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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阿寶就問起兇殺案的事。

    那些人也是口耳相傳,哪裡有什麼乾貨,翻來覆去都是一夜之間,一家三十幾口人,雞犬不留,僕役們卻是毫髮無傷。

    說的人越來越多,大多都是議論,說這家人如何如何悽慘。

    有個人說:“這印家本是慈善之家,逢年過節的,還會在家門口施粥,沒想到竟然落得這樣的下場。”

    已經打算退出話題的阿寶重新殺回去:“你剛才說是哪一家?”

    “印家啊。”

    阿寶看印玄臉色,雖然內心不安,已經問著頭皮翁下去:“哪個印?”姓印的人雖然少見,但保不齊就遇到了一個。

    那人說:“印章的印啊。”

    印玄終於開口:“你可知印家老爺的名諱?”

    那人沒回答,便有熱心觀眾搶答道:“印珍。”

    阿寶暗道:虧得現在是明朝,沒到清朝的雍正年間,不然這個名字都不好在大街上嘹亮地叫出來。  

    印玄終於變了面色,默不作聲地拉著阿寶離開了隊伍,在外面虛晃一圈,讓別人看著以為他們回家去了,其實早就摸到了城牆根,穿了隱身衣,與印玄一起越過高牆,直接入了城。

    雖然長治城很大,但是印家慘案實在太轟動,多少人掩不住好奇心,跑去印家門口,就為了看上一眼。阿寶隨著人流走,自然就找到了地方。

    門口有捕快進進出出,此時進去,目標太大,印玄與阿寶就打算去客棧將就一晚上,但是這裡的客棧管得極嚴,住客棧需要路引。身上只有中華人民共和國二代身份證的阿寶頗覺棘手。印玄倒有路引,可惜是清朝的,兩人只好去茶館坐了坐。

    到了天黑,阿寶主動拉著印玄去了河邊楊柳樹下。

    那楊柳樹枝垂得嚴又密,兩人躲在裡面,外面並不容易發現。

    阿寶沒問此印家是不是彼印家,看印玄的臉色,就知道十有八九是了。

    他自覺拿出冥鈔,開始召喚鬼差。

    鬼差倒是來了,見了阿寶燒掉的紙錢,臉色一變,當下連個招呼都不打,直接哪裡來哪裡去。

    阿寶手裡拿著冥鈔,一時反應不過來:“他被我……帥走了?”  

    印玄牽起他的手,往城裡走。

    阿寶起先走得雲裡霧裡,等印玄買了“金元寶”“銀元寶”,才知道自己燒的“錢”太前衛了,一張臉頓時羞得通紅。回到楊柳樹下後,再度扛起召喚鬼差的大旗。

    但鬼差“上過一次當”,這次死活不肯再來,最後還是印玄出馬,那個鬼差才姍姍來遲。

    第65章

    鬼差收了“金元寶”, 總算給了一個好臉色:“你們召我作甚?”

    阿寶說:“我們是印家故人,驚聞噩耗, 想與他們一見,還請大人行個方便。”

    鬼差不耐煩地說:“人走茶涼,人死燈滅。他們已去排隊投胎, 還有什麼好見的?”說罷就要走。阿寶沒想到以前的鬼差這麼難說話, 還在想怎麼辦, 就見印玄飛快地出手, 將那鬼差抓住了。

    那鬼差驚慌道:“放肆!你欲何為?”

    印玄拿出一根繩子,在他脖子上一套, 那鬼差掙扎得更厲害了:“我是鬼差, 非尋常鬼魂, 你竟敢施駕馭之術!”叫罵半天, 見不為所動,放軟了口氣說,“我們地府與鬼神宗一向交好, 何至於此?你要尋人,我這就幫你找來。”  

    印玄手中生火,那根懸在鬼差脖子上的繩子便不見了。

    但鬼差脖子上被勒住的窒息感並沒有消失,不敢糊弄, 當下去地府, 提了個印家的少年過來。

    那少年面色慘綠, 喉嚨插著一根銀筷, 顯然保持了死狀, 看到印玄時,滿臉狐疑:“你是何人?”

    “印家故人。”印玄無意解釋,單刀直入地問,“兇手是誰?”

    少年一怔,滅門之恨從心而起,疾聲問道:“你要替我們報仇嗎?那人來歷不明,神出鬼沒,手段高強,你敢為我們報仇嗎?”

    阿寶感慨,好久沒遇到這麼樸實無華的激將法了。

    印玄說:“只管道來。”

    鬼差在旁邊咳嗽,提醒他們抓緊時間。少年沒工夫細思,一股腦兒將知道的說出來:“是個從天而降的紅衣女子,樣貌秀麗,但心如毒蠍。”想起她殺人的模樣,他心有餘悸。

    印玄問:“使什麼武器?”

    少年碰了碰喉嚨上的筷子:“沒有武器。她會妖術,身邊的東西自發地飛起來,為她所用。”  

    阿寶忍不住問道:“她有沒有說什麼?”

    少年一臉羞憤,半天說不出話來,直到阿寶又追問了一遍,才憤懣道:“大伯聽她說,說我們是雞音……也不知我們哪裡得罪了她,竟如此羞辱。”

    基因?

    阿寶問他原話是什麼。

    印家被滅口之後,一家子亡魂在地府聚頭,自然會聊起這件案子,相互交流了不少消息。少年年紀小,記性好,清楚記得:“她說,要怪就怪你們的雞音,留著也是禍害。”他解釋道,“我們家家風純正,與人為善,那有什麼雞音……又怎麼會禍害!定然是她搞錯了。”

    阿寶和印玄都知道,她並沒有搞錯。知道“基因”,那個兇手是蕭彌月無疑了。

    她選了崇禎四年回來,是為了拿長生丹,選在這個地點,卻是為了殺印玄的祖先。

    這樣一來……

    這樣一來……  

    阿寶一低頭,兩顆淚珠子無預警地掉下來。

    印玄溫柔地擦去他臉上的淚水:“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阿寶抱住他的腰,難過地說:“……這裡的祖師爺沒有了。”

    沒了祖先就沒了後代。

    這個平行空間裡的印玄,被蕭彌月扼殺了出生的機會。她那時當著旗離的面,說後悔沒有掐死印玄,竟是認真的。

    印玄撫摸他的腦袋,安慰道:“你有一個祖師爺就夠了。”

    阿寶摟著他的胳膊緊了緊。他不敢問印玄長生丹的現狀,生怕得到噩耗。但,逃避不能改變現實。現在不是哀傷的時候,為今之計,只有先一步找到長生丹。

    印玄見他恢復生氣,稍稍安心,他說儘快去若水山莊,也應了。兩人租了輛馬車,披星戴月趕路,不過半月,便到了灃州。

    阿寶是屍帥之軀,哪怕趕路趕得頭暈眼花,下了車,依舊神采奕奕。印玄精神尚好,臉色卻有些蒼白,阿寶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噓寒問暖不說,端茶倒水兼跑腿,但凡自己能做的,全都一手包辦,仿佛伺候坐月子。  

    印玄婉拒了幾次無效,只好由著他。

    進入灃州之後,阿寶下車打聽若水山莊。被問的,是個包子鋪老闆,生意清淡,口舌正閒,熱情地攀談起來:“兩位莫不也是來捉鬼的?”

    阿寶一聽是老本行,來了精神,買了十個包子,請他說得詳細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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