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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書凝頓時急了。
“那如何能行?且不說這吉時吉日是欽天監好不容易才定下的,再拖就該趕上兩位小殿下的周歲禮了,便是您自己也期待了這麼久,何苦為那些不相干的事情而退讓?再說了,陛下也不會同意您這麼做的……”
這個丫頭,理由還挺多。
岳凌兮啼笑皆非地睨了她一眼,道:“晚上我會和陛下商量的。”
“您哪裡是商量……”
書凝小聲嘀咕著,後半句就像是含了顆棗在嘴裡,模模糊糊聽不清楚,岳凌兮卻有些發臊,俏臉在斜陽晚照之下隱隱飄起了兩朵紅雲。
他愛聽她吹枕邊風,可在別人眼裡反倒變成她欺負他了。
岳凌兮杏眼含春,亦帶著幾絲嗔色,暗想在這件事情上以後可不能全聽楚襄的了,否則要教人笑話,然而心思剛開了個頭,走廊上倏地傳來了飛奔的腳步聲,她眉心微擰,正要看看來者是誰,晨霧已經慌慌張張地闖了進來。
“娘娘,小殿下有些不舒服,您快去看看吧!”
聞言,岳凌兮呼吸一滯,旋即奪門而出。
偏殿。
往常站在外頭都就聽見兩個小傢伙的嬉笑聲,今天卻異常安靜,岳凌兮惴惴不安地走進臥室,在那張布滿小獸浮雕的圓形橡木榻上發現了他們的身影,掀起幔帳一看,楚天遙正沒精打采地躺在那兒,小臉泛著不自然的酡紅,像是發燒了。
“遙兒?”
岳凌兮摸了摸兒子的額頭,只覺甚是燙手,剛想把他抱到懷裡看看,忽然感覺被子下面有什麼東西拱了一下,她伸手一扯,露出一個圓滾滾的小屁股來,那條繡著雲海飛燕紋的冰藍色綢褲尤其眼熟,細看之下頓時令她哭笑不得。
“麒兒,你這是在做什麼?”
楚天麒抬起頭來,留下一排牙印和幾行口水,表情非常無辜。
平時就喜歡鬧,現在居然趁著哥哥生病偷偷爬進被窩裡咬他,皮死他得了!
岳凌兮好氣又好笑地捏了楚天麒一下,他嘻嘻哈哈地閃開了,然後坐在床榻的另一邊看著娘親抱起了哥哥,神情柔軟,滿含呵護。
“去請陸院首過來。”
“回娘娘,早就去請了,這會兒估計也快到了,奴婢去迎迎。”
晨霧說完就折身出去了,步履匆匆,很是著急,相比之下書凝就鎮定多了,一面命人去準備冰帕子和乾淨的衣裳一面低聲請示道:“娘娘,要不要派人告訴陛下?”
“暫時不要。”岳凌兮感覺到懷中烙鐵般的溫度,聲音不無擔憂,“你先把麒兒帶出去,免得他也染上熱症了。”
“是。”
書凝回身拿了一個木製的機關松鼠在楚天麒面前晃了晃,趁著他被分散了注意力,飛快地把他從床榻內側撈了出來。楚天麒素來喜歡跟她玩,也就沒有因為跟娘親哥哥分開而鬧彆扭,捧著玩具就出去了。
大大小小一走,房間裡頓時變得空曠起來。
楚天遙沉沉地趴在岳凌兮的肩窩裡,似乎很不舒服,濃密的睫毛彎成一道扇影,無力地垂低,岳凌兮從沒見過他這麼病蔫蔫的樣子,心裡已是非常難受,偏偏他不哭也不鬧,實在令她欣慰又心疼。
“遙兒,肚子痛不痛?”
岳凌兮溫言軟語地詢問著,又怕兒子聽不明白,就在他的小肚皮上點了兩下,楚天遙沒吭聲,只是輕輕地搖了下腦袋,見狀,岳凌兮面色微舒,又小心翼翼地親了他一口才繼續說話。
“別怕,陸爺爺那裡有各種各樣的小丸子,都是給生病的小朋友吃的,等下他來了娘問他要一顆,你吃了之後很快就會好起來了。”
說曹操曹操到,她話音剛落陸珩就到了,診治過後他立刻針對楚天遙的病情開了方子,未幾,太醫院的人雷厲風行地送了藥來,考慮到是小朋友服用,所以特地將丸藥換成了湯藥,還貼心地配了一小瓶甘草液佐以服用。
不過即便如此,對於一個未滿周歲的孩子而言還是難以下咽,岳凌兮在餵楚天遙的時候已經做好了連哄帶騙的準備,誰知藥剛送到嘴邊他就乾乾脆脆地吞了一大口下去,眉頭都沒皺,愣是把岳凌兮給看呆了。
“娘娘。”含煙在邊上笑著提醒了一句,爾後又稱讚道,“小殿下龍章鳳姿,連喝藥都不吵鬧,到底是與常人不同。”
岳凌兮回過神來,一邊撫摸著兒子又黑又軟的髮絲一邊柔聲道:“我寧願他不生病,也好過在這種事情上勝人一籌。”
說話間,楚天遙又喝了大半碗烏黑濃稠的藥汁,小臉苦得皺成了一團,岳凌兮在一旁看得實在揪心,火速餵完了剩下的幾口就哄他睡覺去了,夜幕降臨之時,皓月繁星悄然點綴了他的夢,令他在高溫的肆虐中安然酣睡。
夜半,處理完政事的楚襄回到了寢宮。
月朦朧,移花上欄杆,剪影深處隱約還亮著一盞豆燈,他微覺奇怪,轉腳便踏進了偏殿,卻見一貫早睡的愛妻還坐在榻旁,神色倦怠。
“怎麼了?”
楚襄邁步上前,右手才觸碰到岳凌兮的肩膀,她便一臉愁色地看了過來。
“遙兒發燒了。”
聽到這話,楚襄頓時眉頭一擰,甩開衣擺就坐到了床沿,又用手背探了探楚天遙的額頭,確實感覺到不同尋常的高熱,本想多問幾句,瞧見岳凌兮那難看的臉色,薄唇微微一抿便將她攬入了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