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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小曼低聲道:“你病了?”
A版冷冷道:“你不需要知道。”
杜小曼便又不再吭聲,等著皇帝妹子自己爆料。
如她所料,皇帝妹子又接著道:“你想活,只有一個辦法。”
杜小曼道:“那我會死更快吧。我不會武功,連雞都沒殺過。”
皇帝妹子淡淡道:“你的悟性倒挺高。”
不是我悟性高,是妹子你的台詞太經典,用意太明顯。
“朕會幫你。”
哈哈哈,杜小曼強忍著不笑出來。她琢磨著,皇宮裡的人,心思都九曲十八彎的,特別皇帝妹子肯定更是。自己如果裝成呆呆傻傻地點頭答應,她必然不會全信,反倒不利於套出更多情報。就索性坦坦蕩蕩地問:“你幹嗎不自己做?”
“朕知道你懷疑朕的用意。”A版很平靜地回答,“朕已時日無多,你是死是活,朕都不會多活一日,少活一天。於朕毫無影響。朕這麼做,是有別的原因,暫時不能告訴你。”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杜小曼也讓自己的口氣平靜又淡然,這種超然的口吻,有著裝逼與膈應人的雙重功效,“真正的皇上在哪裡?”
A版冷笑一聲:“你還想替寧景徽做事?你要活,首先就是讓裕王和寧景徽死。別指望裕王娶你了。沒男人真的喜歡你。”
身為激進女權團體月聖門的小BOSS,成功做了皇帝,攻擊起同類來,仍然是拿男人當武器。唉……杜小曼覺得自己可以拿皇帝妹子為案例,寫篇小論文——《論封建社會大環境造就的女性思想局限》。
“我只是想知道。”
“你另有盤算?”A版再冷笑,“朕就是皇上。除了聽朕的話,你沒有第二條活路。”
看來真皇帝凶多吉少。
A版開始了結束陳詞:“你的心計倒出朕意料,時不待人,利害想必你能自行斟酌。或你將朕說的這些告訴他也罷……”
杜小曼打斷她的收尾:“我答應,但請你幫我個忙。”
A版很痛快地道:“說。”
杜小曼道:“我有個朋友,十五的晚上進皇宮想救我。被他抓去了。請放了她。她不是寧景徽的人,也不懂這些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只是個不諳世事純粹想幫我的孩子。”
“不諳世事?混進皇宮?”A版輕輕一嗤,“好。朕並未聽說十五那晚還另抓了什麼人,幫你查一下吧。”
“確實抓了。他告訴我了。”杜小曼追加補充,“他以為是個少年,其實是個女扮男裝的女孩子。”
算算時間,箬兒應該變回女身了。說出性別大概能增加皇帝妹子的好感度。
A版道:“哦?朕知道了。”確實像又上心了一些。
杜小曼鬆了一口氣。
箬兒的事一直在煎著她的心。如果箬兒出了什麼事……那麼好的箬兒可能正在被折磨……一想到這裡,杜小曼就急的想哭。
A版沉默地翻了個身。
杜小曼追問:“那,你要我做什麼?”
“不是朕要你做什麼。”A版翻回來,“朕只是告訴你,怎樣可以活。不用這麼急不可耐,到時候自然會對你說。”
杜小曼點點頭,滾向床角,忽然心裡一涼。
不好,剛才腦殘了。主動把箬兒的事告訴皇帝妹子。皇帝妹子同樣會用箬兒做把柄……落進皇帝妹子的手中,和在B版手中,哪個更強點,真不好說。
啊啊,我怎麼這麼蠢!
杜小曼恨不得給自己幾巴掌,咬住被角。
她心像被亂箭穿,一夜沒有睡好。
天未亮,A版即起身準備早朝,坐在床沿伸出腳:“幫朕穿襪。”
這是為了避免引起B版一黨的懷疑麼?
杜小曼只能繞到床邊,跪下之前,A版在她耳邊極低地道:“朕不會用那人要挾你。朕不做那種事,亦無需做。”
杜小曼抬眼看見皇帝妹子似笑非笑的臉。她是故意的。杜小曼敢肯定,皇帝妹子因為她一夜沒睡和臉上的黑眼圈十分開心。
喂,想籠絡別人和你一條線可不能這樣啊。
杜小曼順下眼,跪下替她套上襪子,保彥公公小碎步趕來:“娘娘,請讓奴才來吧。”
A版冷冷道:“你退下罷,朕有保彥服侍便可。”
杜小曼施禮站起身。
A版走後,她躺回床上補覺,仍然睡不著,腦內不停琢磨。
A版與B版之間的矛盾,看來已經激化到一定程度了。
A版與寧景徽,都該慶幸,她不是真的唐晉媗。
如果她是唐晉媗,屏蔽其他一切情感,最好的選擇是——相信B版。
總覺得B版的感情很真實,而且做女皇真的很誘惑啊。
“凡人皆對權勢有天然的貪慾。”鶴白使淡淡看著地上圖景,“她雖頗為自知,仍不免如此。”
“不會真要我們兩邊的人全不中,最後變成其他的結果吧。”雲玳無奈,“那這樣該怎麼算呢?”
鶴白使笑著看看她:“這個,你我說了亦不算。看帝座與玄女娘娘的決斷。”
“你這種姿態肯定有後手!”雲玳撇嘴,轉而再看向杜小曼,“努力啊,我相信你!堅持住!局面會轉回來的!”
把自己埋在被子裡的杜小曼像感應到了她的話一樣,突然一骨碌爬起身,向天揮了揮拳頭。
老娘一定會在混沌中維持超然,成為點亮真相的光芒!
“喂喂,不要這樣想呀,你的重點真不是這個!”雲玳抓狂地轉頭,“要不要請示帝座和娘娘,乾脆讓那個皇帝暴斃,要不地動一下之類的,皇宮塌了,總之讓她出去別憋在這裡就行。”
鶴白使淡淡道:“帝座和玄女娘娘不會准允。凡間事自有定數,有始有終,有因有果,皆凡人自作自受,仙界不多插手。”
雲玳猶豫一下:“要麼給她托個夢,讓她想起咱們的那些人。溫故溫故,喚醒情感。”
“她既入了這個凡世,亦有了自己的緣與果。”鶴白使袖起手,“仙子何不順其自然?往往開出未知之局,這亦是凡人的特別。”
絕對有文章。雲玳深深地瞧了瞧鶴白使。
地面上,杜小曼已爬起了身,雙眼如剛打完雞血般閃著精光。
門外的宮女在竊竊私語,聲音她恰好能聽見。
“聽說,裕王殿下為了迎娶王妃,將之前的姬妾都要遣散。”
“啊?其實楚平公府並無太大權勢,難道裕王對這位王妃是真心的?據說,是有一生一世,只愛一個女人的男子。裕王看似風流,或許是未曾遇到真正的心上人。”
杜小曼的表情凝固了。
原來如此。天空中的雲玳在心裡冷笑,什麼順其自然啊,是早有準備吧!
幸虧我也不是那麼無防備。
她一彈指,定住要出聲阻止的大宮女。又一個宮女開口:“宮裡出了這麼大亂子,裕王還能娶妃麼?只怕禮部和宗正府也顧不上。此時遣散,以後還是會娶,男人哄女人,常常如此啦。”
“若是有人肯這麼對我,哪怕一時,我也願意呀。”起話頭的那個宮女立刻道。
“我可不喜歡這樣的男子。”插話的宮女馬上接口,“我呀,希望能找個可靠的夫婿,最好能會武藝,又英俊,就像傳奇里的俠士那樣,帶我浪跡天涯。”
“小蹄子思春了呢。”另一個宮女掩口笑,“不是所有女子都喜歡東奔西跑。再說,聽說那些江湖客,也可風流了呢。江湖上的女子,比男子還放得開,都和男人進進出出,同桌吃飯,一起喝酒,毫不避諱的。更不讓人放心吧。我就想著有人能和我攜手並肩,看花賞月,便知足了。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杜小曼面無表情跨出門檻:“回看血淚相和流,此恨綿綿無絕期。”
感謝語文老師,長恨歌姐背得很熟。
宮女們紛紛跪地請罪。
杜小曼內心的神獸奔馳著。
璪璪,你多情能不能有個限度?有些事可不可以悄悄進行?
這不是擺明了通知皇帝,你們要開戰了麼?
寧景徽該哭死了吧。
“她的思緒,是跑得有點偏。”鶴白使淡淡道。
雲玳點點頭。
杜小曼去了一趟綺華宮。
明人不吃暗虧,被賢妃擺那麼一道,杜小曼決定吃飽了散個步,看看她的反應。
宮門外,宮女深深福身:“稟娘娘,我們娘娘身子不適,暫不能相見了。”
杜小曼微微頷首:“原來賢妃娘娘生病了。那我真是冒昧了。煩請轉告賢妃娘娘,多承娘娘照顧,請安心養病,過些日子,我再來拜望。”帶著宮人轉身離去。
綺華宮的宮女看著杜小曼雄赳赳的背影,不由竊竊議論。
“這陣仗,是來請安的?”
“這位娘娘還未有正式名分罷。不知稍後會不會補份禮。”
“聽說已懷了龍嗣,唉,我們娘娘以往可待她不薄呀。”
“但,這位,不是進宮沒幾日麼……”
杜小曼由宮人們攙著登上輦車。
賢妃避而不見在她意料中。
心虛?真病了?被B版打殘了?
杜小曼覺得第一種和第三種的可能性比較大。
她摸不透宮裡人的花花腸子,不過賢妃之前的作為在她看來,是對真的心懷善意。
突然翻臉,大概還是因為B版皇帝吧。
姐在宮裡耗盡心血臥了這麼多年,為什麼安排這個小賤人接班做皇帝,而不是姐?
該死的看姐剁了她!
嗯哪,很合理的心理活動。
輦車啟行,忽而有綺華宮的宮人匆匆追來。
“請,請娘娘留步。我們賢妃娘娘方才醒了,請娘娘進去一敘。”
唔?
杜小曼扶著宮女下車:“那再好不過了。”
“相爺,有貴客。已在前廳等了很久了。”
管事輕聲稟報。寧景徽下轎,匆匆趕向前廳。
管事小聲道:“是十七殿下。”
最近相府真是走貴客運,裕王,十七皇子,輪番前來,管事已嗅到了驟雨將來風雷至的氣息。
但,要穩。
管事的穩穩地稟報,穩穩地隨在寧景徽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