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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和朕多說一些。”皇帝的雙目微微彎起,“朕喜歡聽你說話。”
皇帝的手又覆住了杜小曼的手,杜小曼再度僵住,目瞪口呆看著皇帝的臉欺近再欺近再……
杜小曼猛地向後一閃,後腦勺哐地磕在靠背上。
妹子!我知道你是個妹子!你不用這麼敬業啊!啊啊啊——
皇帝鬆開了她的手腕,任她手忙腳亂向後撤,雙眼微微眯起。
“這般的不情願,你是怕朕,還是心中仍想著他人?”
不要亂,不要亂!這是攻心術,就是要讓你狼狽慌張!
杜小曼努力挺直脊背,站起身。
“是謝況弈?”
“不關謝少主的事!他只是個俠義精神拔刀相助而已,他從來不過問不喜歡也不摻合政治!”杜小曼斬釘截鐵。
“那麼是秦蘭璪,還是寧……”
“我和寧右相絕對清白!”杜小曼趕緊撇清,“右相大人那種人,對我來說,太高端太炫目,不敢直視。能匹配他的,一定是同樣耀眼、美貌、強大的女子!”
皇帝起身,神色冰寒,雙瞳比夜更濃重:“原來,你真的喜歡秦蘭璪。”
杜小曼不禁想後退,手臂再度被攫住,跟著肩上一緊,她馬上道:“沒有的事!他有那麼多個女人。跟他在一起,都不知道哪句真哪句假,肯定沒有好結果。我怎麼可能這麼傻,喜歡上他!”
難道皇帝妹子真正針對的是璪璪?也是啊,璪璪是寧景徽認定的皇位接班人這事皇帝妹子怎麼可能不知情。
說不定皇帝妹子有意把她弄進後宮,就是為了給璪璪按個“私通妃子”之罪,咔嚓掉?
杜小曼對著皇帝高深莫測的臉用力點頭:“我說的,絕對句句屬實。”
“朕的後宮,亦有許多嬪妃。”皇帝的神情又回歸了平淡,“看來,你也不會喜歡上朕。”
杜小曼正要索性牙一咬慷慨道“沒錯,所以要殺要剮皇上隨你便吧”,皇帝卻忽然鬆開了她,走回窗邊,合上了窗扇,拉上帷幕。
杜小曼不禁又愣了愣,這是暫時放過她,養養肥以後再殺?
她試探著問:“皇上可是要擺駕回宮?”
“你這是在趕朕?”皇帝微微挑眉。
“不敢不敢。”杜小曼再行禮,“那,請皇上……”
皇上微微揚起唇:“朕乏了。”直接走向了……床。
“那個,皇上要不要先沐浴?”
“朕已沐浴過了。”
也是,皇帝妹子洗澡,防範措施肯定是很嚴的。
宮女們居然仍一個都不進來,杜小曼只能識相地上前展被鋪床,幫皇帝寬下外袍,除下發冠。
湊近了,可以聞見皇帝妹子身上淡淡的香味,很雅致,男女皆宜。
杜小曼特意偷偷瞄了瞄皇帝的臉側髮根處,沒看出什麼破綻。妹子的易容產品比璪璪之前糊臉上的高端多了。
話說,皇帝妹子的頭髮保養得真不錯,黑亮如瀑,這麼長,發尾都沒有分叉。真想和她討教一下秘方。
她的視線不由得再掃向了另一個部位……
真,平坦。單薄的內衫下,那削瘦的身軀,一點也看不出起伏的痕跡。
寬衣完畢,皇帝坐到床邊,望了望退後許多的杜小曼。
“你,不睡?”
杜小曼知道說“我到那邊軟榻上睡就行”肯定是不成的。
算了,大家都是女人。雖然今天表現得很令人捉摸不透,跟變了個人似的,但是單憑上次皇帝妹子那泛濫宇宙的醋意和對寧景徽赤裸裸的占有欲,杜小曼可以斷定她沒有特殊傾向。
杜小曼便大膽放寬心,卸下釵環,寬下衣袍,又偷偷瞄了瞄皇帝的後背,綁帶的手法真高端,全然無痕。背後也看不出來。
熄滅燈燭,從另一側爬上床。杜小曼謹慎地拽著一小截被角搭在身上,盤踞在床沿,放空大腦,托昨天高消耗的福,很快陷入了夢鄉。
勻長的呼吸聲中,她身邊的人坐起身,將她身上的被子蓋嚴。杜小曼在酣夢中,似乎覺得唇上軟了軟。她下意識地皺皺鼻子翻身,耳邊有溫柔的低喃。
“媗媗。”
早上,杜小曼一睜眼,發現身邊空空如也。
小宮女挑起紗簾,服侍她起身,笑得又甜又曖昧:“皇上早些時候起駕上朝去了,特意讓千萬莫驚醒娘娘。皇上真的很心疼娘娘呢。”
杜小曼對小宮女的表情選擇性無視,只思考,自己真的豬到這個地步了,身邊睡的人起床穿衣出門居然都渾然無覺?
不科學啊,皇帝妹子的動作太輕了吧。
昨天晚上,連夢都沒做,小仙子什麼的也不來託夢解釋一下當前這個劇情是怎麼回事。真是太不負責任了!
“這女子真是不曉事理。”雲端上,鶴白使微微搖頭,“明明是她自己歪打正著,竟讓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怎的推諉到天庭頭上。”
“凡人遇到這種事,總會慌張呀。”雲玳很理所當然地說,“一慌張,忘掉了前因後果,怨天怨地,不是很正常麼。我覺得她的反應在預料之中。”
竟讓事情變成了這樣,真的意外。
混沌之時,也許是轉機的契機發生的時刻。
雲玳繼續默默地杜小曼鼓勁,努力啊,你可以贏的!
杜小曼走神的表情看在宮女們的眼中,幾位宮女頓時笑得更甜了,其中一位柔聲打斷:“娘娘,香湯已備好,可要沐浴麼?”
昨晚不是剛洗過麼,怎麼大早上起來還……杜小曼又一愣,立刻想到了原因,臉情不自禁一熱,在宮女們看來就是她含羞帶怯地別開了視線,恰恰剛好。
杜小曼僵硬地起身,又洗了一遍澡,強忍著從沐浴到梳妝期間,宮女們“娘娘今天更嬌艷了”之類蜻蜓點水般的奉承,勉強抖擻起精神面對早膳。正吃到開心時,又聽得匆匆的通報:“娘娘,快!快!皇上又要往這裡來了!”
杜小曼一個丸子差點梗在喉嚨里,剛走過不久又過來,皇帝妹子這是要幫她鍛造寵冠六宮的光圈麼?
杜小曼只得告別早飯,趕緊接駕。
皇帝踏進殿內,衣擺較昨日奢華繁複,頭戴珠冕,身著龍服,應該是剛下朝直接過來的。
看來她這個妖妃是當定了。
左右又全部退下,還在這大清早的時間段里,又,關上了門。
杜小曼只能在心裡無奈地嘆口氣,臉上掛著笑福了福身:“皇上用過早膳了麼?要不要臣妾……”
她的腹部突然受到一記重擊,身體一弓,整個人飛跌在地。
杜小曼愕然地抬起視線,胸口一悶,皇帝的腳重重踩踏在她胸上,臉上的神色分明寫著一行大字——去死吧賤人!眼睛裡瘋狂的怨毒與憎惡讓杜小曼瞬間一愣。
和昨晚的那雙眼睛,天差地別,根本不像同一人。
她的腹部再一悶,意識就此終結。
“你自己走到這一步,這些必然要發生,沒有辦法呀。”雲玳垂目望著雲下,歉疚地喃喃,“只能讓你少點痛苦了。”
抱歉,只能幫你到這裡。
臉上有冰冷的觸感,杜小曼從黑暗中掙扎出一絲光明。
皇帝踏在她胸口的腳挑起她的下巴,冷冷地笑:“竟昏過去了。你倒是出乎朕意外地嬌弱,這怎麼成?”
杜小曼漸漸恢復了對身體的感知,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差點飆淚。渾身每一寸都疼痛難忍。她努力咬緊牙關,不能哭,絕對不能在這個精神分裂的女變態面前哭!否則這女人會更得意!
天上,雲玳看看鶴白使,鶴白使默默地點點頭,雲玳彈下一道光束,幫杜小曼身上的疼痛減輕了許多。
皇帝雙眉一挑:“怎麼,朕的寵幸讓你不滿足?放心吧,這段時日,朕會獨寵你一人,日日恩澤。”
寧相爺,是不是您在上朝的時候,又刺激到這位了?
為了讓你的臥底工作進展好一點,你不是應該假意順順她嗎?
你替天行道吧!我堅定地站你這邊了!
杜小曼強忍疼痛,在內心痛罵,狠狠握拳砸向那隻踩踏著自己的腳,猛地曲腿向皇帝的另一條腿蹬去。
皇帝的腳猛一收,杜小曼身體再一悶,翻著滾了兩滾,險些撞上牆邊,她趁機一把掄翻牆邊的細高燭台,掃向皇帝的腿。
那燭台是銅的,非常沉,杜小曼差點壓到自己的手指,皇帝輕盈避開。
“好大的膽子,竟敢和朕動手!朕誅你十族!”
“有本事你誅啊!”杜小曼冷笑,“皇上,你要是能殺了我,就絕對不會在這裡咬牙切齒踹我了!”
“你想逼朕殺你?”皇帝的聲音充滿了不屑的笑意,一隻腳又踩上杜小曼的手,用力來回踏磨,“放心,朕還沒有好好寵幸你,封號尚且未下,怎會殺你?”
變態!精神分裂!
杜小曼一把拔下頭上的釵子,狠狠扎向那隻腳。
頓時,她又一個翻滾,耳朵嗡嗡作響,眼前昏黑,口中充滿腥味。
“朕會好好憐愛你。”
“皇上。”門外忽然傳來一個宦官的聲音,“奴才有急事轉奏。”
“朕不是吩咐了麼?不得打擾!”
皇帝的聲音沉了很多,充滿了不耐煩。
杜小曼皺了皺眉,緊緊咬住牙。
“奴才死罪,但兵部要務,不敢不稟告。”
杜小曼手上的腳收回。
“朕還需片刻,爾暫先等候。”
皇帝跟著一俯身,杜小曼的身體被猛地撈起。
“滾進寢殿,爬回床上。而後該怎麼辦,你今日清早就做得不錯,照做便是。”
話一字字從牙fèng中漏出,仿佛恨不能把杜小曼噬碎成末。
“還不速滾!”
杜小曼很詫異自己居然站得住。她突然想說,我不打算過去,皇上要怎麼辦?何不把那門外的公公叫進來?
但她突然湧起一個很奇怪的疑問。便住了口,努力扯一扯嘴角,大概成功扯出了一個不屑的微笑吧,因為皇帝的表情變了一下。
杜小曼回過身,發現雙腿竟然還能挪動。唐晉媗身體的潛力啊……
她默默感慨著,走到了床邊。
門扇開了,宮人們進來了。
杜小曼躺在床上,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