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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羽言垂下眼睫:“寧卿本就未曾想過要傷害你。還有,請……不必稱呼我為殿下。”
“杜小曼”仍是深深地望著他:“那,也請……請你不要喊我姑娘……不嫌棄的話,就喊我曼兒吧。”
秦羽言微微頷首,抬起睫毛,目光與“杜小曼”的相遇,兩人都迅速移開視線,臉頰泛紅。
畫面又變,這次是外景了。
繁華庭院,蜂逐蝶繞,異糙奇石環拱盈盈碧水,蜻蜓棲小荷,錦鯉逐蓮影。
“杜小曼”站在曲折浮橋上,憑欄望水。秦羽言突然向她飛奔而來,一把抓住了她的袖子。
“曼兒,不要!”
“杜小曼”的身體一傾,伸展手臂,紗質長袖舞動著,旋轉了半圈,扎進秦羽言懷中,仰頭,二人視線相接。
粉紅花瓣,紛紛而墜。
杜小曼忍不住脫口道:“這是桃花瓣?荷花都開了還有桃花不科學吧。”
鏡子嗡一響,畫面抖動。秦蘭璪道:“你可以當它是仙桃。”
鏡子擺了擺,圖像又恢復清晰。
“杜小曼”和秦羽言凝望了許久後,猛地分開,兩人都臉頰通紅,轉過身去,而後秦羽言復又轉回身:“小……小曼姑娘,皇叔他立後,可能只是不得已,你不要太難過……”
“杜小曼”盯著水面:“你說的那個人,我早已不記得了。我只是看看花而已。倒是你……”她輕輕一咬唇,委屈地看向秦羽言,“不是說好了,叫人家曼兒嗎?”
秦羽言一怔。
“杜小曼”抓著一綹頭髮,在胸前玩弄著,一跺腳:“傻瓜,人家心裏面有誰,難道你還不明白?以後再叫錯,人家可不依了。”
秦羽言的臉又紅了,輕輕點了點頭。
“杜小曼”擰腰嘻嘻一笑,奔向了岸上的花叢,雙臂伸開,在花叢里轉了N個圈圈,摘下一朵芍藥,插在鬢邊,向秦羽言再一回眸:“含笑問檀郎,花強妾貌強?”
秦蘭璪望著鏡面:“你竟知道這兩句?”
杜小曼哼道:“不要小看我,我語文還不錯的。那個什麼畫眉深淺入時無我也知道!”
秦蘭璪道:“那句用在此處不甚貼切。還是方才的用得好。”
杜小曼冷笑兩聲,鏡中那女人張開雙臂,轉起圈圈:“哇,這些花,好美好美好美好美哦——看著它們,真的好想跳舞——”
站在橋頭的秦羽言望著那個轉圈的女子,露出溫柔的笑容,從袖中取出長笛,橫在唇邊。
“杜小曼”停止了轉圈,隨樂起舞。
杜小曼僵硬地轉過頭。
好吧,不看畫面的話,曲子還是很美的,而且有些耳熟。
好像是在酒樓的某個傍晚,秦羽言曾經吹過……
“可惜。”雲玳嘆了口氣,“你好像一直沒對他動過男女之情。為什麼?和你有緣分的這幾個男人里,他性情最單純,而且身邊沒有其他女子。”
杜小曼整理起凌亂的情緒:“看這個劇情,應該是在我最後一次下去之後發生的呀。好像我動沒動心都沒關係。為什麼我睜開眼是在大樹底下……”
雲玳說:“唔,因為事實是這樣的。”
鏡子又開始播放畫面,可能因為這次是轉播真實事件,沒有原創空間的緣故,畫質略顯粗糙,也沒什麼夢幻的光圈加持。
燭光下的二人一站一坐。
站著的人是寧景徽,坐著的那位是……現在站在杜小曼身邊的這隻鬼。
杜小曼向身邊看了一眼,秦蘭璪一臉從容鎮定。
鏡面上的璪璪很有派頭地倚在椅上,道:“禍首匿逃,寧卿打算如何追捕?”
寧景徽微微躬身:“臣會儘快。”
秦蘭璪道:“邪教經營多年,必有退路及藏身之所,越快越易鏟盡。與其撒網尋撈,不如待魚出水。”
寧景徽看向秦蘭璪:“請殿下放心,臣定會保全杜姑娘的性命。”
秦蘭璪淡淡道:“這些由寧卿把握,孤自然放心。”
杜小曼不由得挑了挑眉,又看向身邊的秦蘭璪。
鏡上畫面已變成了另一間房,另一片燭光。
秦羽言凝望寧景徽的雙目:“我想請寧卿,放過杜姑娘。這次能從宮中脫身,多仰仗杜姑娘相救。我知道……”
“請殿下安心。”寧景徽微微一笑,“臣已對裕王殿下保證過,定會讓杜姑娘平安無事。”
秦羽言一怔,繼而露出些微笑容:“如此,我便放心了。”
雲玳看看杜小曼:“如果在懸崖那裡,你沒有跳下去的話。其實你還是和這個小皇子有些許的可能。”
“小十七是個好孩子。”杜小曼尚未回答,秦蘭璪便開口道,“性情沉靜,心思純良,與你同歲,年齡亦很匹配。”
杜小曼無奈:“放心吧,令侄單純善良,而且總感覺他比我小,我沒有起過歹念。”
秦蘭璪垂下眼皮:“方才,鏡子裡那些,的確都是實情。我當時……”
“你當時那樣做,是想讓寧景徽只考慮我的利用價值,不多琢磨你的其他心思。否則他或許權衡利弊後會覺得寧可多費點工夫抓月聖門也不能留下我禍害你。”
秦蘭璪抬眼看著她,雙眼亮晶晶的。
杜小曼聳聳肩:“不要露出那種夢幻少女的眼神啦。我可是受到月聖門高度肯定,差點做了女皇的人,還能看不出這小小真相?”
秦蘭璪點頭:“嗯嗯,掌柜的英明神武!”
杜小曼在心裡嘆了口氣,唉,說起來,孤於箬對唐晉媗的確是真愛,可惜……
“月君是沒好結果的,對吧。”
“當然啊。”雲玳難得誤解了杜小曼問話的意思,“他喜歡的是真正的唐晉媗。因為你一直說自己不是唐晉媗,他便非認定你是。但如若你真的對他心動……”
雲玳並未做任何示意,鏡子卻在這時候晃了一下,啪地開啟播放模式。
披頭散髮的“杜小曼”雙手捧心,兩眼淒楚地喊:“箬!箬!為什麼你不相信!我們有同樣的相貌,同樣的聲音,我還有她沒有的愛你的心。你為什麼不能接受我——”
孤於箬冷冷地望著她:“敢冒充媗媗?找死。”
一劍劈下。
噗——
鏡面一片血紅。
“……”杜小曼盯著回到待機模式的鏡子,這貨故意的。
鏡子斜立著,微微搖晃,一副慵懶姿態。
杜小曼再望向唐晉媗。她望著鏡面,神情有些許若有所思,但總體仍是那樣恬淡。
畢竟,唐晉媗已歷經兩世,不再是那個十幾歲的少女,一個偏執的少年可能會讓她一聲輕嘆,卻不會再怦然心跳。
杜小曼又在心裡輕嘆了一口氣,也許有一天,自己也會擁有這樣的超然吧。
“你,”這時候,她身邊的秦蘭璪又幽幽開口了,“還打算再看和幾個男人之間可能發生的事?”
杜小曼回過神:“呃,應該是沒了。”她望向雲玳以及仍在悠悠品茶中的九天玄女和北嶽帝君,“我本來可能的結局,就是這些哈。”
不對!杜小曼腦中某道光一閃。
“我和旁邊這個人,本來應該沒什麼好結局吧。他不是北嶽帝座這方的一號選手麼。”
看了這麼多個狗血的小劇場,被雷得七葷八素的杜小曼竟雷著雷著有點慡了。跟璪璪的結局,在這個神奇的鏡面上會有怎樣的表現?
她對璪璪有信心,小劇場不會輸給其他版!
雲玳看著目光炯炯的杜小曼,表情有點猶豫:“他的作為,是意外出乎了原本的預料,但你們現在……”
秦蘭璪道:“她與別人的可能,在下都已看過。看看自己,應不犯忌諱罷。”
雲玳轉而詢問地看向九天玄女和北嶽帝君。
九天玄女含笑道:“只是一種推測罷了,既非事實,此時又已無絲毫成真的可能,讓他們看看無妨。”
雲玳行禮領命,拍拍鏡子。
鏡子懶懶地晃了一下,一副老子現在不想動的模樣。雲玳輕聲道:“你幹什麼呀,這可是娘娘的命令。”
鏡子這才緩緩站直,身周浮出光圈,鏡面上慢吞吞地顯出圖像。
大殿、龍紋、帷帳!
宮廷戲!
杜小曼燃燒了,哦哦,璪璪版果然是大片!
這是個奢華又眼熟的場景是——皇帝的寢宮。
龍床華帳下,璪璪一身淺金色內袍,領口微敞,將一名香肩裸露的女子護在身後。
“曼曼,你聽朕解釋!”
手執長劍站在床前的女子臉色青紫,死死盯住床上的這對狗男女,顫抖的華麗袍袖上繡著乾坤地理紋,微亂的發上是金鳳珠冠。
“皇后娘娘,”縮在璪皇上身後的半裸美女瑟縮開口,“執利刃向皇上,乃,乃大不敬……請皇后娘娘……”
“我竟然會做皇后!”杜小曼哈一聲,“原來你這麼愛我!”
秦蘭璪沒吭聲。
“住口,賤人!”鏡子裡的杜皇后一聲悽厲的呵斥,舉起長劍,“本宮和皇上算帳,輪不到你這賤人插嘴!”
“曼曼,你冷靜一些!朕並非真的喜歡她!”璪皇帝一臉誠摯,“要那些大臣不再參你失德,朕必須略勻雨露,讓別人懷上朕的子嗣,這是為社稷著想,亦是為了你我能天長地久,長相廝守啊!”
“哈哈哈——”杜皇后仰天大笑,聲如厲鬼,“又是為了我!你說你要選妃只是個過場,讓那些大臣們不多議論我,你誰都不會納,我信了。你說大臣們不滿意,為了你我長相廝守,放幾個進後宮,做做擺設,我又信了。現在,你把這小賤人帶到寢宮,白日宣yín,居然還說是為了我,哈哈哈——秦蘭璪,你真的好能耐!我真的好愚蠢!”
“曼曼,我——”璪皇上向她伸出手,他身後的女子突然爬下床,跪倒在地,拼命磕頭。
“皇后娘娘,請不要誤會皇上。都是妾的錯,是妾勾引了皇上!皇上他心中只有娘娘!今日太醫給妾診脈,說妾已有身孕,妾來告訴皇上,一時情不自禁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