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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小曼點點頭。

    花園深處,是一片翠竹,竹蔭半掩著一個洞口,上面寫著三個清逸的字——竹幽府。杜小曼站在門前,就覺得一股清涼之意滲入骨髓,說不出的適意。

    孤於箬兒觸動門旁的機關,洞口的石板打開,裡面是一間廳堂,陳設得極其簡樸,飄著一股奇異的幽香,桌椅都是石頭刻的,石牆上挖出的架子擺放著各種罐子和瓷瓶,根本看不到有什麼玩器。

    孤於箬兒在架子下翻翻找找,找出了兩個坐墊:“弈哥哥,小曼姐姐,石凳你們可能覺得硬,這裡有墊子……”又跑到石牆邊抱下幾個罐子翻找,“我平時喝的藥茶太苦了,小曼姐姐肯定喝不慣。弈哥哥,你還是喝白水嗎?小曼姐姐,你喝玫瑰茶,茉莉茶還是桂花茶?我還有特製的蜜鹵,你要不要嘗嘗?”

    杜小曼很不好意思:“我什麼都行啊。你不用太忙啦。”

    謝況弈挑了挑眉:“她就是這樣,平時太少見到人了,尤其是和她年紀差不多的女孩子。你隨她去吧。”拎起牆角的茶壺,“我去後面接水。”  

    孤於箬兒配好了茶,又不知從哪裡抱出兩個大罐子:“小曼姐姐,你吃醃漬的梅子嗎?還是琥珀核桃仁?還是蜜餞松子?”

    杜小曼還沒來得及回答,孤於箬兒又喃喃說:“我還是每樣都拿一點吧。”又抱著罐子去找碟子。

    一刻鐘之後,杜小曼對著滿桌子的零食喝著玫瑰茶,孤於箬兒雙眼閃閃亮地問她:“小曼姐姐,你要在這裡住多久呢?”

    杜小曼油然生出一股罪惡,偷偷拉拉謝況弈的衣袖,悄聲說:“你要不要先告訴她,我是個逃犯……”

    謝況弈笑嘻嘻地對孤於箬兒說:“啊,對了,忘了和你說,她是個逃犯,被朝廷追捕。什麼右相啊、皇子啊,皇帝的叔叔裕王啊,都在抓她。她還被人下過毒,差點命都沒了!”

    孤於箬兒的雙眼更亮了:“真的嗎?小曼姐姐你太厲害了!”

    杜小曼頭冒冷汗,乾笑道:“還好啦……”

    謝況弈又補充:“還有啊,杜小曼她還開過酒樓,很會講笑話,你可以讓她多給你講講。”  

    那些亮晶晶的小星星似乎要從孤於箬兒的眼睛裡飛出來。杜小曼只好說:“當然,比起你英武不凡的弈哥哥,我還是差太遠了。”

    孤於箬兒嘆了口氣:“可是弈哥哥每次都不在這裡多待,東西也吃得很少。”

    謝況弈一臉無可奈何:“箬兒你這裡的零嘴兒都太甜了……對甜的,我實在是……”

    孤於箬兒拍手道:“啊,弈哥哥,我晾了好多鹹魚,就是上次你說很好吃的那種。小曼姐姐你愛吃鹹魚嗎?你們在這裡坐著,我去做晚飯!”

    杜小曼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她已經輕盈地跳起身,向石室內通往後方的一處門洞奔去。

    謝況弈一臉自在地喝著白水,杜小曼小聲問:“箬兒她……自己住在這裡?”

    一個女孩子,獨自住在寂寞的深山,雖然環境很雅致,但也太不安全了吧。

    “她的父母呢?”

    謝況弈道:“在她沒多大的時候就死了。她只能一個人住在這裡。這是他們的……規矩。”  

    規矩?杜小曼奇怪地向箬兒離開的方向看了看:“她和平常人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嗎?”

    謝況弈刨刨頭髮:“其實箬兒她和普通的女孩子沒什麼兩樣,多接觸你就知道了,她很可愛,沒心眼兒。因為沒出去過,有時候就像小孩子一樣,老愛問這問那。”

    杜小曼揣著疑惑點點頭,總覺得謝況弈的話里藏了什麼。

    謝況弈喝完了水,出去撿柴,杜小曼繞到廚房,看能不能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地方。坐著不動讓孤於箬兒這樣一個柔弱的小姑娘忙上忙下,她覺得有點羞愧。

    這座石府的地方並不算大,從走道再繞出去,後面還有個院子,在山腹中,陽光可以照進來。

    廚房在院子裡,屋後有一口井,兩塊菜地,種著些蔬菜,還有一窪水塘,養著幾條肥魚,收拾得整整齊齊。

    孤於箬兒正卷著袖子,圍著圍裙坐在井邊,清洗兩條鹹魚,旁邊的兩棵小樹之間拉著一條繩子,晾曬著一條條魚乾。

    杜小曼走過去幫她洗魚:“這些魚都是你自己做的?”

    孤於箬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嗯,我不太會做鹹的菜,因為蜜糖是我自己養蜂采的,但是鹽之類的調料都是弈哥哥從山下帶給我,我用得不多。每次弈哥哥來,我做飯給他吃,他都吃很少。只有上次我做了這個魚,他誇我了。對了,小曼姐姐,你開過酒樓,是不是很會做飯,能不能教我?”  

    杜小曼點點頭。其實她本來也不太會做飯,但在開酒樓期間,有幸從曹師傅那裡偷師學了一點。

    鹹魚洗淨後,杜小曼到孤於箬兒的廚房裡看了看,發現各種調料都齊備。孤於箬兒做菜的水準比她想像得要強大很多,她先把鹹魚放在酒和一些香料中去腥,再調製料汁放在鍋中蒸,頓時滿院飄香。

    杜小曼口水直流:“哇,你這個魚做得太有水準了,我酒樓的掌勺師傅都沒你做得好。”

    孤於箬兒兩頰泛出紅暈:“是……是嗎?我還怕做得不好吃。”

    魚蒸好,杜小曼夾了一筷吃,一邊用手扇風忍著燙,一邊往嘴裡塞,含糊地說:“太好吃了,你這種廚藝啊,誰要是娶了你,那太有福氣了。”

    孤於箬兒羞澀地低下頭。

    吃飯的時候,杜小曼和謝況弈搶魚,險些打起來。最終當然是謝況弈贏了。謝況弈洋洋得意地把魚放進碗裡,洋洋得意地說:“箬兒做飯很好吃吧,你在這裡住著,絕對會不想走。”

    孤於箬兒捧著碗偷偷地笑,杜小曼的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孤於箬兒這麼可愛的女孩子,謝況弈為什麼沒和她在一起呢,不會是謝少主的眼睛有什麼問題吧。  

    這個念頭沒來得及在她腦子裡多停留,吃完了飯,杜小曼去後廚洗碗,孤於箬兒幫她收拾了一間簡單的石室,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幾把椅子而已。杜小曼躺在床上,聞著石室內特有的幽香,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杜小曼起床梳洗,孤於箬兒拿了自己的鏡子和梳子給她,歉疚地說:“因為一般只有我自己住,沒有別的東西,抱歉。”

    杜小曼很感激地接過:“沒有啊,是我來打擾你,應該我說抱歉才對。”

    以往都是別人幫她弄頭髮,故而這幾天只能靠自己以來,她也就是簡單地把頭髮綁一綁束一束,但求不礙事,美觀什麼的,就是浮雲了。

    收拾齊整,杜小曼去廚房給孤於箬兒打下手準備午飯,只見謝況弈在院子裡,屋裡,花園走來走去,臉上寫著四個大字——“我很無聊”。

    吃早飯的時候,謝況弈說:“我去山下的市集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添置的。晚上才回來。”

    聽到了謝況弈說要走,孤於箬兒的神色立刻黯淡了,待聽見最後一句,又重新振作起來,點頭道:“嗯,那我蒸魚等弈哥哥你回來吃。”  

    吃完早飯,謝況弈牽著馬一溜煙地走了,杜小曼覺得,謝少主其實是寂寞了,要去山下跑跑散散心。

    孤於箬兒拉她去藥圃,對她說這種那種藥材的功用,說起藥的時候,她的眼睛就特別明亮。

    她又替杜小曼診脈,幫她尋找藥材重新調配恢復的藥物。

    她調得養嗓子的藥劑里加了蜂蜜,涼涼甜甜的,特別好喝。不知怎麼的,話題就從養身體到了護膚之類的心得。

    “對了小曼姐姐,山澗的溪水邊有種泥,與糙汁和在一起,敷臉特別好用。有痘痘的話,敷一下立刻就好。”

    杜小曼和謝況弈趕了幾天的路,下巴和鼻子旁邊早就冒出了幾顆大痘,一聽這個立刻興奮起來:“那我要試試。”

    孤於箬兒帶著杜小曼出了洞府,順便提上了藥簍採藥。杜小曼在河邊挖泥,孤於箬兒輕聲說:“小曼姐姐,我想去摘幾顆糙菇,放在魚里,味道會更好。”

    杜小曼點頭:“好啊,我先在這裡挖著,你去那邊摘吧。”

    孤於箬兒提著竹簍輕快地走了。  

    杜小曼挖了一小罐濕泥,按照孤於箬兒的說法,捧了山泉水放進泥里,把罐子封好,在泉水裡洗乾淨手,孤於箬兒依然沒有回來。

    她站起身張望,遠遠看見那邊的樹後,依稀是孤於箬兒和一個人站著。

    難道是謝況弈回來了?不像。謝況弈今天穿的不是月白色的衣服。

    杜小曼小心地湊到近前,還沒看清人,先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多謝姑娘指路,小生感激不盡。姑娘,怎麼你會一個人在這深山老林之中?”

    杜小曼大驚失色,他!他是怎麼爬來的!

    孤於箬兒很明顯不太會應付這種人,小聲道:“公子不必客氣。我家就住在這裡。”

    “啊?姑娘竟住在這山林之中麼?也是,唯有這般靈秀的山水,才能生出姑娘這樣的絕代佳人。唉,天氣炎熱,小生迷了路,已是疲憊不堪,敢問能否向姑娘討些水喝?”

    孤於箬兒猶豫道:“如果公子不嫌棄,就請……”

    杜小曼箭步上前:“那邊就是山溪,想喝多少有多少!”  

    那人睜大眼,一臉不敢置信:“掌柜的!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有緣千里來相會!”

    杜小曼冷笑一聲,避開時闌撲來的身形,從牙fèng中說:“是,真的太巧了。”

    孤於箬兒看看杜小曼再看看時闌,露出迷茫的笑容:“原來公子是小曼姐姐的朋友嗎?請到我的洞府坐坐吧。”

    杜小曼趕緊說:“不是朋友,箬兒你離這種奇怪的人遠一點。”

    時闌掛下臉,傷感地嘆了一口氣:“吾怎麼配做掌柜的朋友呢?吾是奴僕,簽了十年的賣身契。”從懷裡摸出一張紙,抻開,“看,還有官印。”

    孤於箬兒的表情更迷茫了,杜小曼一把揪住時闌,強笑著對她說:“箬兒,我有話先和此人聊聊,等一下就回來哈。”

    她拖著時闌到了另一邊的大樹下,鬆開手:“好了,時公子,我們開誠布公地談一談。你肯定不是無意找到這裡的,你到底有什麼目的?你到底是什麼身份?我這人最不愛繞彎子,反正我和月聖門沒關係,從我這裡什麼都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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