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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著飯菜的器皿都非常精美,不比杜小曼在慕王府看到的差。

    謝夫人又向杜小曼道:“我就讓廚房隨便做了,不知道你有無忌口,這些菜是否合口味。”

    杜小曼說:“我什麼都吃,不忌口。”

    謝況弈揚了揚眉:“是,她什麼都吃,娘你記得桌上有肉就行。”

    杜小曼汗顏,不要說的這麼直接好麼?

    謝夫人笑著挑眉:“胡鬧,哪有這麼和客人說話的!規矩都到哪裡去了?”

    謝況弈嘿嘿笑著,謝莊主擎起酒碗。謝夫人嫣然道:“桌上可沒人和你們爺倆碰杯啊,自己喝吧。”

    婢女捧著瓷壺斟向杜小曼和孤於箬兒面前的琉璃盞中,甘香四溢。這回杜小曼認得了,是米酒。

    謝夫人道:“是我釀的,嘗嘗看,手藝不好,見笑了。”

    謝況弈插話道:“這米酒是我娘最得意的手藝之一,外公家祖傳的方子,別處再做不出這種味道,我娘見人就想拿出來亮亮,可這酒只有女人愛喝,還要冰了最好喝,一加熱就變味兒了。最好是夏天喝。偏偏莊裡天熱的時候女客少,我娘寂寥許久,今天總算逮到你們兩個了。”  

    謝夫人又笑著假意威脅地挑眉:“你今天就盯著拆娘的台了對吧?”

    謝莊主拍拍謝況弈的肩膀,父子倆對望一眼,同時一笑,碰碰手中的酒碗。

    杜小曼嘗了一口米酒,是冰過的,涼涼的,甜甜的,清透甘醇,她以前喝過的米酒從沒有這個滋味。

    她不禁又吞了一大口,誠心讚嘆道:“太好喝了!”

    孤於箬兒抿了一口,小聲說:“蕙姨的米酒越來越好喝了。”

    謝夫人溫聲問:“我上回教過你這個方子,你回去後自己沒弄?”

    孤於箬兒低頭:“我試了,但是怎麼都做不出蕙姨你釀的味道。有一壇沒弄好,還酸了。”

    謝夫人微笑道:“那你這回就多住些時日,我正好又要釀一批,到時候你給我幫幫手,學著學著就會了。”

    孤於箬兒點點頭,又道:“蕙姨,我聽弈哥哥說過,小曼姐自己開酒樓的時候,自己會做果汁,還有豆漿辱飲。”  

    熱菜已經陸續上了,杜小曼卻依然掛念著那盤離自己有點遠的豆腐,正要趁著謝況弈父子喝酒,謝夫人拉著孤於箬兒說悄悄話的好時機伸出勺子,突然聽到這一句,只好把手暫時縮了回來,笑了笑:“我那個果汁啊,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就是把水果打碎了榨汁。奶茶之類的,我酒樓里的一位黃師傅做的好,他煮的咸奶茶最好喝。”含恨把勺子一轉,就近舀了一隻透明皮兒裡面盛滿各色餡料的燒賣狀小盅。

    謝夫人道:“哦,我不大做奶類的東西,怕味兒。那些胡人的吃食,連什麼佐料都不擱的白羊肉我都能吃得,不知為什麼,就是吃不得帶奶味兒的。但杜姑娘的那個果汁倒能試試。”

    謝況弈道:“她店裡那個奶茶我喝過,不膻。估計箬兒都會喜歡喝,哦,箬兒可能喜歡甜的。”說著,捲起袖子,長臂一伸,抬手挪開杜小曼眼前的一碟糖漬杏仁丸子,把那碟豆腐換了過去。

    婢女們連忙道:“少爺,婢子們來。”

    謝況弈看看杜小曼:“別假客氣啊,跟平時一樣,想吃什麼拿就行。”又指點婢女,“這道,這道,也換換。”  

    婢女們依言端開杜小曼眼前的兩道甜菜,換了兩道鹹的肉菜。

    謝夫人微笑看著,還挽袖抬手,親自替杜小曼挪了挪盛菜的小碟。杜小曼受寵若驚,連忙站起身道:“我自己來,自己來。”

    謝夫人示意她坐下,笑吟吟道:“杜姑娘不用客氣,你和箬兒差不多年紀,我說不定比令堂還年長,看見你們這些年輕孩子,忍不住就想照應。”

    謝況弈補充道:“對啊,你別和我娘客套。”

    杜小曼又笑笑,她到底遠不遠比不上謝夫人的江湖經驗,笑起來臉上的肌肉有點僵硬。

    謝況弈又道:“娘,你也是的,說做好吃的,我和爹晌午喝酒都沒敢多吃,留著肚子等晚上,怎麼這麼多甜菜。下頓多燒點肉。”

    謝夫人神色無奈:“娘以為女孩子都喜歡吃甜的,像箬兒不就是?”

    謝況弈笑道:“也是。”一瞄杜小曼,“像你這麼愛吃肉的,少見。”

    杜小曼又僵硬地笑笑。  

    謝夫人拿筷子做個威嚇的手勢:“再這麼對客人說話我可真敲你了!”

    謝況弈便又住了口,揚著嘴角向杜小曼丟了個“好好吃”的眼神,又去和他爹拼酒了。

    杜小曼望著眼前的菜,突然沒什麼胃口了。但剛才一番大動干戈,她只得又把勺子伸向了那碟豆腐。

    謝夫人看著她舀,微笑道:“這道菜是甜的,不知道杜姑娘愛不愛吃。”親自舀了一勺放到箬兒碗中,“你也嘗嘗,我覺得這個你應該喜歡。”

    杜小曼嘗了一口,甜味不像是糖的甜,應該是從某種瓜果中提煉出來的,豆腐入口的質感比豆腐腦還嫩,有種雲在舌尖融化的感覺。

    孤於箬兒果然很喜歡,嘗了一勺之後,又自己舀了一些,謝夫人道:“這道菜叫流雲縈月,原是我家鄉的一道菜。我改了些配料。”又看向杜小曼,“杜姑娘算是北方人,你慣吃的豆花鹹的多吧。”

    杜小曼思索了一下,嗯,她本人是偏北方的人,唐晉媗是京城人,就點點頭:“我喝豆腐腦一般都是喝鹹的。不過夫人這道菜很好吃,我也很喜歡。”  

    謝夫人含笑點了點頭。

    杜小曼再也不敢覬覦遠處的菜了,守著自己面前的幾道,不動聲色地吃。

    她先進攻剛才舀的那個小盅,咬了一口,美味居然超過想像。外面的那個皮兒,看似是麵皮,其實吃起來口感更像是魚皮,膠膠韌韌的,餡里有肉和杜小曼嘗不出具體名稱的乾果菜乾,異常鮮美。

    吃來吃去,這道菜居然是她最喜歡的,可惜必須保持在低調的範圍內,杜小曼只又再吃了兩個。

    這頓飯的後半段都很順利,杜小曼埋頭吃,偶爾箬兒說話時跟上兩句,謝況弈和謝莊主自成一個陣營,吃吃喝喝。謝夫人中途又離席一次,說是親自去監督廚子做湯。

    謝夫人親自督陣的湯,非常精彩。三道湯,杜小曼每道都喝足了一碗,感覺肚子像氣球一樣漲了起來。

    散席後,孤於箬兒又拉著杜小曼,向謝夫人道:“蕙姨,我想和小曼姐聊天,晚上讓小曼姐和我一起住行麼?”

    謝夫人道:“好箬兒,都快二更了,你讓蕙姨哪裡給你現再挪一張床?天這麼熱,你那屋子,擱兩張床都悶,莫要說兩人擠一張了。明天罷。”  

    孤於箬兒低下頭:“抱歉蕙姨,我沒想周全。”

    浮橋下泊著兩艘船,一艘直接送杜小曼去客院。孤於箬兒在婢女的包圍中,戀戀不捨地鬆開了杜小曼的袖子,一臉鬱悶。

    謝況弈踱了過來:“晚上好好睡,要什麼就和服侍的人說,不用瞎客氣。”

    謝夫人也走到杜小曼身邊:“說得不錯。”縴手搭上杜小曼的胳膊,“我送你去客院吧。”

    杜小曼趕緊道:“夫人,我自己過去就行,有這麼多人呢。您忙著招呼我們,肯定累了,回去休息吧。”

    謝夫人笑吟吟道:“杜姑娘真是體貼聰慧。”

    杜小曼被婢女們帶著上了小船,船順著河道,拐過了一個彎兒,前方一個木柵般的關卡自動咔咔升起,船通過後,又咔咔落下,再行了一時,靠岸。婢女們引杜小曼閃入一條小徑,曲折走了半晌,進入客院地界,到了小院門前,晴春推開院門:“夫人請。”

    杜小曼進了小院,突然覺得有點異常。  

    雖然四周昏暗,雖然東西一樣,但直覺肯定地告訴她,這個院子,不是她下午待的那一個。

    廂房亮著燈,晴春笑吟吟地催促她:“夫人,請啊。”

    杜小曼沒有說話,緩緩上了台階,緩緩邁進婢女們推開的門。

    門在她背後合攏,窗下的桌旁,一個人在搖曳的燭光中站起身,神色沉靜。

    “唐郡主。”

    杜小曼深吸一口氣,鎮定地說:“右相大人,晚上好。”

    燭芯噼啵響了一聲,燭光一跳,杜小曼下意識地掃視屋內,寧景徽緩聲道:“唐郡主請安心,房中只有本閣。”

    那房外呢?杜小曼在心裡冷笑,拉開一把椅子坐下:“右相大人這次過來,要抓要砍請趕緊吧。”

    寧景徽亦坐下,微微笑了笑:“郡主誤會了,本閣只是有事相求郡主,故而冒昧前來拜望。”

    杜小曼道:“右相大人,我這人腦子不太好使,太含蓄我理解不了真實含義。所以請您直截了當點說。”  

    寧景徽道:“本閣想求郡主之事,與裕王殿下有關。”

    杜小曼心裡一跳,喂,不會是影帝不肯跟寧景徽回京城,寧景徽尋找原因,以為是……她杜小曼吧,這劇情不會這麼狗血吧?

    她直直地望著寧景徽,寧景徽接著道:“本閣無意為難杜姑娘,杜姑娘留在白麓山莊,與朝廷更與本閣無關。但,唐郡主乃慕王夫人,倘若牽扯裕王殿下,於己於人,都無益處。”

    杜小曼截斷寧景徽的話:“右相大人的意思是,讓我別碰裕王,只要我答應就放過我?”啊哈哈,居然真這麼狗血?

    杜小曼不禁接著問:“右相你不是懷疑我是月聖門的剩菇麼?這個條件不太對勁啊。”

    寧景徽又淡淡笑了笑:“郡主是月聖門中人麼?”

    杜小曼道:“當然不是。但之前你當我是啊,我差點連命都沒了。”

    寧景徽道:“本閣已知道郡主不是。”

    杜小曼定定地看著寧景徽,腦子裡不禁冒出一個念頭——寧景徽他,該不會是愛著秦蘭璪吧。  

    只要你離開他,什麼條件我都答應!連最想端掉的月聖門也可以不追究。這種話一般是言情劇里的大房去找小三談判時說的台詞啊!

    秦蘭璪因身世記恨著寧家人,寧景徽卻在見到裕王的時候,將他的身影深深銘刻在了心裡……

    秦蘭璪傲嬌地彆扭著,寧景徽默默地守護著……

    杜小曼腦補著,差點就脫口而出——“我和那個騙子沒關係,不用這麼鄭重地和我談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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