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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美……

    怎麼可能有這麼美的人……

    一定是仙人吧……

    這是……還在天庭嗎?

    杜小曼張了張嘴,努力看向那抹勾魂奪魄的玉影。白影一動,向她走來。

    “女娃,醒了?”

    一張猥瑣老臉陡然特寫,杜小曼一個激靈,直彈起身。蕭白客眯眼俯視她:“看來恢復得尚可,四肢未殘。”

    杜小曼拍拍胸口,順了順氣,目光掃視四周。

    素紗帳,大床,陳設雅致的房間。床頭的小爐子上架著小砂鍋,咕咕冒著藥香濃郁的蒸汽。

    就是她剛才恍惚中看到的,仙霧。

    杜小曼再看看蕭大俠身上那件款式相當仙風道骨的白袍,內心流淚。

    朦朧什麼的真是害人啊。

    一道熟悉的影子撲進了房門。

    “曼曼,你醒了!”  

    杜小曼扯了扯唇,望著璪璪,想說話,又不知道該說什麼,發現自己在傻笑。

    兩人對視著呆笑了片刻,蕭白客道:“這個女娃已經沒事了,你可過來看看她。”

    秦蘭璪立刻撲到杜小曼床邊:“有無哪裡不適?”

    “目前還行。”杜小曼試著動了動,“就是身體有些沉重。”

    可能是在天上當鬼魂慣了,猛一下接受不了實體感。

    “對了,你什麼時候醒的?”

    “我也剛醒。”秦蘭璪坐到她身邊,抓住她的手,“方才出去透了一口氣,就聽到你醒了。還是做人好,能摸到你的手,真好。”

    蕭白客遞來一個冒著熱氣的藥碗:“女娃,把這碗藥喝掉。”

    杜小曼從璪璪爪中抽出手,接過碗,臉有些熱。璪璪又摸向杜小曼端著碗的手:“我餵你。”

    杜小曼往後一閃:“我自己喝就行。”  

    蕭白客瓮聲道:“非老夫不讓你們調情,此藥乃為女子身體而配,男子湊近聞多了,無甚好處。”

    秦蘭璪斂了些笑容,但仍舊坐在原處不動。杜小曼咳嗽一聲:“蕭大俠,是您救了我們兩個?”

    蕭白客道:“老夫只是恰好在場,順手罷了。”

    在場……

    杜小曼抱著碗,努力回顧了一下之前的場景。

    樹林、懸崖……奇怪的東西還是蠻多的。一切皆有可能的蕭大俠到底是……

    蕭白客淡淡的語氣中飽含惋惜:“老夫那個橋墩,真是再容易看出不過。不過當時情形,你無心無暇,倒也可諒解。小兒女你情我愛之類瑣事,委實無益。”

    橋墩……

    蕭大俠什麼時候到達的那裡,為什麼要蹲在里,什麼也不做,只扮演一個橋墩?

    杜小曼默默流著冷汗喝了一口藥,蕭大俠的藝術人生,凡人就不要去破解了。  

    “多謝蕭大俠,救命之恩,真不知道該如何報答。”

    蕭白客道:“不必。老夫一直很喜歡你這個女娃,把你二人從崖下的樹杈上摘下來,未能讓你們做成一對臘鴛鴦,只是順手,莫怪老夫多管閒事。先把藥喝完。”

    杜小曼趕緊道:“真的太感謝您了,救命的恩情,下輩子做牛做馬也報答不完。”咕嘟咕嘟灌了兩口藥。

    秦蘭璪道:“多謝相救,但閣下分明答應過我,會扮做我的模樣在宮中,為何又到了那裡?”

    蕭白客高冷地瞥他一眼:“老夫想去看看,不行麼?女娃,當日老夫讓你帶的話,你是否尚未帶到?”

    杜小曼陡然被點名,一口藥梗在喉嚨里。

    蕭大俠和璪璪兩人之間的氣氛,很一言難盡啊。

    蕭大俠竟成了璪璪的召喚寶寶,幫忙跑腿送信做替身。明明交流得如此深刻,此時距離不到一米的兩個人,非讓她傳話。

    這算什麼事?她夾在這個劇情算什麼啊?

    秦蘭璪看看杜小曼,再看向蕭白客:“什麼話?”  

    蕭白客微微側身,一副老夫就是不說的冷傲姿態。

    杜小曼深深地無奈了。她兩口灌完剩下的藥,一抹嘴角:“哦,蕭大俠曾經讓我帶話給你,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沒有的事。讓你不要瞎想。”

    秦蘭璪挑了挑眉。

    杜小曼索性幫他們打開窗戶說亮話:“我猜,蕭大俠是想說,他不是你爹。”

    蕭大俠和璪璪這彆扭的樣子,其實很有父子相噯。

    秦蘭璪的目光閃了閃:“你都知道了。”

    杜小曼點點頭:“假皇帝妹子恨不得讓全天下人知道你不是皇家血統,我肯定聽說了呀。蕭大俠這樣的高人肯這麼幫你,再加上他對我說的話,就差不多能猜到嘍。”

    “女娃,你的聰慧老夫不需要多夸。”蕭白客仍維持著那個姿勢,“可惜這小子遠不及你的見識。小子,老夫幫你,只因故人之誼。令堂是個好女人,你可疑心老夫,但不要侮辱她。”說罷劈手奪過杜小曼手中的空碗,大步離開。

    秦蘭璪又抓起她的手:“抱歉,天庭都去過了,其實這些凡塵事,本是浮雲罷了。”  

    一直習慣了璪璪jian猾油膩的畫風,突然之間他切換成這么正經深情的模式,杜小曼還挺不適應的。

    她張了張嘴,秦蘭璪垂眸望著她:“嗯?”

    杜小曼尷尬笑笑:“我是在想,這個時候該和你說些什麼好。我好像,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腦子有點空白,反應很遲鈍。特別是在看著這個人的時候。

    秦蘭璪的眼眸離她越來越近:“那就不要說。”繼而一低頭,攫住了她的雙唇。

    咚、咚、咚……

    真實的心跳聲快震破耳鼓。

    意識更加空白了,渾身如同陷進了棉花堆一般的飄飄然。

    許久許久之後,杜小曼的唇齒才獲得自由,秦蘭璪在她耳邊低低一笑:“雖然天庭甚好,到底不及做凡人的滋味。”

    杜小曼把燙得簡直能煎肉的臉貼在他肩上,秦蘭璪雙臂又收緊了些。

    “我本以為,今生沒有這個機會了。所以那時在山神廟,我才硬拖著你拜堂。我想著,反正不可能,就有一次假拜堂也好。”  

    杜小曼心裡某個地方像被戳了一下。她抬起頭:“對了,你我現在在哪裡?目前是哪年哪月了?你我暈了多久?那些事,都怎麼樣了?”

    待的這個屋子,擺設很不錯的樣子。

    秦蘭璪道:“這裡是京城。”

    杜小曼聽出他語氣里的微妙,從他懷抱中掙扎出來。

    秦蘭璪嘆氣:“一醒,有些事就躲不過。寧景徽在外面。”

    杜小曼暈了一下:“不是蕭大俠救了你我嗎?”

    秦蘭璪道:“他裝成那個橋墩,在你我下崖之後,變成人跟著下去了,寧景徽又不是瞎子。”

    杜小曼又流下冷汗。當時在場的人目睹了裕王殿下跟著月聖門的妖女唐郡主跳崖,然後又看到橋墩大變活人,三觀肯定受到了強烈的衝擊。

    “大內高手沒有蕭白客的輕功,不敢追隨下崖。可寧景徽知道你我二人被蕭白客所救,他帶著我們兩人走不遠,救人需要藥材,你是女子,救治看護還需要僕婦幫忙。所以,寧景徽找到我們非常輕易。”  

    杜小曼無奈地翻個白眼,寧相大人不去偵探劇當主角真浪費。

    “那你……要做皇上了?”

    秦蘭璪抓住她雙肩:“想不想當皇后母儀天下?可比做酒樓老闆娘霸氣多了。”

    真要按照那狗血天演鏡的劇情來進展啊。

    不想,不是那塊料。一個酒樓就夠折騰了。

    再說她也是有常識的,自己現在這樣怎麼樣也當不了皇后了。

    杜小曼道:“說真的,你當皇上很合適。”

    秦蘭璪微微側首:“哦?掌柜的竟對我如此高度評價?”

    杜小曼道:“嗯。擺擺架子的時候蠻像回事的,造反這麼酷炫的事都做了,我在宮裡聽過你的帳本,你賺了不少錢來著,搞經濟也有一手。寧景徽對你這麼死心塌地的,那個丞相也支持你。綜上所述,你當皇上不錯的。”

    秦蘭璪一笑:“多謝誇讚。我得出去和寧景徽聊一聊。放心,不會有多久。你待在這裡就可以了。”  

    秦蘭璪起身走出房門,杜小曼想了一下,也跟了出去。

    外面的空氣微涼寒,廊下院中一株臘梅開得正好,寧景徽與樹下向秦蘭璪施禮,抬頭看見杜小曼,杜小曼停下腳步。

    面對寧景徽,她的心情很複雜,寧景徽倒是一如既往的從容平靜,向她這裡走來。

    杜小曼不由自主迎了上去,下得台階,兩人在距離四五步遠的地方同時停住了腳步。

    秦蘭璪搶到杜小曼身邊站定,抓住了她的手。

    寧景徽淡淡開口:“月聖邪教孽首孤於箬等人已在朝廷追捕中當場伏法。盤餘地方之勢力亦在清掃。”

    孤於箬兒兄妹已死的消息雖在天庭就已得知,杜小曼心中仍然一沉。

    “多謝寧相告知。”

    寧景徽聲音和緩:“孤於兄妹乃前朝餘孽。邪教覆滅,社稷去一大毒瘤。本閣謝過姑娘。”

    “寧相客氣了。”杜小曼扯了扯嘴角,“其實我並沒有做什麼,都是……順勢而為。”  

    寧景徽的立場,她至始至終都能理解。

    寧景徽從袖中取出了一本冊子:“此乃月聖邪教與孤於兄妹身世之真相,或許姑娘有興趣一看。”

    杜小曼接過冊子,秦蘭璪鬆開她的手:“寧卿,孤有些話要同你說,那邊廂房中說話罷。”

    寧景徽道了聲遵命,兩人走向遊廊盡頭的廂房,杜小曼在迴廊長椅上坐下,曬著太陽,翻開了冊子。

    正楷書寫,她能看懂。

    陽光漸漸西斜,冊子差不多看完的時候,盡頭的房門嘎吱一聲打開,寧景徽和秦蘭璪先後走了出來。

    杜小曼不由得抬頭起身,秦蘭璪含笑向寧景徽道:“孤明日會按約出現。其餘事情,便倚仗寧卿了。”

    寧景徽抬袖:“臣盡力而為。”側身掃了一眼杜小曼,下了台階,向院外走去。

    斜陽下他的身影比以往更清瘦了,雖還是那樣的淡定,但杜小曼總覺得那背影有些寂寞。

    她轉頭看向負手站在廊下的璪璪:“你跟寧景徽談了什麼?”

    秦蘭璪道:“沒什麼,就是商議我明日進宮擁立十七,後日舉行登基大典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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