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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寶對殺人案興致缺缺,敷衍了幾句,就藉口村長要請他們吃飯,下了逐客令。
黎奇厚著臉皮想跟,被臉皮更厚的阿寶直截了當地打發。
正好商璐璐過來集合,好奇地問:“你不喜歡黎奇嗎?”態度真不客氣。
阿寶理直氣壯地說:“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當然不喜歡別人。”
商璐璐問:“你喜歡的是那個傳說中的人嗎?”
阿寶幽怨地說:“我不知道你說的傳說是哪個傳說,我只知道,我和他的關係都快成傳說了。”
商璐璐驚訝道:“這麼驚心動魄?”
阿寶說:“是虛無縹緲。”
飯前被勾起傷心事的阿寶,食慾陡增,一個人幹掉了半桌的菜。等吃完站起來,才發現身體有些前重後輕,於是撿了根賓館桌腿,在村里散步消食。
掌燈時分。
夜幕下的山村,被燈光勾勒出此起彼伏的線條,朦朧而迷人。
阿寶走走停停,漸漸……迷了路。
手機依舊沒信號,習慣性地掏鬼使掏了個空。夜太靜。漫天繁星與萬家燈火,越發襯托出他身在異地他鄉、孤家寡人的寂寞。
“呀!”
短促而悽厲的尖叫將寂寞戳了個洞。
阿寶下意識地跑向聲源。
沿途有人家從門窗里探出頭來。
為免引人注目,他穿上隱身服,大搖大擺地穿過那些人的視線。
因為叫聲極短,只能根據聲音大小來揣測距離遠近。
阿寶跑到岔路口停下。
過度安靜的街道像收走路標的高架橋,不知道順路往前會不會反到了後面。
他在原地站了會兒,終於看到村民路過,忙脫下隱身服問路。
村民回答得非常熱情:“這裡筆直走,筆直走,到橫溪頭往左拐,再走一段路,就會看到一張石板凳,右拐,再往前頭走一段路,就到了。”
阿寶在地上畫了個大概的方位,然後朝著方位走,走了約莫半個小時,終於找到賓館。
商璐璐不放心地在門口等:“肚子還撐嗎?”
阿寶咕嚕咕嚕地響起來。
“……”
也許被阿寶的拒絕傷了心,黎奇一晚上沒出現。早上吃飯的時候,匆匆打了個照面,互相也沒交流啥心得心情。
阿寶被請到女方家,在村中老人的見證下,給換了庚帖的兩家合八字。
雖非他所長,但被聘請的時候,常樂村人就將雙方的生辰八字一併送來,他事先請吉慶派的人合過,就照本宣科地背了遍。
村人聽說是“半吉”,臉頓時拉得老長,覺得請來的師傅不靠譜,大喜事也不知道給個好意頭。
阿寶權當看不見,報了個吉日吉時,就拍拍屁股完工了。
惹惱僱主的後果,兩人的午飯沒著落。
阿寶反倒高興,興致勃勃地拉著商璐璐去找地道的農家樂。賓館前台推薦了一家“郭莊老酒”,極具當地特色。
一問才知,別地方的酒菜是酒和菜,他家的酒菜是菜中有酒,如醉雞醉蝦酒糟魚等。
陳年老酒,口感醇厚,做菜吃的確不錯。
可惜阿寶與商璐璐都不好酒,反應平平,倒是對店家說的段子,大加讚賞。
“像這種一聽就知道純屬虛構的鬼故事,我最喜歡了!”阿寶真心實意地誇獎,“情節生動、語言活潑,又不嚇人。”
店家笑眯眯地說:“我就喜歡你這種人。別的客人一來就讓我講郭莊,我哪裡敢講哦!他們不怕我怕呀!”
商璐璐立刻就問:“郭莊是什麼故事啊?”
店家放低聲音說:“鬧鬼。”
於是,店家又講了一個他認為非常、非常、非常驚悚的鬼故事——吃了全醉宴的人,就能開陰陽眼,看到郭莊裡的鬼。
阿寶、商璐璐:“……”
哦,陰陽眼,見鬼了,真可怕。
都醉鬼吧。
第2章
店家見他們不信,立刻擺事實、講道理:“郭莊原是我們村的首富家,出過很多大官,家底厚的咧!但幾百年過去了,郭莊還完完整整地立在那裡,為啥呀?我們村高風亮節?屁咧!實在是不敢動呀,所有想動郭莊的人,都沒好下場。”
商璐璐問:“郭宛江和郭莊是什麼關係?”
“郭宛江啊,就是郭莊最後一個主人。”
順著郭莊老酒邊的山道往上走,就是郭莊所在。
阿寶伸長脖子望了一眼,就準備下山。
商璐璐問:“不去看看嗎?”
阿寶反問:“你見過鬼嗎?”
商璐璐點頭。清元派弟子入門第一晚,就會被師兄們帶去看鬼。淹死鬼、吊死鬼、橫死鬼……五花八門,一次看全。美其名曰:再也不怕走夜路了呢!
阿寶說:“所以咯,見鬼這種事對我們來說,不就是鹹魚下水——假新鮮嘛?”
商璐璐說:“那你要回去做作業?”
阿寶差點摔跤,堪堪站穩,一臉見鬼的表情:“你怎麼知道我有作業?”
商璐璐說:“三元先生說的。他讓我每過三天提醒你一次。”
阿寶的臉忽青忽白,忽黑忽紅,閃閃發光。
商璐璐好心地問:“要幫忙嗎?”
阿寶說:“開導我一下。”
“嗯?”
“我胸悶,我想不通!為什麼總有人逼一個坦克練法師?”
“那個坦克是夢奇?”
阿寶:“……”
學生頭頂三座山——作業、補課和考試。
然而,比學生更悲催的是,別的學生有肄業和畢業,他因為自家戀人的另一重身份,這輩子都別想摘掉學生帽、挪開頭頂山。
路過石橋,一個格子毛衣的女青年提著黑背包,迎面衝來,阿寶與商璐璐下意識地讓到一邊。
偏偏對方瞄準似的,直撲阿寶。
阿寶慌忙與商璐璐交換位置,躲在她背後說:“我的懷抱是刻了名字的。”
商璐璐雙臂托著身體不斷往下沉的女青年,“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女青年的眼睛像突然爆裂的水管,淚流滿面:“大師啊,你要替我們報仇啊!求求你們啦!”
商璐璐拉不起她,只好由著她哭。
微風送暖,溪水潺潺,岸邊的嫩草小花微微搖擺,好一幅春意盎然的景色!
——如果沒有“嗚嗚嗚”“嚶嚶嚶”的音效就更好了。
女青年哭得精疲力竭,終於抽抽噎噎地收尾。
阿寶站得腿僵,正要活動活動,就被女青年按住腳面。
“只要大師肯幫我們報仇,無論什麼要求,我都答應。”女青年微微仰頭,紅通通的眼睛,水汪汪地瞧著。
阿寶說:“那個,財產狀況交代一下。”
“……哇!”新一輪哭嚎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