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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她什麼事?一堆皇親國戚達官貴人吃飽了撐的瞎折騰,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反正和這些人沾上後,絕對碰不到好事,她只想趕緊離開。

    在走道拐角處,她迎頭遇見一個小夥計,小夥計立刻陪起笑臉,殷切地問:“夫人,您家老爺的身體好點了沒?”

    杜小曼隨口應了聲好,聽見身後有匆匆的腳步聲,小夥計又驚又喜喊:“這位爺,看來貴體真是大好了!”

    杜小曼加快腳步下樓,時闌、抓住了她的衣袖。

    “掌柜的,你生氣了。”

    杜小曼轉過頭,有點無奈:“拜託您別這麼叫我了,我真當不起啊。”

    時闌黯然:“你真的生氣了。”

    杜小曼懇切地說:“沒有沒有,確實挺意外的,但是……”

    客棧里人來人往,已有不少客人和兩三個小夥計八卦地看向他們,杜小曼飛快地瞄了瞄四周,含糊地說:“……我覺得了,我在這裡很尷尬。”

    時闌只望著她,抓著她的袖子,不說話。

    杜小曼往後扯了扯衣袖,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杜小曼。”

    她猛地轉過頭,突然有種熱淚盈眶的衝動。

    有一個人,穿過客棧的大堂,大步向她走來,他縱身一躍,直接上了樓梯,一把扣住她的左腕,簡潔明了地吐出一個字:“走。”

    謝少主,實在應該改名叫及時雨啊!

    時闌慢慢鬆開了杜小曼的衣袖:“想必,你又要和他走了。也是,你應該和他走。”

    杜小曼竟從他的表情中看到了一絲苦澀,想來裕王殿下的影帝鍵時刻刻都是開啟狀態。

    客棧里至少百分之八十的客人都在圍觀他們,杜小曼能感覺到渾身都被灼熱八卦的視線籠罩。

    她正要跟謝況弈離開,時闌又反手擒住她的手臂。杜小曼一抖,時闌的臉已湊到近前,在她耳邊輕聲說:“掌柜的,和孤於姑娘好好相處。”

    杜小曼呵呵僵笑兩聲,從謝況弈的手中抽回左腕,撥拉開時闌搭在她右臂上的爪子:“多謝殿下關心,你也是,以後別裝模作樣打劫自己家院子淘氣了,美人們都等著你回家呢。”

    她噙著笑轉過身,和謝況弈一同走下樓梯,雄赳赳地穿過大堂,耳中灌滿竊竊私語。

    “親娘咧,這小娘皮敢在光天化日下丟了自己相公,和野漢子跑了?”

    “那男人有種麼?大庭廣眾做王八,竟不弄死這對狗男女!”

    “弄不過吧,沒看這個腰裡別著刀麼?”

    “諸公所言差矣,怎知那個是原配,這個是野漢?依吾看,別刀的方是原配,連同方才上樓的那男子家人,來抓這對私逃的野鴛鴦。”

    “抓回去就剁了吧,這等yín娃,留在世上總是禍根!”

    ……

    謝況弈一揮手,啪,一把飛刀,插在了聲音最大的一桌散客的桌面上,掃視廳內,世界頓時安靜了。

    謝況弈回過身,正要邁出大門,背後又響起低低議論——

    “插刀子了,看來這個還是真的野漢!”

    “噓……”

    杜小曼趕緊拉著臉色鐵青的謝少主出了客棧。謝況弈回頭向客棧瞥了一眼,聲音生硬道:“山野鄉民亂嚼舌根,不必理會。”

    不淡定的那個人可不是我。杜小曼嗯了一聲。

    走上土路,杜小曼看了看四周,沒有馬,也沒有車,難道謝少主是靠輕功飛過來的?

    謝況弈帶著她繼續向前,杜小曼清清喉嚨打破沉默:“箬兒告訴你了?”

    謝況弈應了一聲,表示肯定,表情有點不自然,杜小曼又說:“謝謝你啊,我……”

    謝況弈打斷她的話:“其實,我天不亮就來了。”

    啊?杜小曼瞪大眼,謝況弈神色僵硬遙望遠方:“我就在你們窗外的樹上。”

    杜小曼一時不知該說啥好,就哦了一聲。

    謝況弈停下腳步,擰緊雙眉,猛地刨了一把頭髮:“我早告訴過你,姓時的這廝不是好人!你怎麼還……”

    杜小曼苦下臉:“我不得已啊,你以為我想嗎?”姐這一路上受了多少驚嚇!還以為這廝是聖爺,結果又來個大逆轉!

    謝況弈的雙眉展開,挑起:“你不想?”

    杜小曼惡狠狠說:“廢話!”

    謝況弈哼了一聲,片刻後又道:“真沒想到,連我都走眼了,我只猜他要麼是寧景徽的探子,要麼是月聖門的什麼人,沒想到他是裕王。”

    杜小曼聳聳肩:“不用懊惱,影帝的演技太精湛了。”

    謝況弈疑惑地看看她:“什麼意思?”

    杜小曼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那幾個現代詞彙,含糊道:“沒什麼。不過我覺得我可以自戀一下,連一個王爺都在我身邊做過臥底,我的人生多麼成功啊。”

    為什麼?時闌這樣做到底為了什麼?她想不明白。

    月聖門?

    好像並不是為了這個,影帝做事一向雲山霧罩,猜他的目的肯定白費力氣。

    杜小曼嘆了口氣,繼續跟著謝況弈往前走,假裝不經意問:“對了,你沒認出裕王,是不是因為時闌用了易容術?”

    謝況弈皺眉:“應該沒有,但我真不認識他。裕王不常在京城,白麓山莊和他沒有交集。”

    他的聲音有點生硬,杜小曼這才發現自己的問法可能會引起誤會,趕緊說:“我問這個不是懷疑你啊。我懷疑誰都不會懷疑你。我是因為……”

    她壓抑著心裡的苦澀,低聲說出最讓她不願意想的事實:“綠琉她……其實應該認識裕王……”

    她身邊的臥底不只一個。欺騙她最厲害的人,可能不是時闌,而是綠琉。

    綠琉見過裕王的,慕雲瀟讓阮紫霽彈琴招待裕王那次。

    謝況弈挑了挑眉:“哦。”

    杜小曼苦笑,她一直沒相信過時闌,可她一直把綠琉和碧璃當作家人看待。

    但是……

    綠琉……為什麼?她到底是誰?為了什麼目的?為什麼要監視唐晉媗?

    真的只有綠琉?

    大仙們,你們怎麼沒告訴過我,我要演的不是怨婦測驗劇而是懸疑劇啊!

    謝況弈拍拍她的肩膀:“做人難免碰到這樣的事,看開點。這就是婆婆媽媽的下場,長腦子記得這個教訓吧,你當年要是不帶上那兩個丫鬟,不單我省事,你現在也不會有這麼多的事。”

    杜小曼頓時更苦澀了。

    謝況弈向著一處樹叢打了個呼哨,一輛馬車緩緩繞了出來,趕車的是孤於箬兒。

    “小曼姐,你沒事真是太好了。”馬車顛簸前行,謝況弈趕車,孤於箬兒和杜小曼坐在車內,“幸虧我在半路遇見了弈哥哥。不過,就算弈哥哥趕不那麼快應該也沒事。我覺得時公子不是壞人,不會害你。”

    杜小曼的嘴角抽了抽,孤於箬兒又補充:“可是我沒想到,那居然是王爺呀。怪不得我一直覺得時公子有一股特別的氣質。”

    他?氣質?哦呵呵,他有影帝的氣質!

    孤於箬兒又向謝況弈的背影道:“弈哥哥,你說時公子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謝況弈一抖韁繩,答非所問:“箬兒,你也不要回竹幽府了,你們都跟我回白麓山莊。”

    杜小曼在座椅上晃了一下:“但是我……”

    謝況弈涼涼道:“你不會還想回杭州找你的那兩個丫鬟吧?帶點腦子行麼?先到白麓山莊避避風頭,其他的事再從長計議。”

    杜小曼乖乖閉上了嘴。

    不知道是不是影帝和寧景徽通了氣,去白麓山莊這一路走得極其順暢,既沒有朝廷的追兵,也沒有月聖門的滋擾。

    杜小曼再次見識了白麓山莊的實力。馬車出了那片小鄉旮旯,到了一處城鎮,立刻就有人前來接應。謝少主不必再屈尊親自趕車,馬車也換成了一輛外表低調,內部奢華的大車,一路有白麓山莊的高手護送。沿途經過沒有白麓山莊分部駐紮的客棧旅店,一律包場。杜小曼和孤於箬兒天天有新衣服換,每天的伙食更是沒話說。

    杜小曼好歹有過高等待遇的經驗,反倒是孤於箬兒非常不習慣,偷偷和杜小曼說:“小曼姐,我只去過弈哥哥家兩三次,特別彆扭,雖然我在山上,平時見不到什麼人,但是比較自在。”一邊說,一邊拔下頭上掛著墜飾的釵子,綰上樸素的竹簪。

    孤於箬兒是什麼人,白麓山莊的屬下們都是知道的。杜小曼不知道自己是否多心,那些前來服侍她和孤於箬兒的婢女們,閃爍的視線中都帶著曖昧。

    杜小曼總忍不住想起影帝那句惡毒的臨別贈言——和孤於姑娘好好相處。

    她心想,我堂堂正正,現在可沒對謝少主起什麼歪心。但是,尷尬,還是時不時地會冒出來。

    孤於箬兒沒有察覺到她的尷尬,謝況弈更沒有。謝少主在趕路期間也沒有閒著,立刻搜颳了一大堆裕王相關的資料,拿給杜小曼共賞。

    那些資料深刻地肯定了,影帝堪稱本朝第一色狼。

    影帝在全國各大著名風景城市都有別墅,裡面美姬無數,來自各大階層,各個民族,連番邦胡姬都有。皇帝的後宮,也沒法比擬。

    伊在溫柔鄉中快樂地沉浮,居然還活蹦亂跳的,沒有變成人蝦,真是人體科學的奇蹟。

    孤於箬兒茫然地問:“小曼姐,什麼叫做人蝦?”

    杜小曼咳嗽了一聲,只怪影帝的風流史太震撼,她一不留神把內心吐槽說了出來:“你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人蝦這個詞,是她在書里看的。據說古時候,一個朝代滅亡,有些人決定“殉國”,又覺得自殺太痛苦,就選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方法。咳咳,在損耗過度而死之前,會先變得弓腰駝背,好像只蝦,所以稱為人蝦。

    杜小曼當時讀到這段的時候,還是個純潔的好孩子,覺得整個人生觀都被顛覆了。

    她不能荼毒單純的箬兒。

    謝況弈黑了臉:“你懂得真不少。箬兒別跟她學。”

    杜小曼再咳了一聲:“我只是在書上讀到……”

    看謝況弈這個反應,這個時空應該也有人在做人蝦。

    謝況弈冷笑:“看來你看過不少好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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