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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是瘋了!怎麼能在大街上想那種事?
楚襄見她臉色變來變去,故意在她耳邊說:“你想到哪去了?我說的是府里就有聖旨,隨時都可以讓你成為我的合法妻子。”
岳凌兮撇開臉不看他,正想著怎麼逃離眼前的窘境,忽然發現街旁有三花餅賣,她怔怔地望了片刻,忽然轉身朝攤販走去。
“你好,我要一盒。”
攤販一邊鋪漿一邊大聲應道:“好嘞!十文錢!”
她低下頭去解荷包,不料身側突然伸出一隻大掌,將一錠碎銀子扔到了簍子裡,攤販喜上眉梢,不停道謝,又撒了一大把料,她默默地回過頭去,看著那雙燦亮的黑眸,仿佛落入了漫天星光之中。
最後還是變成楚襄來撐傘,岳凌兮捧著紙盒子,無聲走在他的保護範圍之內。
楚襄見她光看不動,直接問道:“怎麼不吃?”
岳凌兮沒說話,用木勺挖了最上面那一塊塗了花蜜的來餵他,他眯起眼,沒有動彈。
這東西是因為用花做原料,又有三層夾心,所以才叫三花餅,最好吃的自然是有花蜜的那一層,其次是花瓣,而最後一層就是普通餅皮,什麼都沒有。她習慣性地把最好吃的給別人,顯然以前經常這麼做,這個認知讓他非常不痛快。
“為什麼給我吃?”
他一再追問,岳凌兮卻答得很輕巧:“陛下跟妹妹一樣,都是值得我愛護的人。”
楚襄想到她之前說的過年吃魚的情形,又跟今天的事聯繫起來,當即臉就沉了下去——她的父母一向都是這麼分配的?
他接過勺子,轉而送到她的嘴邊。
“不管你家是什麼規矩,在我這裡,最好的都是你的。”
第46章 刺殺
連雨暗秋城,今日始放晴,火紅的楓葉飄飄灑灑鋪了滿街,車馬行人從中經過仿佛都染上了一抹艷色,明媚過春日百花。
楚襄照舊去了巡撫衙門,只不過這次帶上了岳凌兮,因為他很清楚衙門裡是查不出什麼東西了,只能想辦法突破陳秋實的心理防線,如果一切都是他料想的那樣,岳凌兮這張臉就是最好的武器。
岳凌兮雖然不知楚襄的計劃是什麼,但她也想再會一會陳秋實,就順理成章地跟去了。
果不其然,兩人一進衙門,出來迎接的陳秋實臉色就有些不自然了,尤其是在見到岳凌兮的時候,明明想仔細觀察卻又硬生生地撇開了視線,生怕被人瞧出端倪來,見狀,楚襄勾起嘴角道:“陳知州,見了本王這麼多次,怎的還是如此緊張?”
雖然是玩笑話,卻似穿堂秋風一樣帶著絲絲縷縷的涼意,陳秋實不敢放鬆分毫,垂首回道:“下官怕不小心冒犯了王爺的風儀威嚴,實在惶恐。”
楚襄淡淡道:“陳知州不必如此,本王今日過來並非是為了公事,只因王妃在此住了多日,鄉情難以舒解,想拓一本風土人物誌帶回去留作紀念,本王聽說衙門的紀事樓里存有此物,不知可否行個方便?”
聞言,陳秋實暗暗心驚,瞬間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之前一直都是他把東西準備好然後送去楚府,這次楚襄乾脆直接查上門來了,紀事樓是巡撫衙門最重要的地方,裡面所存之物都是非常重要且機密的,甚至有許多都是他未曾看過的,萬一有什麼蛛絲馬跡能與當年的事聯繫起來就麻煩了。
該怎麼拒絕?以楚襄的身份而言,便是把整座衙門翻過來他也不敢吭聲啊!
陳秋實心念電轉,隨後故意順著話說道:“王爺言重了,不過是本小小的風物誌罷了,便是送給王妃都無妨,下官這就命人去拿。”
說完,他欲召來衙役,誰知剛轉過身就聽見背後傳來了婉轉的嬌音。
“不用了,橫豎紀事樓也不遠,麻煩陳大人親自帶我去一趟吧。”
陳秋實微微一僵,然後回身看向岳凌兮,她就站在幾步開外的地方,亭亭玉立,宛如池中散發著清香的芙蕖,明明是含苞欲放的年紀,卻沉靜得像是一泓幽泉,一下子就令他想起了某個故人。
她是受過世家薰陶的女子,舉手投足間處處透著大家閨秀的溫婉與嫻靜,生的兩個女兒儘管容貌都不肖她,但在他看來,大女兒的形神分明與她一模一樣,每每提及此事,她都只是淡笑不語。
後來有一次妻子同她喝茶的時候無意中提到了不能生育之事,還說不知有多羨慕她有兩個貼心小棉襖,她依然笑得溫柔得體,卻說送一個給你們家也好。
當時,小女兒在她懷裡開開心心地吃著甜糕,而大女兒不在場。
妻子的心思向來敏感,回了家就開始嘆氣,說高門世家養出來的姑娘看上去都是飽讀詩書且見多識廣的,怎麼連如此簡單的問題都看不通透?他當時只道是妻子在發牢騷,後面聽她說完才漸漸明白,偏愛有時並不完全是因為喜好,也可能只是因為時間。
大女兒的出生徹底斬斷了她回到王都的最後一線希望,曾經的富貴榮華都如煙散盡,再不復返,從今往後她再也不是人人仰望的世家貴女,只是一個生活在邊城的普通婦人,這種巨大的心理差異讓她無法深愛大女兒。而小女兒出生的時候她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又被丈夫以她的小字命名,從心態上來講,自然要更加疼愛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