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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寶說起與蕭彌月的見面,請四喜幫忙參詳:“以你老奸巨猾的眼光、老謀深算的經驗來看,此次是否有詐?”
四喜看著他真誠的表情,十分真誠地回答:“難說。自己徒弟找了個不靠譜的媳婦,做師父的難免偏激。”
阿寶“恍然大悟”:“反過來說,她因為對我太滿意,想通過阿玄的關係,與我沾親帶故,才千方百計地想要重修舊好。這麼一解釋,邏輯就很通順了。”
胡吹了兩句自己都聽不下去的肉麻話,四喜與阿寶感覺到了反胃,終於消停下來,開始說正事。
四喜說:“就目前來看,她有事利用鏖乘,不希望我們插手揭穿她的身份,所以才賣個人情來堵我們的嘴。”
這個猜測與阿寶之前所想,不謀而合:“蕭彌月究竟是誰,和望月有什麼關係?”
四喜正色道:“沒有證據,我不能妄下判斷。”
這官腔打的!
阿寶酸溜溜地說:“吾等凡夫俗子,竟妄自非議天庭事,實在不自量力。”
頭一偏,可憐巴巴地看著印玄。
印玄雖然沒說話,但眉宇間藏著冷鋒,仿佛隨時都會出鞘。
四喜真正是豬八戒照鏡子,無奈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阿寶冷眼瞪過去:“你當然不能是這個意思。想想這些年的不太平,不都因為天庭沒管理好自己的手下而引起的嗎?”
四喜辯解:“蕭彌月不是。”
“那她是怎麼回事?”
四喜閉上了嘴巴。
阿寶沒想到激將法被輕易看穿,繼續添油加醋:“大鏡仙和旗離先不說,尚羽還是你的枕邊人呢,你怎麼管的?”
四喜愣了下說:“他不是……”
一聲充滿獸性與威脅的咆哮從不遠處傳來,夾雜著陣陣陰氣。
來勢洶洶的氣勢,瞬間壓倒了四喜,將剩下半句話吞了回去,成了個默認的事實。
退了一步,就撤軍千里,四喜終究沒擋住阿寶的攻勢,將揣測說了出來:“認人,看的是魂魄,認神仙,看的是元神。鏖乘是望月的戀人,不可能認錯元神。而我當年見過蕭彌月,絕不可能是望月。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奪神術。”
阿寶憶起印玄給他的書,順口說:“奪神術,大邪。舍其本而逐末,得之短而失久,非正道也……”
四喜欣慰地說:“近朱者赤,看來你最近真的用功讀書了。”
阿寶抱住印玄的胳膊,得意地說:“都是祖師爺教得好。”
印玄聽他又叫自己祖師爺,嘴唇微微一動,有點想糾正,又忍住了。涉及學業,還是保持祖師爺的威嚴比較好,近來,自己對他多有縱容,若連稱呼都改了,只怕以後更無法無天。
四喜說:“自古而今,想走捷徑為神的,不知凡幾,卻不知捷徑的盡頭是死路。”
阿寶與印玄同仇敵愾,自然不會盼蕭彌月好,聞言道:“奪神術有副作用?”
四喜說:“移植手術有排異的風險,而奪神術是一定會產生排異的影響。”
阿寶回想與蕭彌月的見面,沒看出端倪:“怎麼樣的影響?”
四喜說:“殊途同歸,難免一死。”
“有沒有期限?”
四喜說:“那倒沒有。”
……
阿寶深沉地說:“你知道嗎?其實人類一出生,都是殊途同歸,難免一死。震不震驚?”
四喜順口接住他的嘲諷:“當然震驚。你和印玄看久了,差點忘了人類的基本規律。”
夜風徐徐,天海黑黑。
岸邊點起了燈火,觥籌交錯間,如身處繁星之中。
是一種映入眼帘,存在心底的美好。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吃到空盤、空瓶,兩眼空空,便到了散的時候。
四喜叮囑阿寶小心行事。雖說蕭彌月只是個用了奪神術的凡人,但望月的神力終究落在她的手裡,能發揮出幾成暫且不論,對付起來總是麻煩的。能暫且穩住,一道對付旗離是最好的。
他們繼續保持聯繫,不管是旗離、蕭彌月還是鏖乘,一旦有消息,都要互相通氣。
阿寶說起四喜難覓。
四喜幽幽地看了閻王一眼。
誰說的“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分明是“閻王天天見,閻王天天纏”。
四喜問印玄要了鬼神宗傳訊筒,到地府使了一下,竟也能用,只是入口處信號最好,走得深了,便有延遲,再深些,只能聽到嗡嗡聲。
如此也極好了,等於多了一個報警器。
傳訊筒實驗用掉了五個,又給了四喜兩個,庫存便只剩一個。
阿寶興致勃勃地要上山砍樹。
曹煜怕三元在這些日子裡受了苦,心疼地直吐槽:“真的是夜以繼日,上山下海。”
阿寶以為是表揚,謙虛地表示感謝。
曹煜沒在地府累得吐血,此時氣得有些想吐血。
無關底線的事,印玄總願寵著阿寶。他說上山砍竹子,就真的找了座長著竹子的山,徒手就掰斷了一株,然後掰成一節節的,傳授阿寶製作方法。
阿寶平日裡學習能懶則懶,能躲則躲,喝了酒之後,倒規規矩矩,學得非常認真。
印玄說的咒語,幾乎一遍就會,一會就對。
傳訊筒很快滿為患,就送了臧海靈一些,三元和曹煜名下也有,不過都被阿寶和印玄代為收起。
手工勞作到天亮,阿寶醒了酒,總算肯下山睡覺,走到一半,突然停步,眼神木訥,重現了昨日醉酒的狀態。
印玄很快發現,他停頓的原因不是宿醉。
阿寶說:“蕭彌月約了旗離去郭莊。”
臧海靈不知常樂村的事,便問郭莊在哪裡。
阿寶說:“一個桃花很美鬼很多的地方。”
離開王家鎮的時候,阿寶絕對想不到自己這麼快又回來了。故地重遊,自然要看看故友。阿寶提著水果籃去派出所,正好王警官當值。
許久沒見,想念沒有,八卦倒有些。
陳杰的案子還在審理,不過鐵證如山,對方的律師就算是孫悟空,也註定逃不過五指山。王警官說,二十年是逃不掉的。陳杰父親的村長位置最後也沒有保住,兒子是殺人犯的影響實在太壞,這個村官世家終於輸給了法網恢恢。
作為被村長動手腳從賓館裡趕出來的受害人,阿寶沒有笑得太久——總要留一點以後再笑。
王警官還送了阿寶一本書。
收到禮物是開心,但看到禮物的真面目之後,阿寶的笑容就變得十分勉強。
王警官不但沒看出來,還興高采烈地介紹:“黎奇老弟真的是作家啊!你看,都出書了。真的是大作家啊。”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第58章
那書的封面, 黑底紅字, 字的底部還流淌著血,充滿奇詭,書名《鬼循環》三個字更是將這種奇異詭秘的氣氛渲染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