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弒君之人,罪無可恕!
安排好一切的謝懷遠滿臉沉肅地站在院前,待那道冷峻的身影進入視線,他立即上前拱手道:“陛下。”
楚襄冷然出聲,字字鋒利如刃,洞穿了沉寂已久的庭院。
“把巡撫衙門的一干人等全部給朕拿下!”
第48章 真相
短短數日,謝懷遠以代巡撫之職順利接管江州所有事宜,並在武陵城內安排了重兵駐守,外面看上去極為普通的楚府已是戒備森嚴,明里暗裡都布滿了守衛,坊內的百姓顯然感受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氛,過路時都不敢輕易靠近。
這天,午休剛過,宅子內外還沉浸在一片安靜之中,唯有臥房隱約傳出了對話聲。
“藥已經喝了三天了,為何她的燒依然遲遲不退?”
楚襄端坐在青玉案旁,眼神沉鬱地看著幾名軍醫,含霜吐露的一句話幾乎教他們的心同時從嗓子眼裡蹦出來,所幸平時在軍營里受過的訓練也不少,此時才不至於在天子面前失態,為首的軍醫長穩了穩心緒,獨自出列回話。
“陛下,修儀的情況比較複雜。”
“怎麼說?”
“修儀的高燒是由外傷引起,導致血熱淤積體內,卑職本可以下重藥強行拔除,可是修儀脈象虛滯,氣血內虧,這樣的人只能用較為溫和的方子慢慢調養,否則容易傷及內腑,如此一來,見效也就相對慢一些。”
楚襄清冷的嗓音直逼耳畔:“那也不能就這麼燒下去!”
幾日以來,她里里外外不知用了多少藥了,入嘴的苦,外敷的痛,還要忍受高溫的肆虐,他不想再讓她經受這種折磨了。
軍醫長與其他人商議了片刻,道:“陛下容卑職等人回去再換個方子來,再輔以針灸,或可讓修儀退熱。”
楚襄冷冷抿唇,似是同意了,旋即掀袍步入了內間。
霞光映窗,簾影幽深,一室安寧空曠,唯有正中央放著的回紋八竅銅鼎裊裊生煙,淡淡的木蘭花香略微蓋過了苦澀的藥味,空氣似也變得清爽了些。
楚襄抬手關緊了窗戶,怕漏進來的光線擾了她休息,孰料再一折身竟發現她睜著眼睛在看他,遂撩起半邊幔帳在她身側坐下,道:“什麼時候醒的?”
“軍醫來的時候。”
岳凌兮的聲音很輕,從咬字到發音都透著虛弱感,區區幾個字已教她氣息不勻,楚襄聽得心裡難受,撫摸著她的臉頰低聲道:“還不到吃藥的時辰,再睡會兒好不好?”
她幾不可見地搖了搖頭,卻道:“陛下,該休息的是您。”
他眼下一圈烏青,顯然是這幾晚守在床前沒怎麼睡好覺,白天又要處理許多事情,一刻都歇不下來,這樣下去身體怎麼熬得住?
“我沒事。”楚襄感受著手心滾燙的觸感,不禁微微一嘆,“若是我累一點兒能讓你不這麼難受,那也算值得了。”
岳凌兮低低地喘了口氣,道:“我很好,陛下放心。”
說一句話就要緩半天,連翻身都沒什麼力氣,還偏要強打起精神來安慰他,她什麼時候能不這麼懂事?
楚襄心中又憐又痛,不由得俯低身體小心翼翼地攬住她,又親了親那張沒有血色的小嘴,然後才啞聲道:“答應我,以後不管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要再做這種事,只要你平平安安,便是讓他傷了我又有何妨?”
岳凌兮直直地瞅著他說:“陛下比我重要。”
“胡扯!”楚襄少見地在她面前凝了臉,一字一句地問道,“我所言即為聖旨,你安敢不從?”
岳凌兮不吭聲了。
恰就在兩人僵持之際書凝端著一盆水進來了,本來是要給岳凌兮擦拭身體,誰知剛轉過身就察覺到氣氛不對,腳步也就慢下來了,豈料楚襄突然投來了目光,她只好硬著頭皮把銅盤和棉布放到了盥洗架上。
“陛下,奴婢……”
話剛出口,楚襄冷冷一瞥,她頓時噤聲。
岳凌兮怕他嚇著書凝,於是從被窩底下伸出一隻手,輕輕地握了握他撐在榻邊的手腕,道:“陛下,我從了便是,您別生氣。”
聞言,尚在安撫自己受到驚嚇的小心肝的書凝頓時睜大了眼睛。
什麼叫從了?難不成剛才陛下在強迫修儀……
她腦海中蹦出許多畫面,逐漸化作一團熊熊燃燒的怒火——修儀如此虛弱陛下居然還想著那種事,簡直是禽獸!
楚襄的臉都綠了,顯然也意識到她話里的歧義了,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尷尬之際,隔著門扉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陛下,卑職有事稟報。”
門幾乎是瞬間就開了,楚襄負手而出,步履幾乎比平常快了一倍。
往院子外頭走的時候,流胤幾句話就把來意說清楚了。
“陛下,卑職已經查明刺客是半個月前來到武陵的,然後殺害了一名衙役並冒充他的身份進入了衙門,與陳秋實等人並無關係。”
楚襄冷哼:“朕知道。”
流胤遲疑道:“那陛下為何還要謝將軍把他關押在牢中?”
“關他是因為他還隱瞞了別的事。”楚襄薄唇一抿,冷意盡顯,“正好朕今日得空,便去牢里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