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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氣候潮濕,當地人都習慣穿厚底靴防潮,這個人肯定不是這裡的衙役!
岳凌兮惶然抬眸,一道寒光恰好從眼前划過,直刺楚襄,而他已經轉過身朝屋子裡走去,背門大開,毫無防備,她想也沒想就撲過去擋在了他和刺客之間。
“陛下小心——”
楚襄驟然回身,那把鋥亮的匕首就在他面前筆直地刺進了岳凌兮腹中,他目眥欲裂,驚電般閃至廊下,一手接住滑落的嬌軀一手重重擊在那人胸口,只聽一聲悶響,那人被厚勁的掌風震出幾米開外,筋脈盡斷,當場身亡。
“兮兮!”
大朵血花在湖藍色的衣裙上綻放,妖艷至極,楚襄神色駭然,抖著手去捂岳凌兮的傷口,她順勢抓住了他的手,儘管容色蒼白氣息頓促,卻十分冷靜。
“陛下……別擔心,沒有……沒有刺中要害……”
她還有力氣同他說這些!
一瞬間,楚襄只覺得五臟六腑像被一隻無形的手不停撕扯著,痛到幾近窒息,他深吸一口氣,迫使自己鎮定下來,然後像往常那樣輕聲哄道:“兮兮,我現在要抱你起來,你幫我扶著匕首別讓它移動,好不好?”
岳凌兮輕輕點頭,豆大的汗珠從鬢邊滴落,顯然已是疼到了極點,卻依他所言緩緩扶住了匕首。
楚襄見分散注意力已經成功,二話不說就用力將她抱了起來,雖然動作已經非常平穩,還是在動的一剎那聽見了她抑制不住的呻。吟聲。他急急低頭看去,發現她無力地靠向自己肩頭,雙手微微顫抖,被湧出的鮮血染得透紅。
“再忍耐一下。”
衙門不安全,離醫館也比較遠,只有先回到楚府才好替她治傷。
楚襄親了親她冰涼的額頭,足下驟然發力,如閃電般掠出了院子。
作者有話要說:小修了一下,非更新。
第47章 拔刀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的結尾不太滿意,小修了一下,跟今天的不衝突~
BTW,之前寫的一本書今天在台灣上市了,炒雞開心~決定明天出去吃吃吃!
傍晚,靜謐的楚府如同沸水般翻滾了起來,影衛分成兩隊巡守在院牆內外,婢女端著各種物什頻繁遊走於廊下,整座府邸都瀰漫著緊張而壓抑的氣氛,靴聲、低語聲以及兵刃出鞘的摩擦聲層出不絕,唯獨臥房內一片死寂。
匕首刺得那樣深,血幾乎把裙子都染透了,她該不會是——
跪在院子外頭的陳秋實惴惴不安地想著,越想越覺得雙腿發軟,於是顫顫巍巍地扶住了旁邊的柱子,又從袖子裡掏出塊棉帕來擦汗,晚風吹過,渾身上下都泛起了涼意。
就在這時,流胤領著一名中年男子從門口走來,神色匆忙,男子跟在後頭呼哧呼哧地喘著氣,肩上還背了個藥箱,應該是個大夫,途徑月洞門,兩旁站崗的影衛都放了行,誰知謝懷遠卻伸手把他們攔住了,凝神細聽,似乎在跟流胤商量著什麼。
陳秋實不由自主地豎起了耳朵。
“此人身份是否屬實?攜帶的東西也檢查過了嗎?”
流胤示意影衛將大夫帶去一邊,然後壓低了聲音道:“他是武陵城內最好的大夫了,行醫已有十幾年,附近的百姓都認識,我親眼見到他給人施針下藥,應該是沒問題的。”
“就這些?”謝懷遠皺了皺眉,“陛下還在裡面,此事馬虎不得。”
“我知道,可這一時半刻也沒法查得更細了。”流胤凝視著他,沉沉地吐出一句話,“再拖下去,修儀只怕要挺不住了。”
謝懷遠身軀一震,顯然明白他話里的深意了。
雖說岳凌兮名義上只是個修儀,可看楚襄剛才的行為舉止就知道,他們的關係絕對不止表面上那麼簡單,若是岳凌兮有個萬一,恐怕這一屋子人都難以在天子的盛怒之下倖免。
謝懷遠也並非不懂變通之人,只是更在乎楚襄的安全,兩相權衡之下,他肅聲叮囑道:“你進去盯著,以防萬一,等我軍中的醫官來了就把他換出來。”
流胤微微頷首,隨後就把人帶進去了。
把這段話一字不漏地聽進耳朵里的陳秋實已是動彈不得,如遭雷擊,腦海中巨大的轟鳴聲幾乎把他所有的神智都震碎。
他不是寧王,是陛下!
心驚膽戰地過了這麼多天,又是遮掩又是揣測的,唯恐他是岳家滅門案的幕後黑手那一方的人,誰知竟是自己有眼不識泰山!那位身處峰巒之巔、抬手可號令天下跺腳即山崩地裂的人又怎會害自己?他帶著岳凌兮來,分明就是來尋找真相的!
剎那間,陳秋實只覺身體裡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化作尖刀利刃,刺骨生寒,就在他恍惚之時,房內突然傳出一聲怒喝。
“混帳!”
楚襄拔身而起,溫潤如玉的面容已經布滿寒霜,顯是怒極,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甫一轉過來便猶如冰刀迫喉一般,寸寸凌厲令人膽裂魂飛。流胤尚且未曾見過這般模樣的他,那平民大夫就更不必說,噗通一聲就趴在了地上,幾乎癱軟如泥。
“陛下饒命!草民不是故意的,實在是……實在是……”
他說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明顯剛才在拔刀的時候差點對岳凌兮造成二次傷害只是因為手滑罷了,楚襄容色遽厲,雖未開口,卻有一股肅殺之氣縈繞在周身,流胤暗道不好,連忙攔在中間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