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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正宸皺緊眉,仍未醒,口中反覆只有一句話。
“丫頭,你要相信我!”
“我信你,一直都信。”
得到我回答,他安穩下來,放開我的手。
我依偎在他懷裡,頭枕著他的肩膀,手放在他的胸口,感受他沉重的心跳。
我信他,可他不相信我,他什麼都不肯跟我說!
當愛情沒有信任,所有的承諾都是空中樓閣,再美輪美奐,遲早也會坍塌,遲早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俺不是學醫學的,對於醫學了解不多,大部分是編的,大家看故事就好,別較真啊。
25
25、女人心 …
戀愛後,我和葉正宸的關係除了睡在同一張床上,和以前沒有任何區別,他照常開著他寶馬去研究室,我照常揮汗如雨騎著八成新的二手自行車去上課,去打工。
不是葉正宸沒心沒肺,也不是我矯情。他說要送我去學校,我當然高興,可轉念想想,我們都很忙,作息時間又不同,想要一起去,一起回,時間安排自然要相互遷就。我這人獨立慣了,不喜歡被束縛,更不喜歡束縛別人。
葉正宸也曾指著一輛酒紅色的奔馳小跑問我喜不喜歡,那口吻比送我勞力士情侶表時還輕鬆,我非常誠實地告訴他:“我不會開車。”
“我送你去駕校學學。”
“你饒了我吧!”我說:“我路痴,至今分不清東南西北,騎著自行車在阪大校園都能迷路。”
不待他反駁,我又對他說:“自行車沒什麼不好,又環保,又不擔心堵車,鍛鍊體能,還能防止身材發胖。”
有時還能跟馮哥或凌凌他們搭伴回來,一路有說有笑,自由自在。
……
自行車的確有很多優點,除了雨天。
而作為島國的日本,免不了不時被大雨關照一下。
沒過幾天,我就在回公寓的路上遇上雷陣雨,我以為雨來得快,去的也快,便在一家奔馳專營店門口避雨。
我正哆哆嗦嗦躲在背風的一角,抱怨日本的鬼天氣,詛咒他們的國家儘早被海水淹沒,店裡的服務人員走出來,非常客氣地問我要不要進去避雨,我低頭看一眼腳上濕淋淋的鞋子,再看看人家全景玻璃房內紅色的地毯,忙向他鞠躬。“非常感謝!我在這裡可以的。”
目送著店員進去,我又看見那輛酒紅色的奔馳小跑,奢華的金屬烤漆,柔美的流線,還有那一眼數不清位數的標價。
哎!在這樣華麗的燈光烘托下,它確實比我的八成新二手自行車漂亮一點點。
……
雨下了一個多小時沒有停歇的跡象,反而越下越大,夾著呼嘯的風鋪天蓋地。
雨水在街上縱橫流淌,街上空無一人,汽車也在減速行駛。
放眼望去一片黑蒙蒙的水上世界。
難道我的詛咒真的靈驗了?
那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又等了十幾分鐘,確信這場大雨沒有停歇的可能,我拿出手機想給葉正宸打個電話,問他能不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英雄救美一下。
拿出手機一看,上面赫然有十幾個未接來電,都來自他的手機。
我打過去,不等我開口,他先問:“你在哪?”
“在奔馳專營店門口。”為了不讓他誤以為我來買車,我補充一句:“躲雨。”
“在那等我,我馬上到。”
沒多久,一輛飛馳而來的寶馬停在台階前,葉正宸拿著件我的毛衣從車上走下來,一塵不染的Gucci休閒鞋踩著還未被水漫過的水泥地面走向我。
我低頭看看自己阿迪達斯的運動鞋,早被雨水濺濕,滿目瘡痍。
兩雙鞋相聚在一起,腳尖對著腳尖,沒有距離,但有點滑稽。
“這麼大的雨,在這裡傻站著幹什麼?怎麼不騎著你又環保又鍛鍊體能的自行車回家?”他帶著笑意的聲音在我頭頂環繞。
我扭頭看看自己被雨水洗禮得一塵不染的自行車,仰起頭對他吐吐舌頭。“不好意思,防水性稍微差一點。”
“稍微差一點?你還挺謙虛。” 他笑了,眼底都是濃濃的笑意。“那麼,你現在打算坐在寶馬里哭呢?還是繼續騎著你的自行車笑?”
我分析了一下形勢,權衡利弊。“師兄,我能不能坐在你的寶馬車裡笑會兒?”
他伸手揉揉我的頭髮,眼裡都是寵溺。
“笑吧,想笑多久就笑多久。”毛衣披在我身上,他用柔軟的溫暖把我包裹住。摟著我的肩膀幾步跑到他車前,打開車門讓我上車。又把我水淋淋的自行車塞進後車廂,我懷疑我的自行車賣八次都不夠清洗他後車廂高檔的毛氈墊子……
我拉緊身上的毛衣,甜蜜地笑著,笑得下巴差點脫臼。
往往女人索要的物質越少,從男人身上享受的溫暖就越多。
葉正宸常常說:丫頭,我什麼都沒給過你。
其實,他給過我很多,每一個雨天,錯墜的雨滴都凝聚著溫暖,每一滴眼淚都是千年凝成的琥珀,鑲嵌著破碎的甜蜜。
當然,如果能再選擇一次,我會讓葉正宸把這些溫暖換成那輛奔馳小跑,至少我能把它換成人民幣拿回家孝敬父母。
當時,真傻!傻傻地追求著舒婷筆下橡樹般的愛情。
……
以為愛他,不為攀附於他的偉岸和輝煌,更不為借他的光彩炫耀自己。
以為愛他,就要與他做兩顆樹,根,緊握在地下,葉,相觸在雲里……
以為……
********
初夏,玉蘭花開滿枝頭,一團團的白色。
我站在便利店裡一邊看表,一邊向窗外張望,等著葉正宸來接我。門聲輕動,一位極美的女客人走進門,我頓覺眼前一亮,連職業性的“歡迎光臨”都忘了說,視線全然不自覺地追隨著她比月華皎潔素淨的面孔。
她不僅長著絕色的容顏,身材高挑玲瓏,氣韻更是淡漠出塵。
那種與生俱來的清高,怕是秦雪見了都要讚嘆一番。
如此高雅氣質,即便不穿著插nel的連衣裙,也能看出她出身不凡。
我正猜測這樣的名門淑媛為何屈尊降貴來我們的小便利店,她已隨意選了一些食物,挑了幾樣日用品,又拿了幾罐朝日的咖啡口味啤酒,走到櫃檯前。
我立刻躬身,恭恭敬敬說:“您好,歡迎光臨。很高興為您服務。”
她微笑著頷首,沒用日本女人慣用的禮節。在日本,身份高貴為首相的夫人也不會忘記禮節。
我正奇怪,她指指我胸前的名字。
“薄?”她用不太標準的日本語問我:“你姓薄?”
“嗯。”我用日語答。“我是中國人。”
她唇角一彎,笑意暖如春風拂面。
“我也是!”她的聲音比我想的還好聽,語調舒緩的標準普通話。
因為事先猜到,我並不驚訝,動作熟練地為她結算商品。
“這是你做的嗎?”她指指玻璃櫃檯里的炸雞便當。
“是。剛剛做好的。”我問。“需要來一份嗎?”
她想了一下。“兩份吧。”
“好的。”我從櫃檯里選了兩份最新做的,放在袋子裡。“謝謝,六千一百日元。”
她打開愛馬仕的包包找了一下,凝眸微暗,滿臉歉意看著我。“對不起,我忘記帶錢包了。”
“沒關係!”我仍把東西交到她手裡。“下次再付也可以。”
“可是……”
我微笑著對她點點頭。“別讓你男朋友等太久。”
她微怔,隨即垂眸一笑:“謝謝!我一會兒拿來給你。”
“不急。”我認定她還會來,女人的直覺。
她走後,淡淡的香氣久久不散,我最喜歡的一款香水J’adore。
一小時後,她果然又來了。
掀開Gucci的錢夾,從厚厚一疊萬元大鈔里抽出一張。
“不用找了。”
她的語氣簡直和葉正宸一模一樣,好像生怕幾千日元的紙鈔會撐破了他們的名牌錢包。
我知道自己沒必要替人家惋惜,直接把手中剛找出的零錢放進旁邊的零錢罐。
這是店裡的規矩,我們不能收小費,客人不要的零錢必須放進零錢罐,由老闆處理。
她淡淡掃我一眼,淺淺一笑。
我深深鞠躬。“歡迎下次光臨。”
……
我以為她不會再來。
沒想到,她幾乎每周都會來一兩次。買些日用品,食物,有時還會選一兩件男士用品。她選其他東西總是很隨意,唯獨選男士用品總要挑來選去,連選件內褲也要細細研究說明書,有時還會諮詢一下我,問問我的意見。
日子久了我們便熟悉了。通過平時的觀察和簡單的攀談,我得知她叫喻茵,剛來日本一個多月,與一個男人在附近租了間和式的小樓。
那個男人很忙,每月只能抽出一兩日陪她去市中心的商場逛街購物。她又對大阪不熟悉,所以能在我們便利店買到的東西,她不會去別處。
有一次,她鄭重邀請我:“薄冰,你什麼時候有空,來我家裡坐坐吧。”
“我?”我不認為我們很熟。
“嗯,你是我在日本唯一的朋友。”
我簡直受寵若驚,剛要回應,便利店門口響起門鈴聲。
我抬頭看去,葉正宸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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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午後,驕陽格外明媚。
葉正宸推開門,一縷金色陽光隨之而入,暗影落在他微微吃驚的臉上。
他的眼光落在喻茵臉上,難掩驚訝之色。
我以為他被眼前的美女驚艷到,早已忘了我的存在,沒想到他馬上把眼光轉到我臉上,直直看著我。
“你來了?”幸福已經在我臉上盪開,我含笑說:“再等我一會兒,李凱有點事,晚點過來。”
“沒關係。”他走向我,臉上掛著特別平靜的微笑。“不急。”
喻茵淡淡看了一眼葉正宸,剛好他也看向喻茵,兩個人的眼光在空中交會一下,很快錯開。
出於一點小女人的危機意識,我特別留意了一下他們的表情,很淡,很冷,完全沒有一點火花。
“你男朋友?”喻茵笑問,眉若遠山。“很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