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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清理一下。”
說完,他一把橫抱起她,邁步走向蓮池。
一夜旖旎,待兩人沐浴完畢回到龍榻上已經過了亥時了,岳凌兮體力不支,沾枕即眠,可是沒睡多久就被門外的低語聲吵醒了,她睜開眼睛發現楚襄並不在旁邊,遂支起散架的身子下了榻,靜悄悄地走到了門前。
“陛下,刑部剛剛派人前來通傳,說是黎瑞在牢中自盡了。”
她驀然一震,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就聽見楚襄沉聲問道:“人死了嗎?”
“還在救。”流胤頓了頓又道,“不過卑職已經讓太醫院的人趕過去了,據季太醫所言,他的傷勢並不算太嚴重。”
“做得不錯。”楚襄薄唇抿如鋒刃,厲色盡顯,“朕沒讓他死,便是只剩一口氣也得給朕吊著,醒來了讓裴昭接著審!”
流胤正欲說話,餘光里忽然閃過一抹素白,定睛看去,原來是岳凌兮從門後出來了,他立刻退開幾步遠垂首行禮:“見過修儀。”
楚襄見她穿得單薄,轉手就脫下了自己的外衣給她罩上,低聲道:“吵醒你了?”
岳凌兮搖搖頭,神色堅定地說道:“陛下,我想見一見黎瑞。”
“胡鬧!”楚襄皺起了眉頭。
“我沒有胡鬧,陛下。”岳凌兮定定地看著他,言辭懇切並且條理分明,“裴大人的能力陛下是知道的,既然連他都審不出來,想必黎瑞是抱有必死之心了,在這種情況下硬來已經失去了意義,倒不如另闢蹊徑。”
“你想怎麼做?”
岳凌兮抿了抿唇,道:“西夷有一種陣法叫做迷魂陣,我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過,說是可以在某種程度上造成幻覺,讓入陣者以為自己還處於正常的生活當中,失去防備,屆時就可以旁敲側擊地套出我們想知道的事情,只要言行得當,他是不會察覺到的。”
又是西夷的邪術!
流胤不知她對這些東西都這麼了解,當下臉色就微微變了,本以為她定會遭到楚襄的厲斥,豈料楚襄一臉早已知曉的樣子,並且絲毫不忌憚她會借用此術為所欲為,頓時令流胤驚訝不已。
“類似的方法不是沒試過,刑部就有一種專門讓犯人開口的藥物,裴昭也已經試過了,收效甚微。”
“可以雙管齊下,看看有沒有效果。”岳凌兮語聲微滯,隱含懇求之意,“陛下,讓我試一試可好?眼下只剩這個辦法了,若是不行我亦死心了。”
楚襄垂眸看了她半晌,終是不忍見她為此事日夜憂心,遂點頭同意了。
數日後。
黎瑞睜開眼睛的一剎那,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不是被抓起來了嗎?怎麼會在自己家裡?而且之前他明明砸碎了瓷碗割腕自盡,不可能還活到現在啊!
他擼開袖子看了一眼,手腕上纏著幾圈繃帶,隱隱滲出血跡,身體也還很虛弱,隨便一個動作都讓他格外吃力,顯然這一切並不是他的錯覺,他確實自盡了。
可是即便被人救了回來,眼前這些景物又是怎麼回事?
他滿懷疑慮地下了床,一步三挪地走到門前,剛要打開就有人進來了,見他站在那兒忍不住驚呼:“老爺,您怎麼起來了?”
說著,婦人一把攙住他的胳膊把他往屋裡扶,行動十分利索,他身體虛弱拗不過她,只好任她扶回了床上,然後喘了好幾口氣才道:“夫人,我怎麼回來了?”
“您還說呢,我和孩子們都快被您嚇壞了!”黎夫人搵了把淚,哭哭啼啼地說道,“您有什麼事情不能好好說,非要自盡?您要是死了我們一家子可怎麼辦?幸虧宋老仁慈大義,聯合了幾位在朝中的學生為您上書,彈劾刑部侍郎裴昭嚴刑逼供,刑部迫於朝廷和輿論的壓力這才把您放了出來,允許您養好傷再行調查。”
是這麼回事?
黎瑞心中疑竇叢生,卻找不出任何漏洞,宋正鴻幫他是有可能的,也只有通過輿論壓力刑部才可能暫時放他出來,不過他還是不放心,於是再次問道:“刑部上下沒有人站出來反對?”
“宋老說是在朝議上吵得很兇,具體情況我也弄不清楚,但是咱們家外頭有許多刑部的人看著倒是真的。”
這也份屬正常。
黎瑞撫了撫鬍鬚,本來還想問問其他的情況,轉念一想還是作罷,家裡人一概不知他做了什麼事,不能在這個時候說漏了嘴。
他這一閉嘴,琉璃牆後面的人頓時扼腕。
“好不容易進入正題,他怎麼不說了?”
流胤看著岳凌兮布陣布了一天,而楚襄也陪了一天,都甚是辛苦,好不容易等到黎瑞甦醒進入圈套卻沒有獲得有效的線索,不禁暗暗著急,可惜兩位正主兒都沒什麼反應,依然聚精會神地關注著迷魂陣中的情形。
此陣就設在刑部衙門的院子裡,雖然不太寬敞但已經足夠用了,亭台水榭,花草樹木,每一處都內有乾坤,呈現出一種極為真實的景象,讓黎瑞以為自己已經回到了家中,殊不知全都是幻境,陣中一世,陣外不過一天。
裴昭甚感此種邪術的厲害,不由得側眸看了岳凌兮一眼。
她不會對陛下也用了什麼手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