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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也是!
……
蕭蕭的黑暗,零碎的月光從窗簾照進來。
我悄悄看著身邊和衣而眠的人,他閉著眼,呼吸均勻平穩,皎潔的月光落在他長長的睫毛上,鍍了一層瑩亮的薄光。
我有點不想睡,怕再次醒來,發現這一切都是夢。
“你再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就不敢保證了。”他的手伸進我的被子裡,握住我的手,十指相扣……
我閉上眼睛,嘴角掛著甜蜜的微笑,我不知不覺睡著。夢裡,我看到了印鍾添,他茫然無助地站在街上,路燈暈黃了他頹然的背影。我追他,怎麼也追不上,我喊他,“鍾添,鍾添……”
他也不回頭。
“鍾添,我還能幫你嗎?”
路燈突然熄滅了,周圍的一切都變得黑了。
耳邊響起葉正宸淡淡的聲音:“你肯為他脫衣服,肯為他嫁給我……告訴我,除了這些,你還肯為他做什麼?”
我的心驀然糾緊,疼得撕心裂肺。
我陷入可怕的夢魘,努力呼救也發出不聲音。
一個溫暖的懷抱把我摟住。“沒關係,反正你是我的。”
記不清誰說過,當一個人喜歡反反覆覆說同一句話,那可能是一種自我暗示,他希望自己能相信某件事,而事實上,他比任何人都疑慮……
“反正你是我的……”聽這句話,我一瞬間從夢魘中掙脫,猛然睜開眼,正對上一雙凝著霜雪的黑瞳,深不可測。
整整三年沒試過從男人懷裡醒過來,突然睜開眼睛,撞上陌生的眼神,又發現自己正蜷縮在一個男人的胸膛里,我嚇了一跳,本能地推開他,看看周圍。
薄霧剛散的黎明,我的房間,我的床,還有……床上一個極富美感的男性身軀,就像記憶中每個清晨,我從他懷中醒來。
我緩了口氣,想起了昨晚是我讓他睡在我床上。“你怎麼趁我睡著占我便宜?”
“是你睡著之後鑽進我懷裡的。”葉正宸一本正經回答。
考慮到我以前的習慣,不排除這種可能性。
他把我拖進暖和的被窩裡,摟到懷裡,強健的手臂勒得我快要喘不上氣。“怎麼?做惡夢了?”
“沒有。沒夢到你。”
我說的實話,有葉正宸的夢永遠都是惡夢,沒完沒了的欺騙和糾纏,即使甜蜜,最終也會支離破碎收場。
“那你夢到誰了?”他似笑非笑看著我,每次一看見他這麼笑,我心裡就沒底,擔心他又挖了什麼陷阱,等著我往裡跳。
“不記得了。”我怕我說出剛剛的夢會被他掐死,含糊著說:“本來有點印象,被你一嚇,全都忘了。”
“我長得很嚇人麼?”
我抬眼,也許是光線的問題,他的眉目深沉,一臉凝重,還真有點煞人。看來他非要審出點什麼才罷休。
我對他甜甜一笑。“師兄,你一點都不嚇人,可我三年沒從男人懷裡醒過來……有點不適應。”
葉正宸笑了,滿足得像只剛偷過腥的貓。“沒關係,你慢慢就會適應了。”
他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麼禁不住誘惑。三句軟語一個溫香,他什麼理智都拋到九霄雲外。我十分懷疑他被派去日本是因為託了關係,走了後門,否則這樣一個沒有定力又沒原則的色狼,怎麼可能讓人放心。
哦,我想起來了,他有個當司令的老爸。也不知道他爸爸是個什麼樣的人,看葉正宸為人處世的作風,我隱隱擔憂。
胡思亂想著,我忽然想起了我爸爸。一想起他的病,什麼好心情都沒了,深深嘆了口氣。
葉正宸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笑意也褪了。“又覺著對不起他了?”
我搖搖頭。“我擔心我爸爸的身體。”
以他目前的身體狀況,我該怎麼跟他說我和印鍾添的事情。萬一他知道我和葉正宸的jian~情,他的心臟恐怕受不了。
“你真的想跟我結婚?”我問。“不是耍我玩吧?”
“你說呢?”
我坐起來認真看著他。“你跟喻茵離婚了沒?”
“我們從來沒結過婚!”他義正言辭地更正。
鑑於前車之鑑,我仍擔心。“你們不會再弄出個孩子吧?”
葉正宸氣得直咬牙。“是不是她抱個孩子,拿親子鑑定報告給你看,你就相信孩子是我的?”
我是無所謂,我怕我爸爸受不了。
“丫頭,你相信我,我和喻茵半點關係都沒有。”
47、無愛歡【修改版】 …
我靠在他肩上,“你別再騙我,不管什麼事,我只希望你說實話。”
我辜負了這麼多人,義無反顧和他在一起,假如眼前的幸福又是一場騙局,我真的會瘋掉。
葉正宸沒再說什麼,摟著我躺下。
我從未想過生命中還會有這樣一個清晨:我枕著他的肩膀,手被他握著置於心口。我能清晰感受到他的心跳,節奏沉穩。
我靜靜閉上眼睛,這個男人才是我命中注定的終點……
作者有話要說:想來想去還是把激情刪了,想激情,等以後慢慢來吧。
48
48、情緣續【增加版】 …
正睡得迷迷糊糊,葉正宸接了個電話,匆匆下床穿上衣服。“我有點事,一會兒回來。”
“嗯。”我擁著被子繼續睡,上面還有他的餘溫。
臨走時,他拿了條半乾的熱毛巾敷在我的臉上,交代我多睡一會兒,好好休息。熱毛巾溫溫的,和他的唇溫度一樣,貼在臉上很舒服。
走到門口,他又轉回來,吻了吻我的額頭。“別想太多,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我處理,你就放心好了。”
“我不放心,你那麼老jian巨猾,指不定干出什麼事。”
他湊近我,灼熱的氣息吹在我耳側。“我就算剜了別人的心,也絕對是為了博紅顏一笑。”
我斜瞄他一眼,笑了。“去,我又不是狐狸精。”
“幸虧你不是。”
我以為我不是蘇妲己,葉正宸當然也不會做狠毒的紂王。我錯了,我低估了葉正宸,為了我,他真的去“剜”別人的心——印鍾添的心。
接近傍晚,我接到印鍾添的電話,他說想要見見我,在老榆樹下等我,語氣平靜異常。我卻有點激動,趕到地方的時候上氣不接下氣。
老榆樹的葉子不僅枯黃,還掉了大半。夕陽西下,枯藤老樹,特別有秋天的悲涼。
印鍾添站在樹下,一如既往的衣著筆挺,可他的神色卻不像以前那麼自若。儘管他極力掩飾,我還是能看出他眼底的痛苦。
看見我從車上下來,他向我走過來,深深看著我的臉。來之前,我特意把頭髮散開,擋住額頭的傷口。臉上的紅腫被冷敷和熱敷之後,不那麼明顯,只剩下幾道淺紫色的痕跡,我塗了一層均勻的濕粉便遮住了。
“還疼嗎?”
我不自然地摸摸額前的頭髮,勉強笑笑。“不疼。我知道你沒真打……”
印鍾添雙只手握了握,鬆開。“你真的很愛他?”
我低下頭,老榆樹縱橫交錯的樹根露出地面。我還記得小時候,印鍾添最喜歡坐在那裡跟我談他的人生規劃,談他的理想,那時候我總仰視著他,以為他是最了不起的男人。現在我才知道,理想和現實的差距太大了,遙不可及。
“我們分手吧!”這句話他說的很急切,好像怕晚一秒鐘就說不出來。
我點點頭,說不出什麼話,於是,又重重點頭。
我們就這麼分手了,比決定結婚的時候還要平淡。我想摘下手上的鑽戒給他,才發現手指上早已空空蕩蕩,手腕上多了一塊表,純白色的表鏈上鐫刻著一個字“宸”。
一定是昨夜我睡著的時候,他替我戴上的。
“小冰,我知道……跟他在一起,你才能開心。”印鍾添的最後一句話,讓我懵了,他走了很久,我還沒回過神。
我背叛了他,被他人贓並獲,他氣得打我,合理!他跟我分手,也合乎情理!可是他最後一句話,為什麼聽上去像是一種犧牲,一種成全。還有他今天的反應為什麼這麼平靜,短短的一個晚上,他就把所有的怨恨和憤怒都放下……這不合情理啊。
除非……除非葉正宸跟他說了什麼。
我撥通葉正宸的手機,想問問他是不是找過印鍾添,是不是跟他說了什麼。手機通了,接電話的是他的一個朋友,態度特別友善,他告訴葉正宸現在有事,不方便接電話,還說他有急事回了北京,忙完了再來南州看我。
可能我在醫院裡呆久了,對某些聲音特別敏感,我依稀聽見電話另一端隱約有其他人在喊:“大夫,大夫……”我還聽見推車的聲音,鐵輪摩擦著地面,發出吱吱的響聲。
記起葉正宸是學醫的,我也沒有多想,連聲說謝謝,正要掛電話,那人半真半假跟我說:“這次你可要等他……”
我尷尬地“嗯”了一聲,掛斷電話。
我當然要等他,一個晚上都在等他的電話。大概八九點的時候,葉正宸回電話給我,聲音透著濃濃的睡意。“丫頭,想我了?”
我躺在床上,拉過枕頭抱在懷裡,嘴角情不自禁翹起來。“你做夢呢?”
電話里沒了聲音,好像又睡著了,我正猶豫著要不要叫醒他,他問:“找我有什麼事?”
聽見他朦朧的嘆息,我有點後悔了,說句“想他”又不會死!
“也沒什麼重要的事。”我喏喏地說。
“說吧。”
“鍾添今天找我了……”一提到印鍾添,我的語調頓時低沉了好幾個音節。“我們分手了。”
“嗯。”他淡淡應了一聲,聽不出驚喜。
“你有沒有告訴過他什麼?”
“你想我告訴他什麼?”他反問我。“告訴他你跟我上床是被迫的?你為了救他出獄……”
我肯定是腦子出了問題才會問出這麼蠢的問題,葉正宸怎麼會告訴印鍾添這件事?他巴不得印鍾添一輩子都不知道。
“沒說就好,以後也別說。”我臉埋在枕頭上,上面還殘留著他的味道。“我是自願的……打死我,我也是自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