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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清楚的記得,我的自行車開了燈。黑天不開自行車的燈是違法的,我為此被交警攔過一次,教育了十幾分鐘,所以從不敢忘。
我不知道喻茵是沒看見,還是想找藉口給自己推脫,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葉正宸和她到底什麼關係。
我轉回臉,問他:“那你怎麼說?”
“我讓她滾,滾遠點。”
我半晌無言。“你怎麼能罵人?太沒紳士風度了。”
“她差點撞死你!”他情緒有點激動,憤然說:“難道你讓我笑著跟她說:沒關係,撞死了也沒關係!”
我被他弄得更無語,最後憋不出笑出來。
“天底下女人那麼多,撞死我你再找一個唄。”
他抓住我的手,青白色的燈光照在他黑色的表扣上,照見兩個清晰的字:丫頭。
後來,他非常認真地問我:“丫頭,你真的忘了開車燈?”
“是,我忘了。”我說:“師兄,你有點風度,去和人家道個歉。”
“好。”
……
第二天,喻茵來的時候,葉正宸主動給她搬了個椅子。
喻茵愣了愣,連忙說:“謝謝。”
我又對他擠擠眼睛,他無奈地點頭,對著喻茵擠出一個挺勉強的笑容:“對不起,我不應該怪你……更不應該說昨天的話。”
“沒關係。”喻茵含笑看著我。“我明白,她對你來說……太重要了。”
那一刻,我發現她實在太美了。
翩翩的淺灰色衣裙,漂亮的棕色長髮,高雅脫俗的氣質,她微笑,動人的臉龐光華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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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葉正宸和喻茵的關係改善了很多,偶爾也會聊聊天,隻字片語的寒暄。
出院之後,我還請喻茵來我家裡吃飯,她細細研究著我的家,當然也包括我早上忘了疊的被子,和牆上寫滿的“正”字。
“這是師兄給我補課的次數,寫著玩的。”我一邊疊被,一邊不好意思地解釋。
“你們的感情一定很好。”
“還好吧。”我隨口說:“沒你想的那麼好,我們在一起還不到三個月。”
“三個月,剛好是熱戀期。”
“是啊,三個月是愛情的保鮮期。愛情一旦過了賞味期限,說不定會發生什麼事。”
喻茵沒說什麼,看著我滿牆的“正”字。
幾天後,她也請我去她的家裡坐坐,我欣然同意。
她開車載我去她的家,途徑了好多便利店,哪個都比我以前工作的便利店近。
喻茵的家和我夢想中的一樣,白色的鏤空圍欄,圈著小小的花園,種滿了黃色的鬱金香。
經過一條磚紅色的小路,我們走到她的門前,白色的噴漆木門上掛著金屬的風鈴。
她打開門,鈴聲輕揚,一陣風迎面而來,夾著夢幻的香氣。
原來,門的對面是一扇落地窗,窗上掛著淡綠色的暗花窗簾,緊合著。
風一過,窗簾迎風飛舞,青翠的陰影落了滿地……
喻茵說:“不好意思,他一向不喜歡拉窗簾。”
淡綠色的窗簾,常年不會拉開。
這讓我不由自主聯想到另一個房間——我的隔壁。
葉正宸有這個壞習慣,而我沒有。相反,我喜歡清晨的陽光照she進來,把房間照得暖洋洋。
我每天起床第一件事便是把我嫩粉色的窗簾拉開,讓晨光照在床上。他為此抱怨過一次,問我能不能別一大早拉窗簾。
我告訴他:“我又沒做見不得光的事。”
他再沒意見,拉高被子蒙住臉,翻來覆去再也睡不著,氣得把我拉到床上狠狠地咬一口……
……
再看一眼眼前的窗簾,我暗暗晃頭,讓自己儘量不要把毫無關係的事情往一起聯想。
“請進。”
喻茵拿了一雙女士的拖鞋放在我腳邊,自己則穿了一雙墨綠色的男式拖鞋。
我穿上,踩著白色暗紋的實木地板走進去,想必喻茵特別鍾愛暗紋的東西,連這兩雙同款同色系的拖鞋都是暗條紋的。
喻茵先帶我參觀了一下這個家。
一樓是客廳和廚房,廚房裡一切東西都是一對,且只有一對。一對嵌了金邊的古瓷咖啡杯,一對透明的琉璃碗,一對白漆的筷子……
連餐桌兩側都只擺了一對紅木的椅子。
顯然,這是屬於兩個人的世界。
我學過一點心理學,這說明這裡的主人內心有一種強烈的暗示,排斥外人介入他們的二人世界。
……
跟隨在喻茵的身後,我們走上二樓,樓梯口的兩側有兩間臥房。一間和式,一間西式。和式的房間只有榻榻米,窗子上垂著竹製帘子,把光和風景遮得嚴嚴實實,其他空無一物,足見自過去的主人搬走後此屋再未用過。
西式的房間則被精心打理著,梳妝檯上放滿名牌的化妝品,一張看上去柔軟舒適的雙人床,淡綠色的薄被鋪的沒有一點褶皺。
被上襯著星星點點的暗花,潔淨如新。
“你喜歡綠色嗎?”我問喻茵。
喻茵笑了,放下那高不可攀的矜持。“不,他喜歡。”
我靜靜看著那張溫馨浪漫的雙人床,生硬地牽動了嘴角,微笑。“師兄也喜歡綠色,可我不喜歡,我喜歡粉色。”
28、相信難 …
我的床單,葉正宸陪我買的。
那時,我對著兩個款式左右為難,其中一款自然是純淨的淺綠色,我猜葉正宸一定喜歡,可是另一款,真的很漂亮。
“你說我該選哪一個?”我問他意見。
他指了指另一款,淡紫色印著甜蜜的粉色碎花,典型的小女人風格。
“你不覺得很幼稚嗎?”
他伸手摸了摸上面的碎花。“有一點,不過……這種粉色總會讓我想到你,然後,我就有種想睡在上面的衝動……”
我紅了臉,偷笑著拿了一套四件套放進購物車。
站在喻茵的臥房,我暗自慶幸:幸虧葉正宸不再喜歡綠色,綠色太刺眼了,刺得我眼睛疼。
我想對喻茵說:
人,不會永遠喜歡一個單調的顏色。他會改變,直到他遇見能改變他的人。
遲疑一下,我選擇先對自己說:
人和人不一樣,葉正宸和喻茵的男朋友也不一樣。
參觀完臥室,喻茵又帶我去了她們的書房。書房的書櫃幾乎空著,裡面只零星放了一兩本日文書。
其中有一本——《臨床病理學》。
“咦?你學醫的?”我有點好奇。
“是的,我大學學的臨床。”
“這麼巧,師兄也學臨床……”說著,我拿出《臨床病理學》來隨手掀了一頁,看了一眼,我快速合上,放回書櫃。
我深吸口氣說:“對不起,我想去一下洗手間。”
“那邊。”
她指了指走廊最裡面的位置,我順著她指的方向快步走過去。
站在衛生間裡,我背倚著門,雙腿在不住地顫抖。我視線所及之處,一套男式的洗漱用具整齊地擺在右側,毛巾折好,搭在一邊……
這也是葉正宸的習慣,我們住在一起之後,別管我的化妝品擺的多亂,洗手池右側的位置是專屬於他的,他必須把自己的東西整齊地擺在那兒,毛巾也要折好放在一邊,不許我動。
是的,這些習慣我可以全當它是巧合,可是那本書上注釋的字跡不會是巧合。
那剛勁有力的筆鋒我再熟悉不過。
洗了洗臉,逼自己冷靜下來。
拿了張紙巾擦擦臉,走出門。
喻茵站在走廊盡頭等我,背著陽光,陰影下的輪廓讓我想起台灣的某名模,性感的雙腿,名門淑媛的高貴氣質,還有恬美的嗓音……
我要是男人也會動心,也會想去征服……
然而,能把這樣的女人藏在金屋之內,絕非等閒男人能做到的。
我對自己說,那個男人不是葉正宸,葉正宸沒這個魅力。
……
和喻茵喝了一下午的苦茶,聊天。
聊的什麼我完全不記得。只記得茶很苦,我懷疑她放了黃連。
我回到家連喝了幾杯水,仍滿嘴苦味,坐在床上,呆呆數著滿牆的“正”字,數了很久。
作者有話要說:心心(眨著星星眼):葉子,你丫的會那麼脆弱?
某葉(撣撣身上的肩章):人都有脆弱的時候嘛。
心心:你不該做**,你該做演員,你丫的演技太好了。
某葉:廢話,我演技不好能行嗎?
丫頭:你們在說什麼?
心心:你不懂沒關係,讀者懂就行。
大家懂了沒?
29
29、謊言穿 …
葉正宸打電話說他回來吃飯,我才洗了洗臉,在廚房忙碌著做了幾個他最愛吃的川菜,擺好了碗筷等他回來。
吃飯時,我夾了一塊辣子雞放在他碗裡,笑著說:“我今天去喻茵家喝茶了。”
“哦。”葉正宸的筷子頓了一下,夾起雞肉放在嘴裡慢慢嚼。
“她的家很溫馨。”
他咽下嘴裡的食物。“是麼?有我們的家溫馨嗎?”
我環顧一下我的房間,太簡陋了,簡陋得連牆都不隔音。
我搖頭,“沒有,她的家沒有你……”
葉正宸驀然抬頭,眸色幽深,隨即笑了,嘴角噙著調侃的味道。“她的家也沒有你……”
我也笑了,沖他甜蜜地笑著。
葉正宸不該做醫生,他該去混演藝圈,以他傲然的外表,絕佳的演技,說不定能混個影帝噹噹。還有,再配上某方面的超常的能力,想不大紅大紫都難。
吃過飯,收拾好房間,我去洗澡,在浴盆里躺了四十幾分鐘,圍著浴巾出來,葉正宸坐在桌前看資料,窗簾已合上。
香膩的煙火香散盡了,清慡的薰衣糙香中夾雜著另外一種淡香,不是窗外的青糙香。
是另外一種,J’adore的淡香。
法國香水有個最大的優點,淡而不散,久而不覺。
或許女人天生鍾愛香氣,我對香氣極為敏感。
我走近他,從背後抱住他的腰,他剛剛沐浴過,味道清慡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