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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們聽見她張口就是正宗的夷語不禁都愣住了——難道他們想錯了?要找的那兩個人即便會說一點夷語,也不該是王城那邊的口音啊!
一群人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接下去,還是為首的校尉比較精明,走上前就近打量了她一陣,皮笑肉不笑地問道:“姑娘為何深夜在此啊?”
岳凌兮好像並沒有察覺他的試探之意,反而倒豆子似地說了一大堆:“我夫君是山下的獵戶,前些日子下了一場暴雨,村里遭了泥石流,房子都垮了,我們迫不得已才來自家的冬屋湊合一下的,準備等雨季過去再回村里修房子。”
冬屋是這邊的慣常叫法,下了暴雨也是真事,校尉聽了一時半會兒沒有出聲,那雙蠶豆眼卻盯她盯得更緊了,連一個細微表情都不放過。
岳凌兮此刻已經能夠確定來的這批人沒有見過她和寧王的臉,索性把頭轉過來讓他瞧個清楚,看他半天不說話還主動問道:“軍爺,難不成你們軍營也被泥石流沖了麼?”
“呸!你個臭娘們,再說一遍試試!”
後頭的小兵嫌她說話不吉利,狠狠地啐了一口,還亮出寒光四射的大刀來嚇唬她,校尉厲聲將他斥退,又回過頭看著往後縮了幾步的岳凌兮,忽然輕輕一笑。
“姑娘,你說了半天,我們怎麼沒瞧見你家夫君啊?”
岳凌兮心中警鈴大作,表面卻雲淡風輕,淺藍色的水袖一晃便指向了密林深處。
“他去放置捕獸夾了,這片林子大,且得弄一陣子呢,恐怕還要個把時辰才能回來。”
“原來如此。”校尉點點頭,卻沒有要走的意思,“正好我們行軍到此也有些口渴了,不知可否討杯水喝?”
聞言,岳凌兮的心猛地往下沉去,看來他們不見到人是不會離開了,可寧王早就不知去向,她上哪找個夫君來湊數?
她一邊應下一邊朝屋裡走去,同時考慮著各種逃脫方法的可行性,思來想去,竟沒有一個可行的,仿佛陷入了死局。一籌莫展之際,她完全沒有注意到腳下的障礙物,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前跌去,就在這時,檐下的陰影里突然憑空伸出一隻強有力的手臂,穩穩地勾住她的腰,然後將她撈回了懷中。
場面瞬間安靜得有些詭異。
西夷士兵對於這個不知何時出現在屋後的人都極為防備,手中彎刀皆有出鞘之勢,岳凌兮更是感覺不好,一雙水眸直直地盯著面前這個人,內心已然翻江倒海。
她真是糊塗了!怎麼會期盼他回來?他不會說夷語,回來就是送死!
楚襄敏銳地感覺到她的情緒在急遽變化,卻只是牽唇一笑,在眾目睽睽之下與她低語:“娘子,怎麼這麼不小心?”
岳凌兮的瞳孔微微放大,寫滿了不可思議。
這是她第一次聽懂他在說什麼,因為他用的是字正腔圓的夷語!
後頭的士兵也愣住了,一時不知道還要不要出手,校尉目光沉沉地打量著扮成獵戶的楚襄,半晌才開口:“這就是你夫君?”
楚襄鬆開岳凌兮,提著獵物來到校尉面前,直接替她回答了:“草民正是,不知軍爺有何貴幹?”
校尉看了眼他手中尚在滴血的野雞,嚴厲地問道:“我等正在搜捕逃犯,你剛才在林子裡有沒有見過什麼可疑之人?”
“逃犯倒是沒有,但下午草民在江邊打水時見到許多楚國士兵在對面上岸了,好像也在找人,不知道現在走了沒有,軍爺千萬要小心。”
此話一出,校尉頓時臉色微變。
他們沿著東灕江也找了一下午,連個影子都沒看見,莫非是找錯方向了?不行,這是他們西夷的地盤,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楚軍捷足先登,即便找不到寧王抓幾個戰俘回去也不錯,斷不能空手而歸。
他盤算片刻,又看了眼始終帶笑並主動奉上野味的楚襄,終於下令收隊,手一揮,幾十個人浩浩蕩蕩地往對岸去了。
危機暫時解除。
岳凌兮還未鬆口氣,前面那道修長挺拔的身影霍然轉過來,銀光閃過,一把泛著冷光的匕首已經橫在了她頸間。
“你不是楚國難民,你究竟是什麼人?”
楚襄直視著她,目光如炬,帶著深濃的壓迫感,她抿著唇,姣好的面容在月光的映照下愈發顯得蒼白,卻不閃不躲,似乎對這一切早有預見。
若是沒有這一出,他或許還以為她是個啞巴。
楚襄這般想著,匕首又貼近半寸,不經意劃開了岳凌兮的衣裳,形狀優美的鎖骨下方霎時露出一小塊刺青來,他眸心一跳,像是發現了什麼,毫不猶豫地割開了那片衣襟,淺褐色的刺青就這樣完完整整地出現在眼前,令他當場愣住。
這圖案莫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襄兒再也不是那個分不清娘和舅舅的傻小子了,一言不合就劃人家姑娘衣裳!
夜懷央(痛心疾首狀):兒子啊,你怎麼能這樣!
楚襄:母后,兒臣最近在看一本小說,裡頭的女主第十章 就親了男主,第二十二章就上演書櫃PLAY了……
夜懷央(捂住耳朵):烏魯賽烏魯賽!
PS:最近感冒發燒狀態不好,不會更得太勤快,也請大家注意春日流感
第4章 逃離
作為當今太上皇唯一的血脈,楚襄十五歲時就已經入朝觀政,恰逢太上皇推行仁政,他亦提出了許多改革的良策,其中有一條就是廢除族刑及黥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