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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小曼悻悻地說:“西子街,挺繁華的地段,店面也很……”

    謝況弈不待她說完,側身向隨從吩咐了句什麼,隨從立刻牽了一匹馬過來。

    謝況弈向杜小曼說:“上馬吧。”

    上馬?去哪裡?

    謝況弈道:“去你的酒樓看看,能去麼?”

    杜小曼點頭:“當然能……但……但我不會騎馬。”

    謝少主於是遷就了杜小曼,紆尊降貴地沒有騎馬,和她沿街步行,吩咐其他隨從先走,只留下兩個隨從替他牽馬。到了西子街,走近杜小曼的酒樓,謝況弈瞧了瞧一臉蕭條的酒樓外皮,杜小曼立刻道:“樓里樓外都要重新整修,正計劃開工呢。”

    謝況弈不發一言,抬腿進門。黃師傅、勝福、小三幾日正將各個角落的破爛東西扒出來堆到大堂內,綠琉在旁邊幫忙,時闌手拎一塊抹布,看見杜小曼和渾身上下寫滿“我是少俠兼闊少”字樣的謝況弈一起進門,都愣了愣。  

    謝況弈瞧了瞧堂中的破爛,目光再掃過東倒西歪的桌子,破敗的樓梯。

    杜小曼介紹道:“這位是白麓山莊的少莊主,江湖知名少年俠士謝況弈謝少主。”

    黃師傅、勝福和小三立刻滿臉崇敬,時闌也拎著抹布抱了抱拳頭:“久仰久仰。”

    謝少莊主顯然經常面對這種情形,淡淡一笑,用領袖般的姿態擺了擺手:“江湖虛名而已,不必客氣。”以示隨和。

    杜小曼指給他看店內:“後面還有一棟小樓,小院子也挺精緻的。就這麼多了,現在比較破,但是馬上就會整修。”特別在馬上和整修上加了重音。

    小三端了一壺茶水,時闌在一張看起來最完整的桌子上用抹布抹了兩把:“謝少莊主請這裡用茶。”

    謝況弈坐下,喝了口茶水,再上下打量了一下店內:“面積尚可,你預備怎麼修?”

    杜小曼道:“樓上做雅間,樓下修得大氣點,門窗樓梯桌椅都要換,內外都要重新漆刷,地面也要重弄。後面的小樓自己住,也想布置得精緻點,大概是這麼打算的。”  

    謝況弈道:“找好工匠了?”

    杜小曼點頭:“昨天談了一個,要八百兩銀子。對了,謝少主你對這個比較熟,你說算貴還是便宜?”

    謝況弈道:“價錢還好,但是用木料的地方,恕我直言,容易動手腳。”

    杜小曼拍拍額頭:“這可難辦了,這種木料和那種木料,我還真的分不清楚。”

    謝況弈抿著茶輕描淡寫道:“這樣吧,我安排工匠來給你修。”

    杜小曼驚訝地瞪大了眼,哇,謝少主真的太仗義了!

    謝況弈看她呆住了,便皺皺眉:“你如果你找好了人,就當我多事……”

    “沒有沒有!”杜小曼立刻抱住拳頭,雙眼閃閃發亮,“謝大俠你真是俠氣沖天義薄雲天,工匠的事情就拜託你了,我對你的感激之情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不過,話先說好,銀子我會按應有的價錢給,如果你少收或者不收,就是看不起我。”  

    謝況弈笑道:“好啊,材料與工錢你照付。然後再另謝我也成。”

    杜小曼道:“當然啊,你幫了我那麼多忙,喂,我騙了你你不生氣?”

    謝況弈摸了摸下巴:“你一個……人,能做到這樣挺不容易,我還沒那麼多計較。”

    杜小曼感動得痛哭流涕,謝況弈就是大俠的典範,江湖的楷模!

    她正色道:“多謝你一直幫忙,你日後來我酒樓吃飯,所有飯錢全免!”

    謝況弈挑眉:“我進酒樓,一向與一大幫弟兄一起,你不怕你酒樓賠錢倒了?”

    杜小曼笑眯眯道:“放心,我會從其他客人身上宰回來。就這麼說定了?”

    謝況弈望著杜小曼,陽光燦爛地一笑:“好。”

    杜小曼忽然留意到,說話舉止間謝況弈的右手活動不如平時自如,便問:“謝少主,你的右手臂是不是受傷了?”

    

    謝況弈站起身:“沒什麼,因一些江湖事,傷了點皮肉,養兩天就好了。我還要去城南赴宴,先走一步。明日工匠定然能到。”

    杜小曼滿口道謝送謝況弈到門前:“謝少主,別怪我多嘴,你身上有傷口,還是不要喝酒最好,萬不得已也是少喝為妙。否則傷口不容易癒合的。”

    謝況弈不耐煩道:“哪有那麼多忌諱,行走江湖,刀劍之下難免磕磕碰碰,若是都忌口,那還了得。”

    杜小曼道:“話雖如此,身體才是走江湖的本錢嘛,還是多留點意吧。像是牛羊肉和海參之類的發物也影響傷口癒合,少吃些。不過忌口的確很需要毅力,像我雖然很會說,到了我需要忌口的時候,我還會忍不住偷偷吃,越不讓吃就越想吃。謝少主你一看就是意志很堅定的人,一定能堅持。”

    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謝況弈聽了這幾句話立刻滿臉受用:“唔,如果為了給你做做意志堅定的榜樣,本少主說不定可以考慮忌一下口。”瀟灑跨上門前的駿馬,策馬遠去。

    杜小曼留在原地,喃喃自語道:“什麼叫為了給我做做榜樣。我勸你忌口是為你好噯。”  

    返回店內,綠琉和碧璃正在收拾桌面,綠琉道:“公子,你還未吃午飯吧,我讓黃師傅去弄些。”

    杜小曼說:“大家一直在收拾,太累了,別自己做,去外面買些回來吃吧。”

    小三和勝福跑腿從外面的飯店裡買了飯菜回來。吃完飯後,黃師傅忽然向杜小曼道:“掌柜的,你你這樣體恤我們這些人,真是個好人。”說的時候在圍裙中絞著雙手,滿臉感動。

    杜小曼愣了愣,中午沒讓黃師傅做飯就可以讓他感動成這個樣子嗎?

    收拾桌子的時候,時闌笑嘻嘻地說:“掌柜的真是交遊廣闊,有謝少主這位朋友。日後酒樓能省很多麻煩,還能多很多生意。”

    杜小曼未理會。時闌又絮絮叨叨地繼續道:“只是白麓山莊一向與月聖門敵對,如果月聖門的仙姑們因此來尋你的麻煩,有些不好辦。”

    杜小曼的耳朵立刻豎起來:“月聖門?你知道月聖門?”

    時闌滿面得色:“這個自然,天下間秘聞,我時闌不知道的少之又少。”  

    杜小曼的眼中立刻燃燒起八卦的光:“能不能透露一點?”

    時闌做猶豫狀:“我正在幹活,若是半途而廢,掌柜的肯定嫌我偷懶。”

    杜小曼道:“我給你放假。”

    時闌立刻放下抹布,卻慢吞吞地道:“但是掌柜的,大廳之內說話,似乎有些……”

    杜小曼立刻說:“那去後面小樓中吧。”

    到了小樓二樓的一間房中,時闌又摸摸下巴:“唉,中午吃咸吃得太多,口有些干。”

    杜小曼幾乎要拍案而起,竟然蹬鼻子上臉了!

    “難道你要我給你泡茶喝?”

    時闌無辜地看她:“啊?掌柜的,你竟然要給我泡茶喝?掌柜的這樣體恤我們這些人,掌柜的真是好人。”

    和黃師傅的話一模一樣,但是味道大變。

    好,算你能耐,杜小曼的八卦精神戰勝了怒火,去樓下提了一壺開水上樓,掀開茶壺的蓋子,撈起一把茶葉,向里丟。  

    時闌連阻攔:“且慢。你就這麼泡茶?”

    杜小曼的手停在茶壺邊:“是啊。”泡茶不就是把茶葉丟進茶壺再倒上熱水嗎?

    時闌很痛心地望著她道:“你停手,別糟蹋了好茶葉。”

    杜小曼樂得從命,拍拍手上的茶末坐下。看時闌抬袖泡茶,步驟繁複,手法純熟,比綠琉還像那麼回事。

    “看不出你好像還挺懂茶的。”

    時闌輕描淡寫地笑道:“掌柜的不要忘了,我也曾是富貴人家子弟。”

    茶已泡好,時闌抬手替杜小曼斟了一杯,又將自己的茶杯注滿,茶煙裊裊,時闌方才道:“你要聽月聖門中事,說來話長……”

    月聖門的內幕確實挺長的,杜小曼聽了半天,驚心動魄。

    原來月聖門是一個怨婦團體。

    月聖門的仙姑們,都是被男人玩弄了感情或被拋棄的女人,對男人有一顆憎恨之心。數十年前,太祖皇帝有位十分寵愛的女兒德慧公主。公主嫁給了丞相之子,她品性賢淑溫柔,下嫁之後不擺公主架子,竟比普通女子還賢惠。但誰料駙馬與一女子有私情,對公主假意敷衍,私下與那女子密約幽會,終於有一日被公主知曉。公主大為驚詫悲傷,但仍然心系駙馬,隱忍退讓,居然讓駙馬娶了那女子做妾。  

    事實證明,公主的偉大毫無意義,駙馬娶了那女子之後,對公主假意敷衍。有一次,公主生了病,到園中散步,無意中竟聽見駙馬對小妾說:“老天若憐惜你我,就讓公主早日歸西,我當年迫不得已才娶她,你一直是我心中的正妻,我今生今世只愛你一個,再容不下其他。”

    公主聽後悲憤異常,後來,御醫查到,是駙馬夥同小妾偷偷在她的飯食中做了手腳,公主並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罪行揭穿,公主幾乎崩潰,問駙馬為什麼要這樣對她。駙馬反倒大罵公主,說,反正我與卿卿已是死路一條,不怕在你面前直說。你是帝女,高高在上,男人娶了你回家,只能將你供在家中,像侍候祖宗一樣的侍候你。哪個男人會喜歡服侍一個女人?在你面前,你是主子,我們全家都是下人,與其長久受罪,還不如為了我和卿卿的愛放手一搏。

    後來駙馬與小妾均被處死,臨死前還詛咒公主不得好死,高呼要彼此生生世世不離不棄。公主被這些事情一一刺激一番,性情大變,本打算遁入空門,卻在京郊的山上遇到一位隱士高人。高人對公主說,這些都是上天給她的障孽歷練,目的是讓她拯救天下所有被男人遺棄之女子。高人傳授給公主秘法,飄然離去。公主在山上建了一座道場,掛出招牌,收納一切被男子負心的可憐女子,建立月聖門,傳授前來投靠的女子們武功,號稱專懲天下負心漢。月聖門中的女子們武功詭異,出沒飄忽,凡有傳聞男子負心,月聖門的令牌會立刻出現,那個男子一定在數日之內遭殃。

    杜小曼覺得,雖然月聖門這個名字和詭異的作風有點像邪教,但是懲罰負心男的做法,她挺贊同的,古代的女子地位不高,被男人隨便欺負,難得有這種女權團體出現,替受欺負的女人出氣。說起來,月聖門怎麼沒去找過慕雲瀟的麻煩呢,這種極品男,就是要讓月聖門的人狠狠地痛扁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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