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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寶問:“她說什麼?”
愛屋及烏,反之亦然。
印玄視蕭彌月為仇敵,曾以祖師爺的身份下令,讓他一有機會就清理門戶,阿寶自然同仇敵愾,對她充滿警惕。
印玄說:“她願意與我們聯手對付旗離。”
阿寶愣了下,還有這種好事?他問道:“條件呢?”
“過去的種種,一筆勾銷。”
蕭彌月當年欠下的,何止一筆。
除了被牽連了數百年、背負了數百年的印玄,還有結下仇怨的天道宗、詭術宗。
收到信之後,印玄在花園裡沉思了一夜。
他站在花園,阿寶便趴在能看到花園的窗邊。一里一外,一高一低,不在一起勝似一起。阿寶沒有說出任何支持,只是在印玄沾了一身的晨露轉身時,及時地送上微笑,表明他的決定不止代表一個人。
但,就算印玄是當事人,輩分極高,也不能擅作決定。
他聯絡了天道宗與詭術宗。
自從萬貴山事件之後,臧海靈就沒有回家,跟著黃符派四處奔走,按他的說法,就是上宗門照看下屬門派。黃符派的老一輩紛紛躲了開去,小一輩沒有老一輩撐腰,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收到消息後,臧海靈就被父親派遣過來,全權負責;天道宗因距離太遠,一時難以會合,直接給了態度——一切交由印玄決定。
所以,這件事最後便落在臧海靈與印玄身上。
臧海靈旗幟鮮明,態度明確,絕不能與豺狼為伍。自從祖傳的赤血白骨始皇劍碎了,他的心就碎了一半。尋根究底,不都是蕭彌月搞出來的事情嗎?
要不是當年她覬覦三宗至寶,自家何至於把寶劍交給印玄?
不交給印玄,又怎麼會碎在大鏡仙手裡。
沒有因,就沒有果,說一千道一萬,統統都是蕭彌月的錯。
他發表完看法,問印玄:“你認為呢?”
印玄說話一向抓重點:“目前兩套方案。一是藉助蕭彌月之力,二是藉助大鏡仙之力。”
臧海靈低聲咕噥。
阿寶聽得很清楚,的確在罵人沒錯。
換作昔日的臧海靈,此時此刻必然憤然站起,拔劍迎戰,與旗離拼個你死我活。但在尚羽手底下臥底了一陣子,他的脾氣大為收斂,知道天高地厚了,不再莽莽撞撞,卻猶不死心:“沒有第三個選擇嗎?”
印玄說:“以我們目前之力,希望渺茫。”
臧海靈看向阿寶,似乎在問屍帥的實力如何。
阿寶十分誠懇地表示打不過打不過,最要緊的是,他害怕再來一場大戰,印玄體內的長生丹毀損更厲害,後果難以預料。祖師爺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挨揍卻不出手的。
臧海靈長吁一口氣:“兩害相權取其輕。”
這就是妥協了。
一旦做出決定,感情那部分就慢慢被壓制住,理智回籠。
臧海靈看著印玄,意識到這個男人做了這個決定,絕不比自己好受,心裡便有些過意不去。明明最難過的人是他,還要反過來勸說自己。
他說:“她說過去種種一筆勾銷,不等於以後無冤無仇。”
阿寶:“……”
什麼叫人才?就是看問題透徹,一針見血!
阿寶說:“沒錯。討厭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要什麼過去種種,就憑她五官長得不合眼緣,就揍她沒商量!還欺騙鏖乘的感情!”
找茬簡直理直氣壯!
但說完後,場上氣氛安靜得過分。
半分鐘後,臧海靈才開了竅似的贊同道:“我還想等她以後作惡了,再算帳,原來根本不必等。”
阿寶:“……”豈不是顯得自己很狡猾?
一切塵埃落定,四喜姍姍來遲。
怕自己又忘了補氣丹,他先伸手討要丹藥。
四喜肉痛地拿出一個瓶子,從裡面倒出一顆,阿寶還想多要幾個,卻發現那瓶子連個碎末也倒不出來了。
阿寶對天界的經濟狀況有了新的認識。
見面的時候,阿寶就發現四喜精神不佳,送了丹藥後,神色更疲倦:“大鏡仙不肯?”
四喜苦笑道:“是他的條件不肯。”
“他提了什麼條件?”
四喜嘆了口氣,搖搖頭。
阿寶見他實在可憐,便說了蕭彌月的條件。
四喜毫不猶豫地點頭,高興地說:“答應她。她與印玄過去種種一筆勾銷,天道宗和詭術宗還可以找她算帳。印玄作為幫手出戰就好了。”
……
阿寶覺得自己還是太嫩了。真正老奸巨猾的,都修煉成了神,不要臉的境界唯有出神入化來形容。
第54章
蕭彌月沒有留地址, 但是鬼神宗內部有通訊方式,數百年沒用,卻沒有忘。他親自去首都銀行拿出了當年寄存的木盒。
木盒拿到家, 阿寶好奇地打量。灰撲撲的外表, 充滿了不值錢的氣息。
但阿寶與臧海靈都很識貨, 一眼看出它年代久遠,是件古董。
不過看印玄的態度, 更值錢的一定藏在裡面。
印玄沒有藏著掖著的意思, 坐在沙發上, 直接將盒子打開, 取出了一截翠綠的竹節, 若在竹身上灑些水,說是新鮮砍下來的也有人信。
阿寶猜測道:“這是不是老式的電話機?嘴巴對著它,就能傳音千里。”
臧海靈認同這個猜測,裡面一定放著什麼千里傳音符。
印玄搖頭, 抓起阿寶的手,要他凝出一團火來。
阿寶乾笑著拿出打火機,被印玄直接沒收。既然躲不過去, 只好老老實實地凝火。他凝神想了想,拇指與食指互相搓了搓,對面的臧海靈露出嘲笑的神色。
不能怪他,這姿勢委實市儈了些。
阿寶心頭激起了真火, 那火傳到指尖, 苗便竄了起來。只是小小的一簇, 也盡夠了。
在一旁準備的印玄當即將那截竹子迎上火苗。就聽“啵”的一聲,竹子爆開,噴成一團白霧,他及時說道:“我答應。”
話音落,爆炸餘音繞樑。
臧海靈拔劍而立,如臨大敵,阿寶直接縮入他的懷裡,像只受了驚嚇的鴕鳥。
“好了,沒事了。”
印玄拍拍阿寶的後背。
阿寶腦袋拱了拱,不肯出來。
印玄也不惱,手掌溫柔地撫摸他的頭髮,一下一下地安撫他的情緒。
三人同行,必有多餘。
臧海靈默默地收起劍,躡手躡腳地出門,在花園裡站了一會兒,體驗著無人分享體溫的孤獨。
他父親打電話來詢問事情的進展,聽他說話有氣無力,有些緊張地問:“事情不順利嗎?”
“爸爸。”
“……”上次聽到這種口氣,好像是他小學兩年紀不小心尿了床。
藏海靈並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正在腦海中翻看他的黑歷史,一本正經又十分害羞地說:“媽媽上次提到的相親對象……結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