能壓抑住的一聲悶哼。
齊斐立即查看他的伴侶的情況,他記得自己剛剛不小心擦碰到的地方應該是對方的胸前。
如果那一瞬間某種潛藏在衣物下的硬質觸感不是錯覺,那……
齊斐有點遲疑,但還是將手重新放回了剛剛那處有異感的地方。
他確實是摸到了一個覆於對方胸前的堅硬物品,當手指輕輕按上那裡時,言的身體甚至大幅抖了一下。
“……”
齊斐感覺自己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先前的視角是在言的身後,他又專注著器具清洗工作,有褐發雌蟲所著衣物衣領和脖頸處長長了些的髮絲遮蓋,他一時沒有發現對方衣內有什麼異狀。而此刻他繞到了言的身前,透過前方微微敞開的領口,便能一眼看見對方脖頸上的環狀飾物。
——那是一個黑色皮質的,鑲有鉚釘裝飾的皮項圈。
“……?”
齊斐面無表情的盯著這從未在家中見過的物品,視線繼續下移,透過敞開的領口,還能繼續往下窺見其內的一二狀況。
他接著看見了與該項圈相連的束縛帶,在肋骨下方正中似是十字扣的物品,連接著覆蓋於雌蟲身體的多處束縛帶,形成一套完美的皮革束縛裝。
胸口左右處甚至還各點綴著一個小夾子。
“……???”
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齊斐深深的反思——他家中竟然有這些物品?!
“這是?”
原本是想等到晚上回主臥時,再展現給雄主看的‘驚喜’,卻沒想到現在就已先被雄主敏銳的覺察到,又是在廚房這種非隱蔽性的場合下,這讓言的聲音也有些羞赧的低啞,“這是今日在儲物室里找到的,派家送給雄主的禮物,註明了雄主一定會喜歡,本想給您……當個驚喜……”
——順便還‘彌補’一下今日早晨對雄蟲未盡到應有服務,反倒還讓對方服務自己的懈怠。
“……!”
有個‘派家’這一關鍵字的提示,齊斐終於從記憶深處翻出了這些‘小玩具’的來源。
當初向他承諾過日後一有新鮮好貨與實用‘玩具’必定第一時間知會他的那名派家少爺派樂,在他和言的正式結為伴侶的消息傳出後,曾親自送來一箱由對方精挑細選而出的‘經典款’與‘搶先試用款’大禮包。那個時候面對一箱情x物品的他,在心中默默打下六個點,又不好拂了對方親自送禮上門的好意,便將這箱物品收下,放入了儲物間,準備日後再來悄悄處理掉。
結果這一放就放忘記了,
他還沒來得及處理掉這箱物品,倒先被他傻乎乎的伴侶翻出來,誤以為這些是迎合他‘喜好’的東西,而使用上身。
各種意義上來說,確實是‘驚喜’——需要加上引號的那種。
“雄主,您……不喜歡嗎?”
雄蟲的長時間沉默,讓言原本羞赧的聲音也帶上猶疑,聲線愈發放低下去。
他的開口讓齊斐從‘自己怎麼沒早想起來處理那箱東西’的思維里回過神,他看了看自家伴侶潛藏了忐忑的神色,心底微微嘆一口氣。
要說他真的喜歡這些東西,那自然是否定的,適當的‘小玩具’使用可以增加伴侶生活里的情趣,並為其助興,但派樂送來的這種類繁多的‘玩具’里,大多是為‘訓練調育’專供的那一種,對方挑選出這些物品的初衷可能與考慮到他的伴侶是出自軍部的軍雌有關,軍雌身體強健且耐受性好,在多進行一些‘激烈玩法’時,通常也都承受得住。
而齊斐當然是不會對言進行任何‘激烈玩法’。
他覺得那樣易帶給一方屈辱感的事項有違他對伴侶的愛護尊重。
他也捨不得。
……但萬萬沒想到他傻乎乎的雌蟲竟然自己主動找到這些東西並帶上了。
面對著言正眼巴巴看著自己的神色,齊斐覺得,恐怕他這時候說自己其實不喜歡這些,對於對方也是不小的打擊。
說不是也不行,說是更不行。
齊斐乾脆利落將還未完全歸置的器具全部放好,然後道,“回主臥吧。”
總之得先將言身上諸如小夾子這類長時間佩戴會引起傷害的‘玩具’取下來才行,他默默想著。
在視線沒能到達的地方,他不確定對方是否還戴著其他類似這樣會造成一定疼痛的物品。
此時還處在廚房,在這裡寬衣解帶檢查顯然不合適,回到主臥去是最佳的選擇。
而雌蟲卻將他的話語理解向了另一個方向。
言精神奕奕的回答,“是!”
聲音不復之前的消沉,那點忐忑也消失不見,如果不是此時翅翼正好好的收在身體裡,恐怕齊斐能看見對方的翅翼也跟著一同欣喜的抖動起來。
雌蟲將‘回主臥’的話語理解為了雄蟲已經意動,準備立即去主臥‘來一場’的邀請。
明白伴侶必定是誤解了自己話語含義的齊斐,“……”
今天明明是休息日,他卻覺得自己似乎比平時還要心累。
第49章 無鄉
等齊斐收到來自左恩的回覆時,天色早已經大亮。左恩十分關切的詢問了年輕的雄蟲為何會這麼晚還未入睡,還向他發去訊息的原因,並承諾今天上午就儘快將他提到的對象資料找出發來。
齊斐猶豫了片刻,回復道希望能等他回蟲星後再相邀詳談具體事項。
他這一夜所接受到的信息量,對於他自己而言,也都還需要再花上一段時間梳理,實在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在通訊里對另一名蟲族解釋清。
左恩很快又發來理解的回覆信息,並再次保證三個小時之內就將資料發過來,順便還強調了晚睡對於一隻正在進行中級實戰訓練的學員蟲的壞處,囑咐齊斐不要再熬夜這麼晚,儘量早點睡。
幾乎是同時,言的終端上也收到了一條中心思想大致相同的信息,同樣是由左恩發來,年長的雄蟲認真囑咐著隨行的褐發雌蟲要多關注他的雄主的身體,勸導對方少熬夜,讓雄蟲在正是消耗體力與精力的訓練途中保證充足休息。
“啊哦……”
由於齊斐與言收發通訊信息時都沒有刻意避開身邊其他蟲,光屏大大方方打開顯示著,奧齊圍觀了自家崽與崽的現任監護蟲之間的信息往來,他有些吃味,“哎,明明是左鳴的晚不知道多少級的輩,你是我和卅的崽,該只比左鳴晚一輩才對,結果卻因為延遲出生,對方在你面前都成可以做監護方的‘長輩’了。”
……‘晚不知道多少級的輩’。
齊斐在心裡圈出這個一看就是他多年未見的雄父現場原創的詞,他看了一眼正摸著下巴看上去頗不甘心,因他自己本該扮演的角色位置被他蟲頂替而有些吃味的金髮雄蟲。
每當露出這種孩子氣的神情,做出孩子氣的舉動時,對方看起來甚至比他還要更年輕朝氣些。
非要將這位昨日才橫空出空間移動亂流的雄父,和已經作為監護蟲照顧他一年多的左恩做對比的話,儘管有些對不起自己的親生雄父,但齊斐必須得承認,他還是覺得左恩更像是一名長輩一些。
在過去的一年多里,左恩也確實一直給予著他照顧與關心,還有對方的雌君安萊,與雌侍喬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